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滅殺影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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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自身鼻根、意根缺失帶來的眩暈,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誌、所有的憤怒與守護的信念,都凝聚在這一眼之中!
“星殞!”
他那隻銀灰色的星瞳,如同超新星爆發般射出兩道凝練到極致的、仿佛能洞穿諸天虛妄的銀色光柱!光柱無視空間距離,穿透無夢樓的重重阻隔,精準無比地轟擊在那扇被悲鳴反噬、被火焰灼燒、被外神蘇醒之力衝擊得搖搖欲墜的青銅巨門核心之上!
轟隆隆——!!!
大地劇烈震顫!無夢樓那華麗的木製樓體如同被無形巨手揉捏,瞬間扭曲、崩塌!恐怖的灰色能量如同潰堤的洪流,伴隨著億萬靈魂解脫的尖嘯與影蝕外神憤怒而絕望的哀嚎,從崩塌的廢墟和裂開的地縫中衝天而起!
那扇象征著邪神巢穴的青銅巨門,在星殛之光的淨化、六根悲鳴的反噬與心巢火焰的灼燒三重打擊下,轟然碎裂!化作無數燃燒著銀焰的碎片!
碎片之中,隱約可見一個由無數灰暗扭曲觸手包裹著的、巨大而醜陋的、仍在搏動的暗紅色心髒虛影——影蝕外神的本體!它在銀焰中瘋狂掙紮、尖嘯,試圖重組,卻被那淨化之光和無數解脫靈魂的意誌死死纏繞、撕裂!
“不——!!!”一聲飽含無盡怨毒與不甘的嘶鳴響徹雲霄,最終在越來越盛的銀光中徹底湮滅!
衝天而起的灰色洪流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清澈的陽光灑落在琴州城東市的廢墟之上。
煙塵緩緩落定。崩塌的無夢樓廢墟中央,隻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散發著淡淡的焦糊與塵埃的味道,再無一絲邪異氣息。曾經彌漫全城的甜膩腐臭,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
向寧灰頭土臉地從廢墟邊緣掙紮著爬了出來,竹簡黯淡無光,布滿了裂痕,但依舊被他緊緊攥在手中。他身後,沒有楚狂的身影。
王永年力竭地半跪在地,星瞳緊閉,一絲鮮血從眼角滑落。九兒飛奔而至,將他緊緊扶住。邢鋒衝入廢墟,試圖搜尋“小月”的蹤跡。
於仲聞站在州衙高處,望著東市升騰的煙塵和漸漸平息下來的混亂,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
琴州城的噩夢,隨著那聲邪神的哀嚎和無夢樓的崩塌,終於結束了。空氣中彌漫著塵埃與陽光的味道,雖然刺鼻,卻無比真實。幸存的人們從最初的恐慌中漸漸回神,相擁而泣,或茫然四顧,或對著廢墟指指點點,劫後餘生的複雜情緒在人群中彌漫。
代價是沉重的。楚狂化作了照亮深淵的最後一道火光。王永年星瞳因超負荷而再次受損。向寧的竹簡幾乎被毀。無數被偽人徹底替換或困在樓內的靈魂,已無法挽回。
但,影蝕外神,隕落了。
它的力量根基——那建立在“偽替”與“吞噬六根”之上的規則,被當眾揭露、被悲鳴反噬、被星殛之光從根源上淨化。這尊以謊言為食、靠偽裝繁衍的外神,最終死於“真實”的利刃之下。
嶺南瘴氣深處,那扇連接著影蝕本源的青銅巨門,在遙遠的共鳴中,徹底失去了光澤,化作了一堆真正的、毫無生機的頑石。
數日後,傷勢稍穩的王永年站在琴州城頭,望著逐漸恢複生機的城市。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那枚溫潤的玉牌。
“在想什麽?”九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王永年沒有回頭,那隻重新睜開的星瞳倒映著遠方的群山,聲音平靜“在想……下一個外神在哪裏。”
通神印在他身後微微一亮,傳來九兒無聲的回應。向寧在不遠處,正小心翼翼地用筆墨修複著他那布滿裂痕的竹簡,記錄下這慘烈而真實的一切。
琴州的瘴癘或許會散去,但籠罩在這片大地、乃至整個世間的陰影,還遠未到消散之時。他們的路,還很長。
琴州城的殘陽,將無夢樓的廢墟染成一片淒豔的血色。斷壁殘垣間,幸存的衙役和捕快沉默地清理著戰場,收斂同袍的屍骸,攙扶著那些目光呆滯、身上仍殘留著淡淡灰氣的幸存者。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血腥和一種驅之不散的、灰燼般的死寂氣息。
