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重新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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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善的指引下,眾人很快在醉仙樓地窖深處找到了那枚“盛元通寶”的鑄模。銅模表麵刻滿細密的符文,中央凹陷處還殘留著一縷未幹的金液,仿佛剛剛鑄造過什麽。
“就是它。”李善的聲音從羅元璟口中傳出,帶著幾分凝重,“這鑄模不僅是幻境的錨點,更是‘活金’的源頭之一。”
孫先剛要伸手觸碰,小鼉龍卻突然從他肩上竄出,一口咬住鑄模邊緣。令人驚異的是,銅模竟如蠟般融化,被它盡數吞入腹中!
“這……”羅元璟瞪大眼睛,“它怎麽什麽都吃?!”
李善的聲音卻帶著幾分了然:“這小鼉龍似乎本就是‘活金’克星,吞下鑄模,反而能切斷幻境與外界的聯係。”
果然,隨著鑄模消失,整座醉仙樓開始劇烈震顫。牆壁如潮水般褪色剝落,露出真實的腐朽梁柱。窗外的街道景象扭曲破碎,最終化作一片虛無的黑暗。
“閉眼!”李善低喝。
眾人隻覺腳下一空,再睜眼時,已站在醉仙樓外的真實街道上。晨光微熹,空氣中彌漫著雨後泥土的清新,仿佛方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如果不是羅元璟突然踉蹌了一下,左腿絆右腿差點摔倒的話。
“李善!”羅元璟咬牙切齒,“你能不能別亂動我的腿?!”
“我沒動!”李善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和鄙夷,“是你自己的心動了!”
王永年終於憋不住笑出聲,被羅元璟狠狠瞪了一眼。
然而輕鬆的氛圍並未持續多久。嚴大人在沉睡中突然悶哼一聲——留在他體內的“李惡“突然開始躁動,在他皮膚下勾勒出細密的金色紋路。
“嚴大人還沒醒。”小九姑娘憂心忡忡地望向嚴大人,“他的結界能撐多久?”
"帶著嚴大人上京?"王永年撓頭,"他這狀態怕是經不起顛簸......"
"必須走。"李善的聲音從羅元璟口中傳出,此刻他的表情已協調許多,"我能感應到,惡念正在試圖衝破壓製。若留在偃津,不出三日......"
羅元璟突然捂住右眼,自己的聲音掙紮著冒出:"喂!別隨便用我的嘴說這麽可怕的話!"
小九姑娘突然指向嚴大人:"等等,你們看——"
原來是晨光從破損的屋頂縫隙射入,讓一角反光從嚴正卿胸口處露了出來。孫先小心從嚴大人懷中拿出,竟取出一塊鎏金令牌,正麵刻著"欽差巡察",背麵卻是戶部特有的星軌紋樣。
"景泰七年,辛光武所頒。"向寧輕聲解釋,"他早知會有今日,特意留了這重身份。"
孫先握緊令牌,目光掃過眾人:"即刻啟程。持此令可走官驛通道,十五日便能抵京。"
晨光初現,眾人剛踏出醉仙樓廢墟,便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動。
“站住!”
武錚一身戎裝,手持長刀,身後跟著數十名披甲兵卒,將眾人團團圍住。他目光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被抬在擔架上的嚴正卿,冷聲道:“嚴大人為何昏迷不醒?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王永年眉頭一皺,剛要開口,孫先卻抬手攔住他,上前一步道:“武校尉,嚴大人中了幻術,我們正要帶他去京城求醫。”
武錚冷笑:“求醫?嚴大人跟著你們進了醉仙樓,再出來時就成了這副模樣,你們卻說是幻術?”他刀尖一指,“把人放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氣氛驟然緊繃。
羅元璟李善)微微皺眉,低聲道:“武校尉,嚴大人的情況特殊,若不盡快——”
“閉嘴!”武錚怒喝,“羅元璟,你一個紈絝子弟,有什麽資格替嚴大人做主?”
羅元璟的表情微微一滯,隨即,李善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帶著幾分無奈:“武校尉,你若不信,可以親自查看嚴大人的狀況。他體內有‘活金’侵蝕的痕跡,若再耽擱,恐怕……”
武錚眼神微變,但仍未放鬆警惕:“活金?你們在胡說什麽?”
