第206章 躲避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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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湍急的江麵驟然炸開巨浪,青黑色的鱗甲在月光下泛著森冷寒光。母鼉龍龐大的身軀破水而出,掀起的水牆足有三丈高,快船在它麵前如同脆弱的玩具,瞬間被掀得四分五裂。
    "抓緊——!"
    王永年的警告聲還未落下,眾人已被巨浪卷入冰冷的江水中。混亂中,他看到小九被激流卷走,孫先的錦袍在浪花中一閃而逝,向寧蒼白的麵容在漩渦邊緣時隱時現。
    最可怕的是那張血盆大口——布滿倒刺的獠牙間垂落腥臭黏液,喉部肌肉蠕動著形成恐怖的吸力。王永年拚命揮動青霜刀,卻見刀光在鱗甲上擦出連串火星,根本無法傷其分毫。
    "咕嚕嚕——"
    黑暗。
    窒息。
    天旋地轉間,眾人被強大的水流裹挾著衝入鼉龍巨口。王永年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死死抓住了小九的手腕......
    不知過了多久,王永年率先恢複意識。他發現自己躺在濕潤的石灘上,長刀完好地別在腰間。身旁的小九正蜷縮著身子,腕間的滿月紋印泛著微光。孫先的錦袍濕透卻完好無損,向寧則靠在一塊圓石旁,怔怔地望著前方——
    "咳、咳咳!"
    向寧的咳嗽聲在石壁間回蕩。王永年猛地睜眼,發現長刀仍緊握在手,刀身沾滿黏液。身旁的小九正劇烈喘息,濕透的衣衫緊貼在身上,腕間的滿月紋印泛著微弱的銀光。
    "我們...沒死?"孫先撐著石壁起身,錦袍上沾滿腥臭的消化液,卻意外地毫發無傷。
    磷火幽幽照亮洞穴,石壁上熟悉的斧鑿痕跡讓向寧瞳孔驟縮:"這是...秘道最底層的溶洞。"他指向不遠處一潭泛著月光的池水,"鼉龍竟將我們...吐回了原點。"
    那隻巴掌大的小鼉龍正趴在母鼉龍鼻尖上,歡快地甩著尾巴。見眾人醒來,它"撲通"跳下來,蹭到向寧腳邊,黑豆般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的袖袋——那裏還殘留著肉幹的香氣。
    母鼉龍發出低沉的嗡鳴,聲波震得洞頂磷火簌簌掉落。王永年突然明白過來:"它認得這小家夥身上的氣味..."
    "是我們喂過的那隻。"向寧輕聲道,伸手讓小鼉龍嗅了嗅指尖,"母鼉龍把我們當成...它孩子的玩伴了。"
    孫先突然笑出聲:"好個"請客上門"。"
    他指了指溶洞深處——那裏堆著不少人類器物,甚至有完整的箱籠,"看來被"請"來的不止我們。"
    小九從水窪裏撈起一塊銅牌,上麵"簪月"二字清晰可見。母鼉龍見狀,竟用鼻尖輕推來半截鏽蝕的刀鞘——似乎是多年前某位密探的佩刀。
    向寧輕咳兩聲,指尖摩挲著那半截鏽蝕的刀鞘,若有所思道:"六年前,簪月曾截獲過一份臨江侯府的密報,提到"銀鱗衛在馴養異獸"..."
    他抬頭看向母鼉龍布滿舊傷痕的鱗甲,其中幾處明顯嵌著斷裂的甲片:"現在想來,這些傷疤的形狀,正是臨江侯府特製的倒鉤箭造成的。"
    王永年目光一凜:"你是說..."
    "不是馴服,是控製。"向寧從懷中取出那枚裂開的銅錢,指著內側的暗紋,"顧先生留下的密檔記載,西域有種"鎖魂砂",能通過傷口滲入血脈,令活物暫時聽令於人。"
    小九突然握住自己發燙的滿月紋印:"所以那哨聲..."
    "正是激發鎖魂砂的引子。"向寧點頭,"母鼉龍可能並非自願聽命,而是被藥物所製。方才它把我們帶到這裏而沒有直接交給追兵,說明藥效已有鬆動。"
    孫先突然用劍尖挑起一塊地上的銀鱗甲碎片,上麵刻著詭異的符文:"這麽說,凶甲手裏有完整的控製之法?"
    向寧忽然輕"咦"一聲,從母鼉龍背上取下一片泛著暗光的鱗片。他兩指撚著鱗片在磷火下細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有趣,"他轉向眾人,"這片鱗甲邊緣的磨損痕跡...是自願被驅使刻下印記才會形成的弧度。"
    孫先挑眉:"你是說這大塊頭也許跟凶甲認識?"
    "恐怕不止認識。"向寧指向鱗片上細密的刻痕,"這是西域的控獸紋,看這磨損程度,至少相識十年以上。"他忽然想起什麽,從懷中掏出一卷殘破的羊皮紙,"六年前簪月的情報也提到過,凶甲從小在白鷺灣生活過二十年..."
