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燈會 繡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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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是豐饒功臣,南昌侯為臣子又很有分寸,除了那些一起打天下的虞越吳幾家之外,從不與其他人交往過密。
    因此洛陽的南昌侯府雖地段絕佳闊達漂亮,卻不接受他人隨意登門拜訪。
    且此前崔祈久在外任職,崔佑也有事務在外未歸。
    府中無人,便一直是冷清著的。
    不過現在情況大不相同了。
    崔琢在這府邸中住了沒兩天,就實在是看哪哪不順眼。
    這宅子自打陛下登基時賜下,攏共也沒住過幾天人,自然不甚順心。
    於是崔琢除了偶爾上朝聽老叔伯們鬥嘴,進宮聽文帝誇讚,便是一門心思的整改這府邸。
    也正巧方便了她直接住在白羽營裏。
    這偌大的府邸,前後花了近一月工夫,敲敲打打,修改布置,好不熱鬧。
    如今修改完成,軍演也結束,崔琢也就住了回來。
    而此時日子也到了元宵燈會。
    正是滿城燈火輝煌,熱鬧非凡。
    時人崇尚古樸大氣之美,街道市坊都極為寬敞通達。
    兩旁十步一盞,樹立著一人高的燈炬,以尺餘銅盤盛滿火油高高架起,其中點起熊熊烈火,把這冬日寒夜照的猶如喧鬧如白晝。
    崔琢不是個閑的住的,自是不會錯過這佳節。
    ————————
    到了街上,程家眾人下了馬車。
    程母拉著她兩個兒子便遊樂去,程頌程少宮兩兄弟也嬉笑著跟上。
    程少商見此,瞅了眼阿母臉色好像不太好,便也拉著程姎去玩了。
    獨留下了桑氏和蕭母。
    “這可是上好的蜀錦,也就嫋嫋的容色能襯的起。”桑氏看出來她意思,先解釋道。
    蕭元漪歎氣道,“娣婦,你隻給嫋嫋不給姎姎,不是厚此薄彼嗎?”
    桑舜華隻笑道,“這還是家慈大壽時得的一匹賀禮,而今蜀地交通不便,想要第二匹也沒有啊。”
    蕭元漪無話可說,隻去帶了程姎逛燈會。
    程少商就在邊上,看著阿母溫柔和藹的帶走堂姊,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程始注意到了場麵,深知蕭母偏心,忙上去要帶少商逛燈會。
    兩個哥哥也跑來左右架著,少商便也就和他們逛起來。
    很快,程母因程止給桑氏戴簪子,有些幽怨。
    程始程止兩兄弟一起才哄得老太太開心。
    “姎姎,來,我看這簪子正稱你。”
    蕭母也帶著程姎在旁看首飾,兩人一個慈愛一個順從,像極了一對親母女。
    程家人聚在一起,好不和樂。
    獨少商停在原地,遠遠看著。
    明明在這遊人如織的街道上,怎麽覺得這麽冷清呢。
    她微歎了口氣,又重新揚起一個笑來。
    也罷。
    好不容易能出來,總不能錯過這風光。
    ……
    人群熙熙攘攘,大小攤販也擺出各式新奇的物品。
    少商自己轉著,一會低頭瞧這些小玩意,一會抬頭望各種花燈,兩個眼睛都看不過來。
    她像個孩童一樣為這場景興奮喜悅。
    不知走到了哪裏,
    她再去看卻被一人晃花了眼。
    今日燈會,年輕女郎大都著紅粉,圖一個喜慶耀眼。
    少商今日也穿了三叔母送的衣服,格外華麗動人。
    獨眼前人。
    一席群青色曲裾長袍,上邊是梔子色的繁華刺繡,花青色的厚披風相得益彰,一圈白色的帶有黑色斑點的毛領又添了幾分生動。
    少商今日才知,群青比紅裝更動人。
    少女姿容無雙,抬頭看著燈,言笑晏晏。
    少商心中不禁想,若能得這女娘一笑,哪怕讓她一個人逛燈會她也不覺委屈。
    許是願望顯靈。
    那女子扭頭看見少商,不僅笑靨如花,還向她走來。
    ……
    ……
    直到被崔琢拉著逛了半天,程少商還沒能緩過神來。
    眼前的女娘是崔將軍!
    崔將軍是女子!
    崔將軍男裝女裝都神仙一樣好看!
