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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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大人先冷靜,淩將軍確實行為有些過度,不過也是情急所致,何況都被我攔下,並未釀成大錯。”
    崔琢語氣溫和,不緊不慢把事情扯向正題,
    “自小越侯被擒,彭坤知道當年孤城的事情敗露,這才鋌而走險。
    他夫人王姈為了腹中孩子,向我透露過,彭坤這些年一直與都城之人有所來往。”
    文帝神情嚴肅去了,不由湊近了幾分。
    “彭坤對謀害老乾安王一事供認不諱,可他求戰功上位,應該積極救援才是”
    崔琢話風一轉,“因此,臣懷疑當年還有人參與孤城之事,與彭坤達成合作,並且此人在都城潛伏之今。
    先前的雍王小越侯等人,都表明隻是為一己之私,沒想陰差陽錯釀成大禍。
    可孤城那樣慘烈的大事非精心籌謀劃策不可,臣更傾向於,這個潛伏之人,才是幕後真凶。”
    如投珠碎玉般的聲音落下,滿殿俱靜。
    坐於太子下首,左修年對麵,從頭到尾,未發一言的城陽侯,斂目沉默。
    隨後在眾人沉思之際,他率先開口,
    “既然如此,彭坤更應該由廷尉府負責審理。
    子晟與孤城牽扯甚多,再不宜牽扯此案。”
    這話合情合理,朝中行事辦案講究一個避嫌,哪有當事人親自審問的。
    “正是因為此案與臣有關,所以更應該交給臣來審理。以此慰藉孤城亡魂的在天之靈。”
    淩不疑斬釘截鐵道。
    文帝平時再英明神武,可一到孤城的事情上,就退讓起來,“孤城亡魂”幾個字一出,他必然應允。
    果不其然,文帝道,
    “既然此案與孤城有關,子晟便和廷尉府,一起查辦吧。”
    他到底還有兩分冷靜,補充道,“阿麟負責盯著點,不許刑訊逼供。”
    “是。”
    崔琢拱手應完,接著道,“彭坤自知罪孽深重,因此招認謀害之事,也頗為痛快。
    若陛下能下旨赦免了他夫人和腹中孩兒,他沒了顧慮,說不定會供出幕後主使呢。”
    文帝歎了口氣,“稚子無辜,何況尚未出世。
    朕也並非是暴君,朕賜他妻兒無恙,望他能盡早招供吧。”
    太子感激的看了崔琢一眼,還得是阿麟啊。
    王姈是宣後和太子的族親,她再求幾日,二人也難免要開口求情。
    現在崔琢用審理之由赦免了她,就不需要宣後太子冒著觸怒聖顏的風險求情。
    “多謝陛下。”
    崔琢拱手謝恩。
    她一側坐著的城陽侯淩益,麵色就沒什麽喜意了。
    他微微垂頭,一如既往的一副老實少言寡語的樣子。
    可眼皮之下,瞳孔中閃過的,是狠厲的精光。
    “殿下近來可好啊”
    太子一出崇德殿就看見崔琢扶在欄邊看水,還不忘悠閑的給他打個招呼。
    他笑著上前,“吾能有什麽不好,唯一需要頭疼的,大概就是樓太傅和樓犇,時不時會懟起來吧”
    崔琢笑的更開心了,她就知道。
    樓犇可不是什麽軟柿子,以前是處處隱忍,現在則裝都懶得裝了,表麵上禮貌恭敬,實則每句話都在陰陽嗆人。
    樓經那個老頭,崔琢不好罵他,但是他們自家叔侄,外人可就沒法說什麽了。
    二人剛聊了兩句,崔琢還沒來得及問太子和曲泠君的事,城陽侯又幽靈似的晃過來。
    “太子殿下,臣有一事相求。”
    他看著麵露懷疑的崔琢,“崔將軍若願意幫忙,那便更好了。”
    淩不疑踏入宮殿,見三人正靜坐等候。
    他略一皺眉,太子先發現了他,起身迎接,
    “子晟,城陽侯難得進宮一次,你們父子二人也是好不容易見一麵,不然今日一齊用個午膳吧”
    崔琢不想搭理淩不疑,但是也慢悠悠起身,沒說話,純粹是對太子的禮數。
    她對麵的淩益看著淩不疑,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時竟沒起身。
    “殿下”
    淩不疑毫不客氣的,生硬的拒絕了太子,“聖上命臣協助廷尉府,審理彭坤一案,如今案件尚未審清,恕臣告辭。”
    死裝。
    崔琢側頭翻了個白眼,即便現在知道了淩不疑實際上是霍翀的兒子,與淩益並無關係,隻一心為霍氏報仇雪恨,沉冤昭雪。
    可太子打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情分,待他親切像親兄弟一樣,他背地裏反水三皇子,明麵上還要這樣冷漠。
    顯得隻他一人盡職盡責,他們都是貪圖享樂之輩了。
    評價可能有失偏頗了,因為崔琢覺得自己的厭惡是實打實的。
    飲食不規律,活的肯定沒我久。
    “子晟,莫急”
    淩益見他轉身要走,才慢悠悠起身,麵色誠懇,
    “子晟,自你從壽春回來,還未曾和阿父見上一麵,如今阿父隻是想和你說說體己話,這都不行嗎?”
    太子也勸道,“是啊,城陽侯隻是想與你用個午膳而已,畢竟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決絕?”
    他們還真不是一家人。
    崔琢開口,“淩將軍一心為公,才一刻不肯耽誤,我看還是我去廷尉府,讓城陽侯父子二人,好好說說話吧。”
    沒錯,我故意的。
    她衝太子眨了下眼,飛快的行禮告退了。
    淩不疑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才緩緩轉頭,給了淩益第一個眼神,
    “為何我查彭坤一案,城陽侯如此緊張,不惜如此,也要拖延我去查案?”
    淩益神色不變,“阿父隻是心疼你,不願你為公事,損傷了自己的身體而已。”
    淩不疑淡淡收回視線,
    “如若皆是這般的廢話,那就不用再說了,我沒空聽,也沒空陪你扮演父慈子孝,這般惺惺作態,還是留給淳於氏吧。”
    話音未落,他頭也不回的踏了出去。
    城陽侯淩益側目望著殿外豔豔春色,細長的濁眼中,是盡在掌握的得意。
    即便是白日,牢中的光線也並不充足,僅高處的一方小窗,陽光從幾道欄縫中射入,像雪白的冷劍。
    彭坤躺倒在地上,囚衣上沾著灰塵血跡,還有從窗外飄進來的點點花瓣。
    他就像被這冷光的利劍刺死的一樣。
    王姈滿懷希望走進牢房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手中食盒跌落,她撲上去失聲痛哭。
    春光豔豔,花色正好,是無形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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