    王永年突然注意到母鼉龍左前爪缺了一根趾甲,切口平整如刀削:"這個傷痕..."
    "是用彎刀割留下的救傷痕跡。"小九輕聲接話,滿月教的紋印微微發亮,"我們教中古籍記載,西域的控獸師會用彎刀為受傷的禦獸截去壞趾。"
    母鼉龍忽然低頭,用鼻尖輕輕碰了碰小九的手腕,喉間發出輕柔的呼嚕聲。小鼉龍趁機從向寧袖中鑽出,歡快地爬到母親背上,又滑下來滾到孫先腳邊,眼巴巴望著他腰間的玉佩穗子。
    "所以它帶我們來..."王永年收刀入鞘。
    "給孩子找玩伴。"向寧失笑,指著洞壁上幾處明顯被磨圓的石棱,"看這些痕跡,凶甲小時候怕也沒少被叼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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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先突然大笑,隨手解下玉佩穗子逗弄小鼉龍:"好個凶甲!難怪他的江豚隊能縱橫水路——原來靠山在這呢!"
    孫先拎著玉佩穗子在小鼉龍麵前晃悠,看著這小家夥撲騰著短爪去夠,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諸位,我有個主意。"
    王永年按住又想往自己刀鞘上爬的小鼉龍:"世子請說。"
    "既然母鼉龍與凶甲是舊識..."孫先將穗子往洞口方向一拋,小鼉龍立刻歡快地追了過去,"不如請這位"老朋友"送我們一程?"
    向寧眼睛一亮,從懷中取出半塊玉佩——正是先前在溶洞中找到的簪月信物。他緩步走向母鼉龍,將玉佩放在它鼻前:"您認識這個氣味嗎?"
    母鼉龍的金色豎瞳微微收縮,突然仰頭發出一聲悠長的低鳴。洞壁上的磷火隨之明滅,仿佛在回應它的呼喚。
    小九突然拉住王永年的衣袖:"快看!"
    暗河的水麵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母鼉龍用尾巴輕輕推了推眾人,又低頭叼起玩玉佩穗子玩得不亦樂乎的小鼉龍。
    "這是要..."王永年話音未落,母鼉龍已經一頭紮進漩渦。
    孫先大笑:"還等什麽?"說罷縱身躍入水中。向寧緊隨其後,小九正要跟上,突然被王永年拉住。
    "抓緊我。"他將青霜刀橫咬在口中,單手環住小九的腰。兩人沉入水流的刹那,看見母鼉龍巨大的身影在前方引路,鱗片上的銀紋在暗流中劃出一道熒光軌跡。
    冰冷的水流裹挾著眾人向前疾馳。王永年緊咬牙關,青霜刀在暗流中泛起幽幽藍光,照亮前方母鼉龍擺動的尾鰭。小九的長發如海藻般在水中散開,腕間的滿月紋印竟在水中散發出柔和的銀輝。
    孫先靈活如遊魚般穿梭在前,突然回身指向右側——那裏的岩壁上刻著一個模糊的簪月標記。向寧奮力遊近細看,對眾人比劃出"三"的手勢。
    岩壁上的刻痕實為:
    簪月暗探留下的密道編號
    暗示此處為第三條逃生路線
    母鼉龍突然加速,眾人被一股強勁的暗流推著衝向前方。就在氧氣將盡時,頭頂突然出現光亮——
    "嘩啦!"
    湍急的水流將眾人猛地拋向水麵。王永年在破水而出的瞬間反手握住刀,刀鋒劃出一道寒芒,堪堪抵住岸邊石壁才穩住身形。冰冷的河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在青石地麵上濺開一朵朵暗花。
    "咳咳..."小九趴在他背上劇烈咳嗽,濕透的衣衫緊貼在身上,腕間的滿月紋印泛著不自然的紅光。孫先一個鷂子翻身躍上岸邊,錦袍下擺甩出一串水珠,落地時已無聲無息。向寧最後浮出水麵,蒼白的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
    孫先抹了把臉上的水,環顧這個隱蔽的倉庫:"有意思,母鼉龍直接把咱們送到銀鱗衛的據點來了?"
    向寧咳嗽著爬上岸,突然盯著某個木箱上的標記瞳孔驟縮:"這是...壽州城的軍械庫?"