    衝擊實在有些大。
    也不怪程少商驚訝。
    雖眾人皆知,南昌侯府出了個女將軍,但程少商被葛氏拘著,連著正街還是第一次逛,自然不知道這些。
    崔琢今日又碰見這個漂亮妹妹,心中開心的很。
    程少商漂亮果敢,身上又有一種野蠻的,生機勃勃的力量。
    崔琢見慣了殺伐,也格外欣賞這份生命力。
    此時看見她臉紅憨笑,自己更是笑的開心。
    二人看一處人多,到人堆裏湊熱鬧。
    原來是在猜燈謎。
    少商興致缺缺,她不怎麽感興趣。
    這話她自己嘀咕著,卻猛地被一個女娘推了一把。
    “答不出便自認見識淺薄,自有博學廣聞之人覺得有趣。”那女娘麵色高傲,帶著幾分輕蔑說道。
    她身材高挑,容貌嬌美。
    淺雲色的雙繞裙裾,白色毛領的厚重大氅,更顯得她貴氣出塵。
    隻是這渾身上下的高傲目中無人,破壞了和諧。
    “昭君?”
    崔琢剛好上來扶了少商一把,一看卻發現,這還是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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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琢阿姊!”
    何昭君很是驚喜,她許久沒見崔琢了。
    崔琢言,“我這些日子閉門不出,竟不知你們回京了。何伯父他們可還好?”
    “我阿父阿兄一切都好,甚是想念阿姊。”
    何昭君此時倒溫柔甜美。
    崔琢燦然一笑,“改日必定拜訪。”
    “何必推開別人呢,要什麽隻管和我說。”
    一同樣身披厚重大氅的少年從後頭跟過來。
    崔琢見何昭君身邊的這個俊秀少年,心想這必然就是她那個自幼訂了親的樓家子。
    剛好他也提及,崔琢拉著少商的手,順勢道,
    “這是程家的四娘子,程少商,和我有緣,今日同遊燈會。”
    這話委婉,意思卻分明。
    何昭君雖不情願,但不好拂了崔琢的麵子。
    她微微低頭,“剛才一時情急,對不住了。”
    崔琢既幫她出了頭,少商也不想在這大好日子鬧不愉快。
    她勉強點頭算是接受了。
    何昭君心中不順,更是對樓垚態度惡劣。
    她看上一個紅色畫著草間雀的燈籠,樓垚卻解不出來謎題。
    何昭君氣惱,又是捶打又是怒罵他沒用。
    少商看不慣她這樣子,逮著機會,衝崔琢眨了下眼,便輕巧的湊到何昭君耳邊,
    “答不出便自認見識淺薄,自有博學廣聞之人覺得有趣答的出。”
    先前的話又還回來了。
    何昭君氣的直瞪眼。
    崔琢頓時好笑,昭君驕橫,少商倒是能讓她吃癟。
    但這樣再鬧怕是要結仇。
    崔琢搖搖頭,無奈但是還是要收尾。
    她徑直上前。
    念一道題目,說一個答案,順滑無比。
    三兩下,一滿架的燈竟全讓她贏去!
    眾人皆是嘩然。
    崔琢取了那個紅燈籠,塞給何昭君,又另取了一個畫著的圓滾滾兔子的遞給少商。
    少商走路蹦蹦跳跳的,正像小兔子。
    兩個人一下都喜笑顏開,手裏提著燈,看對方竟也不甚氣惱了。
    崔琢得意一笑,沒有人比她更懂討女娘歡心。
    她也沒再要別的,隻讓店家都給周圍人送了去。
    大家都開心,這才是過節嘛。
    酒樓上,一室冷香。
    袁慎下棋的動作隨著樓下的動靜越來越慢,最後更是撚著棋子淺笑。
    “年年解燈謎,難免無聊了些。”
    他抬手喚人過來,“燈謎既然已經被解完,那善見鬥膽出一道,供大家一樂。”
    何昭君既開心了,拉著樓垚便要走。
    而崔琢也有了機會,說“我初入軍中時,受了何伯父他們不少照顧。”
    她看出來少商還有疑惑,就略作解釋。
    “昭君是何家獨女,被父兄寵的有些嬌縱,但是本性不壞。
    而且,我倒覺得你們性子有些相像,以後說不定能成為朋友呢。”
    少商撇撇嘴不置可否,她可不覺得那何昭君和自己能合得來。
    原先猜燈謎的人群還未散去,店家又出來公布了新題。
    “燈謎雖已解完,但善見公子特出一題,給大家助興!”
    此話一出,人不但沒散去,反而聚的更多了。
    善見公子?
