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詭異的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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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注意到,某個"死士"懷中的賬冊正在滲出劍氣。
    工部廢墟上,阿史那燕正在跳祭舞。
    胡姬的赤足踏過陶土碎片,每一步都激起銀藍火星。銅鏡懸在她頭頂,鏡中戰魂操縱著與四皇子一模一樣的陶俑——那具傀儡正在模仿李垚臨死前的動作,一遍遍用陶土手指摳挖胸口。
    "再深一點"阿史那燕的舞姿越發癲狂,"讓她感應到"皇子"在挖心。"
    陶俑突然僵住,眼珠轉向東南方。在那裏,一灘不起眼的陶土正悄悄蠕動。
    磐陶道姑的本命陶心終於上鉤了。
    三皇子府的地窖裏,向寧麵前的《金神考》突然無風自動。
    竹簡上浮現出四幅實時變化的畫麵禮部血霧、刑部銅人、戶部銀庫、工部陶俑。每幅畫旁邊都標注著密密麻麻的批注,有些字跡是子淵的金紋,有些則是杜蘅的紫黑藥痕。
    "秋石道人吞了大皇子三成氣血。"向寧突然咳出血絲,"但他不知道,那血裏"
    "混了杜蘅的焚脈散。"孫先的斷劍正在匣中嗡鳴,"等禮部祭壇啟動到最關鍵時"
    王永年突然按住青銅右手"李瞞動了!"
    竹簡中央浮現出第五幅畫麵紫宸殿的龍椅上,那個一直被當作傀儡的"皇帝"緩緩抬頭,龍袍下露出半截青銅脊椎。
    子時三刻,禮部正堂的藻井開始滲血。
    大皇子李垣跪在青銅祭台前,秋石道人枯爪般的手指正捏著他的後頸。老道另一隻手握著骨針,針尖挑著從《血禮經》裏抽出的三十六道血絲,緩緩刺入皇子頭頂的百會穴。
    "殿下可知"秋石道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清越年輕,"為何祭天需用童男血?"
    李垣突然發現自己的視野在拔高——他正漂浮在空中,而祭台上跪著的"自己"後腦插滿骨針,像個提線木偶。真正的秋石道人從陰影走出,竟是個麵若冠玉的青年,隻是脖頸以下全是白骨。
    "因為"青年道人笑著扯動血線,"童男最易做成傀儡啊。"
    祭台上的"李垣"突然爆開,血肉在青銅祭台表麵組成新的卦象。整座禮部建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些塞住耳朵的玄甲衛七竅爬出白蛆——他們早被做成了活屍!
    青年道人突然轉頭看向虛空"看夠了嗎?三殿下?"
    藏在《周禮》竹簡裏的監視法陣應聲而碎。最後一刻傳回的畫麵是祭壇底部裂開,露出一截青翠如玉的青銅鼎耳——句芒鼎正在蘇醒!
    盧琰的左手已經化作白骨。
    戶部銀庫大門上的饕餮鎖鼻越吃越凶,此刻正啃到他肘部。但這位盧氏家主卻在笑,因為他看見庫房裏的銀錠正在融化,化作水銀般的洪流湧向地脈——這些官銀裏全摻了天魔血!
    "再吃快些"盧琰用殘臂拍打饕餮腦袋,"等銀庫"
    爆炸來得毫無征兆。
    某個死士懷中的賬冊突然炸開,武城侯府三代人埋藏的假賬化作萬千劍光。最淩厲的一道直取饕餮左眼——那正是七十年前孫先祖父親手寫的"永不加賦"奏折,字跡裏藏著斬嶽劍意!
    饕餮發出嬰兒般的啼哭,鎖鼻炸裂的瞬間,銀庫地磚全部掀起。下麵露出的不是地窖,而是一片璀璨星河——紫河道人肥胖的身軀正漂浮其中,肚皮上的七張嘴同時慘叫
    "誰動了我的"
    星河突然黯淡。所有假賬燃燒起來,火焰中浮現孫氏一族的虛影。他們齊聲吟誦著武城侯府祖訓,每念一字,紫河道人就消瘦一圈
    "財為天下公器——"
    第七個字落下時,道人肚皮上的嘴全部撕裂,噴出的不是血,而是被吞噬多年的各州稅銀!暴雨般的銀錠中,一柄虛幻的斬嶽劍正刺向星河中心。
    銅人的嘴唇染上了胭脂色。
    二皇子李堪著迷地看著夢殺銅人吸食"杜蘅"的鮮血,沒注意到銅人指甲正在變紫。當銅人突然掐住他脖子時,十一歲的孩子還在笑
    "對就是這樣連本宮一起"
    紅乾道人縫著的眼皮突然飆血。他瘋狂掐訣想要控製銅人,卻從指縫間漏出紫黑色火焰——那根本不是杜蘅,是寧九真用蠱王偽裝的藥人!
    "聽說大人專判"弑親罪"?"血池裏的"杜蘅"緩緩站起,皮膚下蠱蟲蠕動,"巧了,我這蠱王"
    "最愛吃審判官的心肝!"
