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拿下陽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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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堪站在陽翟城頭,望著城外黑壓壓的張固大軍,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初春的風中還帶著寒意,吹動他沾滿塵土的衣袍。城牆上橫七豎八躺著受傷的士兵,呻吟聲此起彼伏。
"大人,箭矢已經用盡,滾石檑木也不足三成。"親兵荀養快步走來,聲音沙啞,"鍾家、陳家的人已經從西門撤走了。"
“不用管他們,一幫已經自亂陣腳的蠢材!西門是那麽好逃走的嗎?如果我所料不差,外麵必有埋伏。”說完這些,荀堪不再說話,隻是怔怔的看著城外發呆。
而荀堪的手指則無意識地摩挲著城牆粗糙的石磚,指節因長時間握劍而發白。"文若,潁川荀氏不能全押在一人身上。你去曹孟德處,如今無奈我恐怕隻能投降張固。如此無論將來咱倆誰勝誰負,家族都能延續。"
隻是誰能想到,當初官渡一役,袁紹十萬大軍竟敗於曹操之手。荀堪閉上眼睛,仿佛還能聽到戰報傳來時,營帳外呼嘯的北風。
如今再投降張固,自己已然變成三姓之臣。
"大人?"荀養又喚了一聲。
荀堪回過神來,目光掃過城牆上疲憊不堪的守軍。這些大多是世家內佃戶拉出來的壯丁,此刻眼中早已沒了戰意。他彎腰拾起地上的長劍,劍刃上滿是缺口,映著夕陽泛著血色。
"哐當"一聲,長劍被他擲於地上。
"罷了罷了。"荀堪苦笑,"連鍾家和陳家都逃了。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完成。"他解下腰間印綬,小心地用袖子擦了擦,"孟德若要怪罪,到時候也怪不到我荀家頭上。"
荀養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深深一揖:"屬下這就去準備。"
走下城牆時,荀堪的腳步異常沉重。街道上亂作一團,百姓拖家帶口往西門湧去,哭喊聲不絕於耳。幾個地痞正在砸開一家糧鋪的大門,見荀堪一行人過來,慌忙逃竄。
縣衙內一片狼藉,文書散落一地。荀堪徑直走向後堂,推開一間暗室。這裏存放著陽翟城和整個潁川郡的田畝冊、戶籍簿、糧倉記錄。他點燃油燈,昏黃的光線下,幾個大木箱整齊排列。
"把甲字號和丙字號的箱子搬出來。"荀堪吩咐道,自己則打開最裏麵的一個小匣子,取出幾卷竹簡。這是他暗中整理的潁川各大家族與曹操往來的密信副本,以及郡內駐軍布防圖。
眼看著陽翟即將陷落,連鍾演與陳家這三個對曹操投資最大的家族話事人都開始逃離陽翟。自己又何必糾纏到底?
荀養和另外兩個親兵迅速將指定的箱子搬到院中的馬車上。荀堪則坐在案前,提筆寫下一封信。墨跡未幹,他便將信卷起,用紅漆封好,交給荀安:"若事有不測,將此信交予文若。"
"大人真要..."荀安聲音發顫。
"世家生存之道,首在審時度勢。"荀堪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袁本初敗亡時我就該明白這個道理。如今陽翟必破,與其玉石俱焚,不如留有用之身。"
他站起身,從架上取下一個錦囊,倒出裏麵的印信——這是潁川郡守的官印。荀堪的手指撫過印上精致的篆文,突然發力將印摔在地上。銅印裂成兩半,發出清脆的聲響。
"從此刻起,我不再是曹操新任命的潁川郡守。"荀堪整了整衣冠,"隻是一個為家族謀出路的荀氏子弟。"
夜幕降臨,城外的戰鼓聲越來越近。荀堪命人點燃縣衙前的燈籠,自己則端坐在大堂之上。他麵前案幾上整齊擺放著戶籍田冊,最上麵是一份投降文書,墨跡新鮮。
"大人,敵軍已攻破東門!"一個滿身是血的士兵衝進來報告。
荀堪點點頭,示意荀養將白旗掛上縣衙大門。他取出一壺酒,給自己斟了一杯。
"報——張固派使者前來!"門外親兵高聲通報。
荀堪放下酒杯,理了理衣袖:"請。"
一個身著鎧甲的將領大步走入,身後跟著十餘名士兵。那人見到端坐堂上的荀堪,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抱拳:"荀郡守,我家主公讓我來問,你是戰是降?"
荀堪微微一笑,指了指案上的文書:"將軍請看。"
那將領狐疑地走近,掃了幾眼文書,臉色變得古怪:"荀郡守這是...要獻城投降?"