    崔琢倒是知道他。
    出身膠東大族的世家子,師從皇甫儀先生。
    他最出名的是三年前,陛下初招天下大儒講經,他那時不過十八,代師辯經,名聲斐然,賜官侍中。
    店家見人越發的多,也不賣關子,說道,
    “現院內有一水井,口徑二尺半,問井口至水麵深幾何,且隻給一個短木尺量。”
    店家給這題的彩頭是一壇千裏醉,當然,比起袁公子,一時也沒人在意那壇酒。
    “短尺怎可測井深?這誰能答出來。”
    何昭君本因新題興致勃勃,現下又不樂了。
    這題不難,但難得是巧思。
    崔琢略一思量,一下子出了答案。
    她看少商心動,便鼓勵她上去試試。
    少商最喜歡有趣好玩的事情,被漂亮阿姊一鼓勵,當下一股熱氣從心中騰起。
    她要贏下酒送給崔琢阿姊!
    於是她走上前接了木尺,思考片刻,便有了動作。
    隻見她用樹枝將井口分兩半,測其半徑。
    隨後低頭計算了一下,起身自信道,
    “井徑二尺半,立三尺木於井上,從木末望水岸,入徑一尺。”
    她略停頓,
    “所以,井口至水麵
    ……四尺半!”
    四尺半。
    崔琢無聲陪少商念出答案。
    看著少商自信明媚的樣子,崔琢不禁一笑。
    她若是有個妹妹,也該這般可愛。
    店家聽了答案也學少商停頓,吊人胃口。
    “女公子說的……
    是一寸不差!”
    頓時人群鼓起掌來,連連叫好。
    樓垚麵上滿是讚賞,何昭君看他這樣子,又看一眼少商,氣的扭頭便走。
    她大步出了酒樓,一下子撞上一人。
    那人攬著她轉了半圈,何昭君驚詫看去,是一麵容邪魅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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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世子。”
    淩不疑淡淡開口。
    阿飛震驚,“少主公猜的不錯,拿著那特殊燈籠正是他。”
    “許盡忠不過一鐵匠,卻發達的如此快,背後定有人替他掩蓋過去經曆。
    他祖籍馮翊郡,而能在馮翊郡一手遮天,做的天衣無縫連我們的人都查不出來的,唯有,雍王肖家。”
    阿起阿飛聞言神色凝重,肖家是景阩功臣,竟然有了反心。
    “雍王不在都城,在這的,隻有他的兒子,肖世子。”
    淩不疑神色極冷,“走,去田家酒樓。”
    田家酒樓的樓閣之上,人群也歡樂起來。
    幾人笑著說,“竟真有女娘解出了袁公子的題,不若把這繡球拋給她?”
    袁慎剛才雖未得見,但聽了動靜。
    而如今在這欄邊一望,也不用聽聲音,袁慎便知道是她。
    現下聽了這些人的話,隻勾唇淡笑。
    他一抬手,繡球直勾勾落進
    ……那藍衣女公子懷裏。
    !
    一旁眾人皆驚,讓你拋給那個解了題的,你這是扔偏了?
    人群已經散去,崔琢本獨自在那等少商。
    突然一個東西直勾勾飛過來,她下意識一接,隨後愣住。
    那是個甚是精巧的繡球。
    潔白的竹簽絲以十字結一圈圈細細相繞,明亮的湖藍色錦緞裹纏幾處,還栓了兩三個小鈴鐺,滾動時清脆細音。
    崔琢抬頭望去,眾人中間,身形纖長挺拔,一襲湖藍色深衣泛著點點金光。
    雖然隔著燈火,看不清臉,但顯然是個俊美的公子。
    眾人聲響也是一滯。
    這這這……都城中何時出了個這般品貌的女公子!
    下一秒,又是反應過來,
    袁善見你好心機一人!
    這顯然不是意外扔偏,是有意搭訕啊!
    袁慎看著崔琢,微微一笑,朗聲道,“在下失禮了,這繡球……”
    少商剛好看見,撲到崔琢邊上,好奇問,“阿姊,這有何意?”
    拋接繡球,本是求娶之意。
    雖然延伸一下,當結交也可,但是
    這如何能給少商說!
    崔琢對少商低語,“我們等會再拿酒。”
    隨後轉頭向樓閣上嫣然一笑。
    本來她和這公子衣服穿的相襯,這繡球也精美搭配。
    既然有緣,認識一下也無妨。
    不過,卻是不能了。
    眾人被一笑晃的還未反應,崔琢神色一凜,大步上前,反手將那繡球原路扔了回去!
    能幹出這種事,樓上定是哪家風流浪蕩子。
    雖然崔琢自己也曾做過那風流少年的行徑,但現下自然不能帶壞了少商。
    崔琢是習武之人,臂力驚人。
    繡球不但順著原路飛回,還又急又快,活像是一隻飛箭般射來!