    銅人突然180度轉頭,染毒的指甲插進紅乾道人胸口。道人慘叫著想抽魂反擊,卻發現自己判過的所有"弑親罪"冤魂都從銅人眼裏爬了出來,瘋狂撕咬他的魂魄。
    最可怕的是,銅人另一隻手還掐著二皇子。孩子天真的聲音在地牢回蕩
    "師父銅人說要嚐嚐龍子鳳髓的味道呢"
    陶俑"李垚"的胸口已經挖出一個洞。
    阿史那燕的祭舞跳到第七轉時,那灘潛伏的陶土終於按捺不住,箭一般射向傀儡胸口。胡姬突然旋身甩袖,銅鏡精準扣住陶土——鏡中戰魂南宮適的虛影一把攥住陶土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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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茹!"戰魂的吼聲震碎滿地陶片,"還我袍澤命來!"
    陶土瘋狂扭曲,最終化作一顆跳動的陶心,表麵布滿人臉浮雕。每張臉都是被做成陶俑的活人,最中央那張赫然是四皇子李垚。
    銅鏡突然浮現裂痕。阿史那燕猛地咬斷自己小指,血淋淋的斷指按在鏡麵
    "朔方狼族聽令!"
    廢墟四周亮起數百雙幽綠狼眼。群狼長嚎中,胡姬的銅鏡轟然炸裂,南宮適的殘魂抱著陶心衝進萬兵塚——那裏有他三千年前親手埋下的
    一柄斷矛。
    血色虹膜潰散的刹那,藍一炁的道袍突然自燃。
    紫金綢緞在幽藍火焰中化為灰燼,露出監正蒼白的軀體——他的脊椎如活蛇般扭動,每一節骨突都泛著青銅光澤。
    "陛下……果然還留著後手。"
    藍一炁輕笑一聲,任由火焰吞噬自己的雙腿。他的目光穿透殿頂,仿佛在凝視虛空中的某物。
    "可惜……您醒得太晚了。"
    最後一縷火焰掠過咽喉時,龍椅上的李瞞猛然睜眼。
    李瞞的指尖觸到龍椅扶手上的螭紋。
    "哢嗒。"
    機關咬合的輕響傳遍紫宸殿,十二根盤龍柱同時亮起金光。四道從皇城延伸出去的血色氣運洪流,突然如撞上無形堤壩般倒卷而回!
    禮部正堂,正在吞噬大皇子氣血的秋石道人突然僵住。他的白骨身軀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銘文——那是開國太祖親刻的《禁術律》。
    "不……"
    青年道人的驚呼尚未出口,身體便如沙塔般崩塌。一縷精純的龍氣從他碎骨中升起,流星般劃向皇宮。
    同一時刻,刑部地牢的血池沸騰。紅乾道人縫著眼皮的麵孔突然裂開,藏在腦中的判官筆自動飛出,在虛空寫下"伏誅"二字。
    "原來老夫……才是罪人?"
    他最後的意識,是看見自己枯瘦的身體被血池中伸出的無數冤魂之手拖入深淵。
    黎明時分,沉重的景陽鍾響徹鎬京。
    睡夢中的百姓驚醒,隻見一隊金甲禁軍正策馬穿過長街。為首者高舉明黃聖旨,絹帛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唱旨聲驚起飛簷上的宿鳥。某個蜷縮在茶樓殘垣間的身影猛地抬頭,露出向寧蒼白的臉。
    "……六月十五午時,朕當親臨午門閱兵。"
    "諸皇子、質子並所部將士,皆列陣受檢。"
    "有功者賞,有罪者誅。"
    最後八個字如冰刀刺入骨髓。向寧懷中的《金神考》突然發燙,竹簡上浮現出新的血字
    "閱兵即獻祭"
    三皇子府的密室中,燈芯爆開一朵慘綠火花。
    "父皇要的不是儲君……"
    李堃的重瞳倒映著沙盤,八歲孩童的手指從午門模型劃過,停在象征紫宸殿的玉雕上。
    "是祭品。"
    王永年的青銅右手按在沙盤邊緣,暗金紋路與皇宮布局隱隱呼應"四部祭壇雖毀,但被吞噬的氣運並未回歸天地——全部匯聚在了龍椅之下。"
    "他在養鼎。"九兒突然開口,銀藍左眼流下一行血淚,"不……不是蓐收鼎,是更古老的……"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眉心暗金印記突然收縮如針尖,仿佛被某種存在警告。
    孫先的斷劍突然出鞘半寸,劍鋒自動指向東北方——範陽盧氏祖地的方向。
    "現在怎麽辦?"阿史那燕的銅鏡碎片在掌心閃爍,"真去參加這場鴻門宴?"
    燭火搖曳中,李堃從袖中取出一枚陶土燒製的棋子,輕輕放在午門位置。
    "既然要閱兵……"
    棋子裂開,露出裏麵蜷縮的蠱蟲。
    "我們就給父皇……演場好戲。"
    李垣躺在榻上,胸口纏著的紗布滲出黑血。
    "殿下,禮部殘餘的三百玄甲衛已經集結。"親衛跪在榻前低語,"秋石大人臨終前留下的青銅鼎耳……"
    "鑄進本宮的鎧甲裏。"大皇子突然抓住親衛手腕,"再傳信給河東薛氏——"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對方皮肉
    "把那柄"青帝之刃"……插進我三弟的後心!"