"正是。"荀堪起身,拱手一禮,"陽翟百姓無辜,何必徒增傷亡?這些是潁川郡的戶籍田冊,請轉呈張將軍。"
將領將信將疑地命人收起文書,又警惕地打量著荀堪:"荀郡守為何不學著陳家和鍾家逃跑?"
"逃跑?"荀堪忽然大笑,"天下之大,能逃到哪裏去?袁本初敗亡時我已逃過一次,如今..."他搖搖頭,"不必了。況且,你告訴我,他們逃脫了嗎?”
將領遲疑一番,麵對這個名滿天下的名仕,將領還是回答道“鍾家帶著郭家與一些小家族逃脫了,向舞陽而去,陳家家主陳紀被我軍擒獲!”
荀堪先是一驚,喃喃道“不可能!張固在西門外的埋伏怎麽可能讓這幫烏合之眾輕易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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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荀堪笑道“原來如此,想必奉孝在這之中也出了點力,不愧是鄉黨。關鍵時刻還有點用,接下來潁川士族的命運,就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
就在這時,縣衙外傳來一陣騷動。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友若兄!別來無恙啊!"
荀堪身體一震,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隻見一個身材清瘦的文士大步走入,正是張固麾下謀士郭嘉。當年在袁紹帳下時,他們甚至還曾共事過一段時間。
"奉孝?"荀堪難掩驚訝,"你怎會這麽快..."
郭嘉笑著擺手:"說來話長。主公知我與你有舊,特命我來勸降,沒想到友若兄如此明事理。"他看了眼案上的文書,意味深長地說,"這些...就是全部了?"
荀堪目光一閃,隨即恢複平靜:"自然不止這些。"他從袖中取出一把鑰匙,"這是郡庫鑰匙,裏麵還有糧草五萬石,軍械若幹。"
郭嘉接過鑰匙,忽然壓低聲音:"友若,你我故交,不妨直言。荀氏在潁川根基深厚,主公入主後,仍需地方大族支持..."
荀堪心領神會,同樣低聲道:"潁川鍾家已西逃,留下的田產宅院..."
兩人對視一眼,郭嘉突然哈哈大笑,隨即郭嘉停止笑聲,麵露曆色,狠狠的拍了拍荀堪的肩膀:"友若兄,小弟奉勸你一句,我家主公與其他人可不太相同!你還是別有其他想法為好,這是我的第一次勸告,也是唯一一次!"
荀堪也收斂了表情,隨即起身對郭嘉施了一禮。隻是荀堪突然說道“看來也不怪世家大族不願給你家主公投資,傳言還是有一些準確性在裏麵的!”
郭嘉笑了笑,說道“友若兄還是要在家族的局限性中跳出來,多多放眼於天下。如此才能看到更多的風景!”
荀堪點了點頭,不在說話。二人走出縣衙時,荀堪回頭望了一眼這個他剛待了一個多月的地方。月光下,縣衙的匾額顯得格外清晰。原本以為,自己會在曹操麾下重新開始效力,隻不過造化弄人,剛過沒多久,自己又要換一個主公。
"大人..."荀養牽馬過來,眼中含淚。
荀堪翻身上馬,在郭嘉等人簇擁下向城外走去。夜風吹起他的衣袍,他忽然想起少年時讀《莊子》中的一句話:"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隨著坐騎的行進,荀堪的身體一陣搖晃。荀堪又不由自主的想到,看來自己與曹操天生就注定不會成為君臣。不過這樣也好,自己又可以與文若一較高低,看看誰才是荀家這代最傑出的傳人。
此時張固大營燈火通明,巡邏士兵的火把在夜色中連成一條遊動的火龍。荀堪跟隨郭嘉穿過三道轅門,每過一處,守衛的士兵都會向郭嘉行禮,目光卻警惕地打量著這位前潁川太守。
"奉孝,"荀堪突然駐足,"張將軍可知我乃..."
"三易其主?"郭嘉頭也不回地繼續前行,聲音卻清晰地傳來,"主公曾說,亂世之中,能活下來的才是真豪傑。"
中軍大帳前豎著一麵黑底金邊的大旗,上書"張"字。帳外親兵見郭嘉到來,立即掀開帳簾。暖意夾雜著酒香撲麵而來,荀堪眯起眼睛,看見帳內十餘人分列兩側,主座上是個披著戰袍的將領。
"報!潁川荀堪帶到!"帳外親兵高聲唱喏。
帳內頓時安靜。荀堪感到數十道目光如箭矢般射來,他整了整衣冠,正要行禮,卻見主座上的將領已起身相迎。
"荀友若!"張固大步走來,竟親自扶住荀堪雙臂,"早聞潁川荀氏八龍之名,今日得見,果然風采非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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