    所以袁慎袁善見公子,尚未因那女郎的動作而反應,卻直愣愣被飛來的繡球砸到頭上,倒退了幾步。
    眾人手忙腳亂將他扶住,再看,那兩個女娘早不知蹤影。
    善見公子難得向女娘拋個繡球,不但人沒認識上,還被砸了個踉蹌。
    說出去都是沒人信的。
    崔琢反手砸了人,拉著少商便混入人群。
    她自是不怕人來找麻煩,不過得顧及著少商。
    程始這次回來,被封了曲陵侯。
    但即使如此,在這滿是勳貴的洛陽依舊不夠看,所以不好讓少商惹上麻煩。
    崔琢拉著人一邊溜之大吉一邊想道。
    雖不知對方是何人,但他要是真那麽小家子氣,非要計較,還敢去找少商家的麻煩。
    那她會讓他知道,
    什麽叫以德服人。
    兩個人閑不住一會,聽見有人喊落水,又一溜煙跑去看熱鬧。
    場麵確實是熱鬧,不過與她們想的不太一樣。
    一華服女子在水中撲騰呼救,幾個家丁在邊上拿著杆施救。
    崔琢差點沒笑出聲。
    落水的撲騰的活像個綠毛鴨子,救人的裝模作樣演技隻有兩分。
    少商也覺得不對,這湖底的淤泥都讓她撲上來了,這點水如何能淹死人?
    少商是個好樂子的,上去就給了那家丁一腳。
    家丁忽的進了水,氣急站起來怒罵。
    眾人一看那水不過到他腰腹,一下子都笑起來。
    噗,崔琢實在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水裏那女娘也不呼救了,忙著怪那家丁去了!
    好玩,洛陽不愧是是都城,連樂子都比別處好看些,少女笑的開懷。
    有人在看樂子,有人在看別人看樂子。
    淩不疑本被裕昌的婢女攔在橋上,心中不耐。
    現在看完了這一出,也不由泛起笑意。
    他可看見了是誰下的腳。
    程家四娘子,程少商。
    這女娘性子也真是這滿都城獨一份的,怪不得能和崔琢合得來。
    而且,
    她今日作了女娘打扮,很好看。
    今日屬實是多事之日,
    這邊水裏的還沒上來,那頭酒樓又喊起失火!
    少商猛然想起自己的千裏醉還在那裏,轉身便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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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動作極快,崔琢都沒拉住她。
    哎呀,這個缺心眼的孩子!
    酒哪裏有人重要!
    崔琢低頭吹了一聲哨。
    遠遠近近,人群中十幾人立馬飛疾而去。
    崔琢今日出來實在沒帶多少人,救人足矣,救火不及。
    她扭頭去找淩不疑,他也正要禦馬而去,側頭回了她一個眼神。
    不必多言。
    崔琢放下心來,淩不疑雖人冷,但向來可靠。
    希望沒有什麽傷亡。
    少商衝到酒樓前,卻見此早已燒成一片火海,無法搶救。
    “嫋嫋!”
    是她阿父的聲音!
    少商忙回應,“阿父!阿父!”
    人群雜亂,幾個忙著逃跑的人一下子撞倒了少商。
    而一處燈架也搖搖欲墜,衝她砸去!
    千鈞一發之際,
    淩不疑剛好趕到,飛身上前,一把抱起少商。
    將她放到安全地方後,淩不疑很快轉身離去。
    負責此處的大小官員已經趕到,火情不必憂心。
    隻是肖世子怕是早已離開。
    少商有些愣神,那人似是淩不疑。
    之前因為董舅父的事情,淩不疑去過程家。
    少商好奇偷看,卻聽見他暗著罵自己。
    本以為他這人討厭的緊,沒想到也能不顧性命來救自己,人倒是不算壞。
    “嫋嫋,你沒事吧?”
    程父從一旁奔來。
    “我沒事。”
    少商心跳也平穩下來。
    “少商!你可有受傷”
    崔琢帶著杜梨,找尋了過來。
    “我沒事的,阿姊。”
    程始眼睛瞪大,這是?
    “這是崔琢阿姊,我先前是和她一起的。”少商介紹道。
    程始震驚又惶恐,抬手便要行禮,“崔將軍!”
    崔琢一把拉住他,
    “曲陵侯不必多禮,今日過節,不論軍職。”
    這場麵屬實是有些尷尬。
    崔琢道,“今夜屬實多事,曲陵侯也快些帶少商歸家去,莫再受了驚。”
    程始此時確實是心中複雜,連連稱是。
    ——————————
    經這一番波折,崔琢也甚是心累。
    不過事情還沒完。
    方才淩不疑被攔住橋上,披甲騎馬,還帶了人,一副要幹正事的樣子。
    本來在不算稀奇,他本來也不怎麽過節,愛工作就工作唄。
    但是結合這酒樓突如其來的大火,崔琢預感,其中幹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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