州衙後堂,氣氛凝重而疲憊。知州於仲聞卸去了官袍的威嚴,眼窩深陷,鬢角短短數日便添了許多霜色。他看著堂下風塵仆仆、人人帶傷的三人,深深一揖,久久未起“王少俠,向先生,九兒姑娘,琴州……欠你們一條命!若非諸位仗義出手,力挽狂瀾,這琴州城……恐已成人間鬼域!”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劫後餘生的震顫和後怕。
總捕頭邢鋒站在一旁,身上的血汙已幹涸成暗褐色,如同斑駁的戰甲。他腰間的舊香囊不見了,或許是遺落在了那冰冷的地下溶洞深處。此刻的他,比以往更加沉默,如同一塊被烈火淬煉過又急速冷卻的生鐵,堅硬、冰冷,眼神深處卻沉澱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疲憊與滄桑。他抱拳,動作依舊幹脆利落,卻少了幾分往日的銳氣“大恩不言謝。他日若有差遣,邢鋒萬死不辭。” 話是對著三人說的,目光卻隻落在王永年身上片刻,隨即垂下,仿佛不敢直視那份沉重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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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年還禮,鬥笠下的星瞳黯淡,精神透支的疲憊感如同跗骨之蛆。九兒臉色蒼白,通神印上的裂痕如同蛛網,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內腑的隱痛。向寧默默收起他那布滿裂痕的竹簡,手指撫過粗糙的簡麵,眉頭緊鎖。
“於大人,邢捕頭言重了。”王永年聲音平靜,“影蝕雖暫退,隱患猶存。戴錦伏法,其背後關聯,還需深挖。”他頓了頓,看向於仲聞,“琴州百廢待興,安撫民心,清剿偽人餘孽,追查無夢樓契約流向,皆是當務之急。尤其要提防那遁走的影蝕核心,卷土重來。”
於仲聞連連點頭,麵有憂色“少俠所言極是!州衙上下定當竭盡全力!隻是……”他看向三人,試探著問道,“不知三位少俠,接下來有何打算?琴州雖貧瘠,但若三位肯留下相助,於某必……”
“大人好意,心領了。”向寧打斷了於仲聞的挽留,他再次展開竹簡,手指劃過上麵停滯的墨跡,“《魯壁》……未有新示。下一個外神蹤跡,杳然無音。”他抬頭,眼中帶著一絲罕見的迷茫,“琴州事了,我等也需休整,厘清線索。”
九兒接口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我們打算先回東昌府。”她看向王永年,眼神交匯間,彼此都讀懂了那份深藏的憂慮。
東昌府。
孫先和阿史那燕,音訊全無。
武城侯孫佺遇刺的陰雲。
趙靈詭異的現身。
以及……那個從未謀麵、眼角帶著星形胎記的孩子。
這三個名字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王永年的心頭。離開東昌時,局勢便已詭譎難明。孫先與阿史那燕前去查探,以他二人的身手和謹慎,若隻是尋常變故,斷不會連一絲消息都傳不回。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遭遇了遠超預期的凶險,甚至可能……身陷囹圄,無法脫身。而趙靈……這個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辣決絕的女人,她出現在東昌府,絕非巧合。她與武城侯遇刺案,究竟有無關聯?是被人陷害?還是……另有所圖?她帶著那個孩子……那個流著自己血脈的孩子,如今是安然無恙,還是已淪為各方勢力角逐的籌碼?這些問題像毒蛇般噬咬著王永年,讓他歸心似箭。
邢鋒似乎也想到了什麽,沉聲道“東昌武城侯之事,雖是傳聞卻也非同小可。孫先兄弟與那位阿史那姑娘,皆是諸位朋友,如此久無音訊,恐有不測。”他頓了頓,看向王永年,目光複雜,“若有需要,邢某處理完琴州首尾,亦可……”
“多謝邢捕頭。”王永年拱手,語氣不容置疑,“琴州初定,離不得你坐鎮。東昌之事,自有我等料理。”他不能讓邢鋒再卷入另一個漩渦,琴州需要他這根定海神針。
於仲聞見狀,不再挽留,立刻安排人手準備快馬、幹糧、盤纏。邢鋒則親自挑選了幾匹腳力最健的駿馬給王永年等人“保重。”
翌日清晨,城門初開。
三騎快馬衝出琴州殘破的城門,蹄聲踏碎晨霧,一路向北疾馳。將滿目瘡痍的琴州城和那尚未散盡的灰燼氣息,遠遠拋在了身後。
歸途並不平靜。越是遠離琴州,一種無形的壓抑感反而越重。官道上行人稀少,偶爾遇到的商隊也大多行色匆匆,麵帶憂懼。沿途城鎮,氣氛也顯得格外沉悶,酒肆茶樓中,關於東昌府武城侯遇刺、朝廷震怒、大軍雲集的消息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各種添油加醋的流言蜚語甚囂塵上。
“聽說了嗎?武城侯是被他義子孫先勾結妖女刺殺的!那妖女就是盤踞青蓮縣的那個趙靈!”