小九姑娘突然上前,銀針在嚴正卿手腕上一刺,一滴泛著金光的血珠滲出。她將血珠滴在一塊銅鏡上,鏡麵瞬間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
“這是‘活金’侵蝕的跡象。”她沉聲道,“武校尉,你曾在邊關見過類似的東西,對嗎?”
武錚麵色一變,顯然認出了這種異象。他握刀的手微微鬆動,但仍未完全放下戒備:“即便如此,嚴大人也不能隨便交給你們帶走!”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
“武錚。”
一道虛弱卻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猛然回頭,隻見嚴正卿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雖然麵色蒼白,但目光依舊銳利。他緩緩抬起手,從懷中取出一枚銅印,正是偃津知縣的官印。
“讓他們走。”他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這是……本官的命令。”
武錚怔住,隨即單膝跪地:“大人!您……”
嚴正卿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必多言,隨後目光轉向孫先,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閉了閉眼,再度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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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錚的指節捏得發白,刀柄上的皮革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晨光在他鎧甲上折射出冷冽的鋒芒,照出他眉宇間深深的溝壑。
"放行可以。"他突然收刀入鞘,金屬碰撞聲驚飛了簷下的麻雀,"但我要隨行護衛嚴大人。"
王永年聞言立刻皺眉:"武校尉,你可是戍城將領,擅離職守——"
"偃津縣守備營有副將三人。"武錚打斷道,從懷中取出一枚虎符,"昨夜我已將防務暫交周副將。"他目光掃過擔架上昏迷的嚴正卿,"比起這個,你們更需要熟悉官驛關防的人。"
李善控製的羅元璟突然輕笑:"武校尉是擔心我們中途對嚴大人不利?"
"我是擔心你們根本走不出三百裏!"武錚突然壓低聲音,"自三日前,北直隸各要道增設了工部稽查司的關卡,專查"活金"異動。"他指了指嚴正卿心口隱約的金紋,"帶著這個,你們連涿州都過不去。"
孫先與雷宇交換了個眼神。確實,他們需要熟悉官場規則的人。
"但偃津縣怎麽辦?"小九姑娘突然開口,銀針指向東南方向,"這裏不僅是入京要衝,更是漕運樞紐。若無人坐鎮..."
武錚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扔給親兵:"去縣衙請陳主簿暫代政務,就說——"他頓了頓,"就說嚴大人舊傷複發,我護送他就醫。"
鑰匙在空中劃出弧線時,眾人才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了半截——那是邊關金戈留下的傷痕。親兵接過鑰匙欲言又止,最終抱拳離去。
"現在可以出發了?"武錚大步走向馬車,突然伸手按住車轅。木質車轅在他掌心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紋中竟滲出細密的金粉。
眾人瞳孔驟縮。這不是普通馬車——車架木材裏摻了星髓砂!
"看來你們還沒發現。"武錚冷笑,"從醉仙樓出來的不止我們,還有"它"的根須。"他猛地掀開車廂底板,眾人倒吸冷氣——密密麻麻的金絲正如血管般在夾層中蠕動!
雷宇的銅錢瞬間飛出,在空中組成火卦。但武錚動作更快,缺指的手直接插入金絲叢中,鮮血滴落的刹那,所有金絲如遭雷擊般蜷縮枯萎。
"邊關學的土法子。"他甩了甩血手,"黑狗血混朱砂,滲在骨頭裏十年不散。"突然轉頭盯住羅元璟,"現在,該說說你們到底在醉仙樓招惹了什麽?"
李善的聲音帶著幾分訝異:"你早知道樓裏有問題?"
"我守了三年偃津。"武錚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一道泛著金光的舊傷,"嚴大人來此上任第一天,我們就發現醉仙樓地脈有異。隻是沒想到..."他看向昏迷的嚴正卿,聲音突然哽住。
眾人尚未來得及勸慰武錚,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從長街盡頭傳來。
"嚴大人——!"