    小九擰著衣角的水,忽然嗅了嗅空氣:"有火藥味。"
    母鼉龍在水麵露出半個腦袋,金瞳深深望了眾人一眼,轉身消失在暗河中。水麵隻餘一圈漣漪,和漂浮其上的玉佩穗子。
    磷火微光照亮了這個地下空間——足有十丈見方的石室,四壁整齊碼放著包鐵木箱,箱麵上"臨江督造"的火漆在幽光中泛著血色。角落裏兩盞鯨油燈兀自燃燒,燈芯卻詭異地呈現青綠色。
    "銀鱗衛的軍械庫。"向寧壓低聲音,指尖撫過最近木箱上的紋路,"看這規製,至少囤積了夠武裝三百精銳的裝備。"
    王永年將小九輕輕放在幹燥處,將刀橫在身前。刀身映出頭頂岩縫透下的天光——已是破曉時分。遠處傳來規律的腳步聲,鐵靴踏在石階上的回響顯示守衛正在換崗。
    孫先擰著袖口的水,忽然從腰間暗袋取出個防水的錦囊。倒出三粒朱紅色藥丸:"武城侯府的"赤陽丹",能驅寒提神。"
    小九接過藥丸時,腕間紋印的紅光突然大盛。她猛地按住手腕:"不好!這裏有..."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傳來細微震動。王永年閃電般撲倒眾人,幾乎同時,三支弩箭釘入他們方才站立處的木箱,箭尾綁著的磷火管"嗤"地燃起綠焰。
    "被發現了?"向寧貼著石壁喘息。
    王永年搖頭,指向弩箭來處的通風口:"自動機關。顧先生的手劄提過,銀鱗衛重要據點都設有"磷火守夜"。"
    小九突然扯下束發的絲帶,浸了水甩向燃燒的磷火。絲帶遇火竟發出"滋滋"聲響,騰起刺鼻白煙。"是蝕骨磷,沾身即燃。"她快速包紮著自己被灼傷的手腕,"必須在一刻鍾內離開,否則..."
    孫先已經撬開最近的兩個木箱。第一個裝滿製式腰刀,刀鞘上銀鱗紋飾在火光中森然發亮;第二個箱中整齊碼著近百個瓷罐,罐口蠟封上烙著火焰標記。
    "火油罐?"王永年皺眉。
    "不,"向寧用銅錢刮開蠟封,露出裏麵泛著藍光的粉末,"是摻了西域火砂的霹靂散,遇水即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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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交換了個眼神。孫先突然露出標誌性的玩味笑容:"本世子有個有趣的想法..."
    計劃敲定得極快。小九從藥囊取出三包粉末:赤色的是滿月教秘製"醉仙散",能讓守衛昏睡如泥;青色的是"幻霧粉",遇火即爆;黑色的是...
    "蝕鐵膏?"王永年挑眉。
    "塗在鎖鏈上,半個時辰後自斷。"小九將黑膏抹在軍械庫四角的鐵鏈上,"這些應該是起降閘門的機關。"
    向寧負責破壞兵器。他手法精巧地將銅錢嵌入腰刀護手的機括處,又用細如發絲的天蠶線綁住火罐的保險栓。"隻要有人抽刀..."他輕輕拉動絲線,三丈外的腰刀"哢"地卡死刀鞘。
    王永年和孫先則潛向庫房深處。繞過三排箭垛後,他們發現了真正的寶藏——五架精鋼弩車,旁邊木箱裏整齊碼著刻有符文的精鐵箭。
    "破城弩。"孫先撫過弩車上暗紅的血漬,"看來臨江侯連攻城器械都備好了。"
    王永年突然按住世子的肩膀。十步外的轉角處,兩個銀鱗衛正拖著酒壇走來。醉醺醺的對話聲清晰可聞:
    "...寅時換崗...世子爺要親自驗貨..."
    "...先把那批霹靂散運到西門..."
    孫先眼中精光一閃,指尖已夾住三枚銅錢。王永年卻搖搖頭,從懷中取出小九給的醉仙散,輕輕吹向轉角...
    半刻鍾後,整個軍械庫已布滿殺機。
    王永年將最後一包幻霧粉撒在弩箭堆上,突然聽見頭頂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巨大的鐵閘門正在緩緩升起——早於預期的換崗時間到了!
    "退!"他低喝一聲,眾人迅速躲向事先找好的暗道。就在他們隱入暗處的瞬間,二十餘名銀鱗衛列隊而入。
    領頭的統領突然抽刀——
    "鏘!"
    被動手腳的腰刀卡死在鞘中。他暴怒地踹向身旁木箱,箱蓋震開的刹那,數十個火罐的保險栓同時被天蠶線扯落...
    "轟!"
    第一個火罐爆炸的藍光還未散去,幻霧粉已被引燃。刺目的白光伴隨著爆鳴聲席卷整個軍械庫,四角的鐵鏈在蝕鐵膏作用下齊齊斷裂,沉重的箭垛轟然倒塌。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幾個"銀鱗衛"正逆著人流衝向深處。王永年一刀劈開最後一道柵欄,露出後麵隱藏的胡同。
    向寧咳嗽著摸向懷中,"不過在那之前..."他掏出最後一個火罐,精準地拋向弩車堆。
    眾人鑽入胡同的刹那,身後整個倉庫被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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