    二皇子李堪赤腳站在血池邊緣,哼著童謠給銅人編辮子。
    "父皇要見你啦。"他忽然湊到銅人耳邊,"記得把那個漂亮的藥師姐姐……"
    銅人眼眶裏的眼球突然轉動,瞳孔中映出正在地牢深處配藥的寧九真。
    "……做成新的玩偶哦。"
    阿史那燕割破手掌,將血滴在狼首戰旗上。
    "明日午時。"她對著銅鏡碎片中的戰魂輕語,"我要你咬碎所有陶俑的喉嚨。"
    鏡麵泛起漣漪,南宮適的虛影緩緩點頭。
    向寧獨自立在殘破的城樓上。
    《金神考》在懷中發燙,子淵殘留的力量正與遠方某處共鳴。他忽然展開竹簡,發現末尾多出一行之前從未顯現的小字
    "帝非帝,鼎非鼎,真龍在野"
    夜風吹散了他的束發帶。
    明日此時,這座城注定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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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內,李瞞獨自立於龍案前,指尖摩挲著一枚青銅棋子。
    棋子表麵刻著細密的星象紋路,正是欽天監曆代監正推演天機的"星軌子"。此刻,棋子正微微發燙,仿佛在抗拒帝王的觸碰。
    "藍卿。"李瞞忽然開口,聲音不輕不重,"你還要藏到幾時?"
    殿角的陰影裏,一縷幽藍火苗無聲燃起。火焰中浮現出半張人臉——正是藍一炁被焚毀前的麵容,隻是此刻眉心的朱砂已褪成暗金色。
    "陛下聖明。"火焰中的嘴唇開合,聲音如碎瓷摩擦,"臣這點殘魂,果然瞞不過真龍天目。"
    李瞞輕笑一聲,將棋子彈向火焰"你借朕的龍氣養鼎三百年,如今蓐收指骨已毀,還敢現身?"
    棋子穿過幽火,竟發出金鐵交擊之聲。藍一炁的殘靈悶哼一聲,火焰頓時黯淡三分。
    "臣惶恐。"話雖如此,火中人的語氣卻帶著譏誚,"可陛下不也借臣之手,將十二世家、四方節度使的氣運盡收囊中?"
    殿內忽起陰風。燭火搖曳間,龍案上的奏折無風自動,露出下麵壓著的一幅泛黃古畫——畫中是周武王持黃鉞斬神的場景,但神像麵容被刻意汙損,唯剩九隻眼睛依稀可辨。
    "你讓朕假死三年。"李瞞忽然按住畫中神像,"放任四大妖道禍亂朝綱,就為逼出藏在十二世家的鼎器碎片?"
    幽火猛地竄高,映亮帝王半邊臉龐"錯了,陛下。"
    "是您默許臣這麽做的。"
    藍一炁的殘靈突然展開,化作漫天星圖。其中十一顆暗星格外醒目,排成斧鉞之形。
    "當年武王伐紂,斬下的可不隻是蓐收一指。"星圖中浮現出藍一炁完整的虛影,道袍無風自動,"十二金神各鎮一鼎,而您李唐皇室——"
    他忽然指向畫中被汙損的神像麵容
    "本就是其中一具鼎靈!"
    李瞞的瞳孔驟然收縮。
    案上茶盞突然炸裂,飛濺的瓷片在半空凝成細小卦象。帝王袖中滑出一柄玉尺,尺身刻滿《貞觀政要》節選——此刻正泛著血光。
    "放肆!"
    玉尺劈落時,星圖應聲碎裂。藍一炁的虛影卻突然出現在龍椅後,枯瘦手指作勢要按帝王後頸
    "您怕什麽?是怕世人知道,玄武門之變的真正贏家……"
    "其實是附在太宗身上的句芒鼎靈?"
    李瞞猛地轉身,玉尺橫斬。藍一炁的殘靈被攔腰截斷,卻發出夜梟般的大笑
    "晚了!三皇子已經帶著子淵聖魂去了太廟!您猜……"
    "當他知道自己敬愛的父皇,其實是占據龍軀三千年的鼎靈時……"
    "那孩子的重瞳,會映出怎樣的絕望?"
    最後一縷幽火被玉尺拍散前,藍一炁的聲音突然變得莊嚴
    "六月十五並非您的壽辰,而是武王當年斬神之日。"
    "您設閱兵大典,不就是要借子嗣相殘的血氣,徹底喚醒體內鼎靈?"
    殘靈徹底消散的刹那,李瞞手中的玉尺"哢嚓"斷裂。帝王低頭看著掌心被卦象反噬出的血痕,忽然輕笑
    "聰明。"
    "可惜你永遠看不到了——"
    "朕要養的,從來不是鼎靈。"
    他掀開龍袍下擺,腰間赫然纏著半截青銅鎖鏈——與王永年血紋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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