“放屁!分明是北邊蠻族派來的刺客!用的邪術!聽說侯爺死的時候,胸口一個大洞,心都不見了!”
“朝廷派來的欽差已經到了!據說要血洗東昌府,凡是跟青蓮縣有瓜葛的,一個不留!”
“唉……這世道……剛聽說琴州那邊鬧了妖災,死了好多人,這邊又……”
這些議論如同細針,不斷刺探著三人的神經。王永年麵沉如水,九兒緊抿著唇,向寧則不斷摩挲著竹簡,試圖從中捕捉到一絲關於東昌的吉凶預兆,然而竹簡依舊沉寂。
快馬加鞭,風餐露宿。十日後,東昌府巍峨的城牆終於在望。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三人心頭一沉。
城門口戒備森嚴,守軍數量遠超平常,盔甲鮮明,刀槍出鞘。入城盤查極其嚴苛,每一個行人都要接受反複搜身和盤問。城牆上張貼著數張巨大的海捕文書,其中兩張格外醒目——一張畫著孫先冷峻的側臉,標注“刺殺武城侯重犯,生死勿論”;另一張則是趙靈清麗卻帶著幾分妖異感的畫像,標注“妖女同黨,惑亂東昌,懸賞千金”!
懸賞令下,還用小字標注著“凡舉報其藏身之處者,賞銀百兩;擒獲或格殺者,賞銀千兩,官升三級!”
空氣仿佛凝固了。王永年勒住馬韁,星瞳在鬥笠下死死盯著那兩張畫像,一股冰冷的怒意和更深的擔憂從心底升起。孫先和阿史那燕,竟然被扣上了刺殺武城侯的罪名?成了朝廷通緝的要犯?而趙靈……果然被卷了進來,甚至成了“妖女同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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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這樣……”九兒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看向王永年,“孫大哥他們……”
“先入城。”王永年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找地方落腳,弄清楚情況。”
入城的盤查果然極其嚴苛。守門軍官眼神銳利如鷹,反複盤問三人來曆、目的,甚至要求摘下鬥笠驗看麵容。王永年不動聲色地遞過去幾錠銀子,又隱晦地點出與“邢鋒捕頭”有些交情(琴州之事雖未傳開,但邢鋒在六扇門係統內也算有名),那軍官才勉強放行,但仍警告道“城裏不太平!欽差大人坐鎮,嚴查逆黨!沒事少出門!”
東昌府城內,氣氛更是緊張壓抑。街道上巡邏的兵丁明顯增多,個個神色肅殺。商鋪雖大多開著,但顧客稀少,行人步履匆匆,交談也壓低了聲音,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不安。昔日繁華的街市,如今籠罩在一片山雨欲來的肅殺之中。
三人尋了一處位置偏僻、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客棧住下。向寧立刻出門打探消息,九兒則留在房內,嚐試用通神印感應孫先和阿史那燕可能留下的微弱氣息,但東昌府城人煙稠密,氣息混雜,加上有強大力量幹擾(或許是朝廷欽差帶來的高手或法器),感應十分模糊。
王永年站在窗邊,推開一條縫隙,看著外麵壓抑的街景。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腰間的木杖,星瞳深處銀芒流轉,思緒如電。
孫先和阿史那燕失蹤,被通緝。
趙靈被列為同黨,懸賞緝拿。
武城侯孫佺遇刺身亡。
影蝕殘穢在琴州遁走。
向寧的魯簡失去指引……
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孤立,卻又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起來。是巧合?還是有一隻更大的黑手,在幕後操縱著一切?趙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那個孩子……現在何處?是否安全?
一股強烈的預感襲上心頭東昌府,已非善地。他們踏入的,或許是一個比琴州無夢樓更加凶險、更加錯綜複雜的巨大漩渦。而風暴的中心,很可能就是那個他從未謀麵,卻牽動著他血脈與命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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