一匹棗紅駿馬疾馳而至,馬背上的青年錦衣華服,眉宇間卻帶著幾分與富貴氣相悖的銳利。他翻身下馬,動作幹脆利落,腰間懸著的鎏金錯銀刀鞘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薛嗣昭。
武錚幾乎是本能地橫跨一步,擋在嚴正卿的擔架前。羅元璟李善)則微微眯起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折扇骨——那扇骨裏藏著三根浸過黑狗血的銀針。
"薛公子,"孫先語氣平靜,卻暗含警告,"嚴大人身體不適,若有事,不妨改日再議。"
薛嗣昭卻出人意料地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諸位誤會了。"他抬頭時,眼中竟帶著幾分懇切,"醉仙樓之事,嚴大人罰我,實則是救我一命。"
眾人一怔。
"那晚我砸的鎏金財神像,內藏"活金"。"薛嗣昭從懷中取出一塊青銅碎片,上麵黏連著蛛網般的金絲,"若不是嚴大人當機立斷將我吊在城樓曝曬三日,讓陽光蒸出體內金毒……"他解開衣領,露出脖頸處尚未痊愈的灼痕,"我早成了一具金傀。"
武錚突然上前,一把扣住薛嗣昭的手腕。缺指的右手按在對方脈門上,片刻後瞳孔微縮:"你經脈裏還有殘毒。"
"所以我要跟你們上京。"薛嗣昭抽回手,語氣堅決,"我本就是河東節度使府送入京的質子,此行正好順路。"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更何況……我父親在工部稽查司有相熟的大人。"
一陣沉默。風卷著醉仙樓的灰燼從眾人腳邊掠過。
小九姑娘的銀針突然從薛嗣昭袖口挑出一物——半枚青銅虎符,與羅元璟懷中那半枚紋路完全吻合。
"這也是順路?"她冷聲質問。
薛嗣昭竟笑了:"不,這是保命符。"他看向昏迷的嚴正卿,"嚴大人既知"盛元通寶"之秘,就該明白——當年關西都護府運回長安的,可不隻一尊金佛。"
"不止一尊?!"
王永年的驚呼聲在晨霧中炸開,驚飛了路邊枯樹上棲息的寒鴉。他手中的長刀"錚"地出鞘半寸,刀身映出薛嗣昭驟然凝重的麵容。
羅元璟的身體突然劇烈一晃,李善的聲音與他的本音同時脫口而出:"你說清楚——"話音未落,他懷中的半塊虎符突然發燙,青銅表麵浮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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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南宮..."向寧突然揪住自己衣領,嗆出一口金粉,"咳咳...各地道觀供奉的鎏金佛像?"
小九姑娘的銀針"叮"地紮進馬車廂壁,挑出一縷遊動的金絲:"所以藍一炁借修繕道觀之名,是在用這些偽神像當容器?"
薛嗣昭的鎏金刀鞘突然自行震顫,他不得不按住鞘口:"三年前工部密檔記載,全國紫南宮同時更換"開光聖物"。"他喉結滾動,"而我父親發現...那些所謂聖物,全是前朝從西域運回的"金身佛"碎片!"
武錚的缺指猛地插入地麵,帶血的指尖在塵土中劃出北鬥七星:"難怪嚴大人去年突然巡查漕運,原來是在追查..."
"水路運輸。"雷宇的銅錢在空中排成河圖洛書,"利用漕船將碎片分送各地,借香火願力溫養。"
"沒時間細究了。"孫先一把掀開車簾,嚴正卿胸口的金紋正在緩慢擴散,"必須趕在封印崩潰前到豐京。"
武錚的獨眼眯成一條縫:"走陸路。"他扯開衣襟,露出胸膛上一道猙獰的舊傷——那傷口邊緣泛著金光,竟與嚴正卿的症狀一模一樣,"三年前我押送軍餉走過這條官道,沿途驛站都有邊軍舊部。"
薛嗣昭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卷輿圖,羊皮紙上用朱砂標著密密麻麻的記號:"工部在涿州、良鄉設了兩道稽查關卡,專查"活金"。"他指尖點在一處山隘,"但走黑虎峪能繞過——"
"不行。"李善控製的羅元璟突然打斷,"嚴大人受不住山路顛簸。"他掀開嚴正卿的衣袖,眾人倒吸冷氣——那些金紋已經蔓延到手肘,皮膚下隱約可見細小的金屬顆粒在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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