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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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山走進來的時候,許輕宜下意識的擋在沈硯舟麵前。
    對此,沈硯舟似乎笑了一下,從後麵牽她的手,還撓她手心。
    沈家山沒有表情,慣常冷漠的臉,慣常命令的口吻:“都出去,我和他聊聊。”
    許輕宜當然是沒動,很想說讓他出去,他不是放棄沈硯舟了麽,這又是來幹什麽?多半沒安好心。
    但鑒於人家畢竟是親父子,許輕宜也算得上客氣,“他剛醒,有什麽話沈先生改天再來。”
    沈家山明顯根本沒把她放眼裏,終於掃了她一眼,冷笑。
    “我們父子之間,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那種對底層人的蔑視和不屑,完完全全沒有半分掩飾。
    沈硯舟略微握了一下許輕宜的手,“你先出去,沒事。”
    許輕宜回頭看他,不情願。
    沈硯舟笑了一下,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他這人很愛動手的,萬一打你,我這情況可護不住你。等我好了,幫你把這口氣還回去?”
    說這種話也是完全不避諱沈家山。
    幾個人最終是出去了。
    許輕宜剛到門口,見著了昨晚把她從房間拖出去的經理。
    昨天她情緒緊繃,對經理很不友好,這會兒衝對方禮貌的笑了一下,“謝謝您昨天救我。”
    經理也記得她,擺擺手,“應該的應該的!”
    過了會兒,又遲疑的問許輕宜,“你是……他女朋友,結婚了嗎?”
    許輕宜搖頭。
    經理示意她往旁邊走走,看起來想跟她說點什麽。
    “怎麽了?”許輕宜挪了幾步。
    經理看起來是個實誠人,笑了笑,“我還是直說了吧,剛剛進去那個男的,讓我對外報我的酒店失蹤一人,給我一筆錢……”
    許輕宜一皺眉,“他這麽說?”
    沈家山到底是中什麽邪了,他難道要讓經理對外這麽公布,然後不為人知的處理沈硯舟,非要讓沈硯舟死嗎?
    經理示意她小點聲,道:“我沒答應,你放心,我的酒店雖然不是數一數二,但口碑一直不錯,我也不想砸自己名聲。”
    他確實需要錢,老婆也快生了,但也不會昧著良心賺這種不明不白的錢。
    “你們是外地人吧?”經理提醒她,“這邊情況複雜,到處亂糟糟的,傷不重的話,能走還是趕緊走吧。”
    病房裏。
    沈硯舟躺在床上沒動彈,隻一雙眼睛戲謔的看著沈家山,“來看看我合眼沒?”
    沈家山冷漠的看著他,“你來這裏幹什麽?”
    沈硯舟漫不經心的看了看吊瓶,“不是跟你說過了麽,玩,我這輩子除了玩也沒別的事。”
    “說起來,我確實不孝,就沒讓你如願過,你想讓我死,我還沒死成,你說氣不氣?”
    沈家山冷漠而安靜,好一會兒,才淡淡的道:“既然沒事,好好養著吧。”
    看著他來了又走,也沒說什麽有營養的話,沈硯舟終於沒忍住叫住他。
    “我很想問問,你是真想讓我死嗎。”
    沈硯舟問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漫不經心,目光漆黑,盯著沈家山臉上一個點定住。
    他始終難以明白,就算人心是偏的,至少他也是兒子,就真的想讓他死嗎?
    沈家山不說話。
    沈硯舟第一次步步緊逼的追問:“你們把我媽的死歸結在我身上,先不說有沒有道理,我認了。但我死了,她能活嗎?”
    沈硯舟一字一句的道:“如果她能活,我可以去死!可是她能嗎?”
    沈家山終於稍微轉過身,看著此刻沈硯舟像一隻被揭了傷疤的小獸,他眼裏依舊沒什麽感情。
    隻說了句:“好啊,那就你死,讓你媽回來。”
    放下這一句,沈家山轉身離開。
    沈硯舟繃起來的質問像是一瞬間被卸了個幹淨。
    好半天,嘴角自嘲的扯了一下。
    許輕宜進去的時候,沈硯舟轉頭看著窗外,那個側影落寞孤寂,看得人莫名心疼。
    “沈硯舟。”她輕聲喊他。
    沈硯舟慢慢轉過來,看了她,沒有笑。
    突然問她:“你知道我媽是怎麽死的嗎?”
    許輕宜微微抿唇,摸了摸他有點滾燙的手,“先不聊這個……你是不是發燒了?”
    她轉手又去摸他額頭。
    沈硯舟躲開了,捉了她的手不讓試體溫。
    她知道他可能是受了沈家山的一些刺激,一臉嚴肅的看著他,“你的身體是第一位,不管你爸或者你哥想讓你怎麽樣,我隻想讓你好好的,你聽誰的?”
    沈硯舟沒再堅持。
    他確實發燒了,許輕宜去喊了醫生過來。
    不過這會兒醫院到處都是病人和傷員,醫生來得比較慢,沈硯舟繼續著剛剛的話題,“我媽就是地震沒了的,所以他也想讓我在地震裏去死。”
    他看起來並沒有悲傷了,很平淡的敘述。
    “我好像和你說過,我被綁架過,那次家裏人態度也就那樣,隻有我媽緊張,她賭上自己的命把我救回去,從那之後背地裏對我要溺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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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溺愛,估計沈家山和沈聿橋就已經夠嫉妒的了。
    “我去雲縣,我媽和沈家山鬧了不愉快,半夜過來找我,她要帶我出去野營散心,路上就遇到了地震,山體塌方了。”
    許輕宜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是握著他的手,“那你就替阿姨,把那一份也活下去,他們越看不得你好,你越輝煌,多好?”
    沈硯舟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笑了一下。
    醫生過來了,給他量了體溫,說是正常情況,保證休息,下午再燒的話再看。
    結果下午沈硯舟就要出院。
    許輕宜勸了,沒勸住,醫生也說身上並沒有傷,腿上劃了個大口子也算皮外傷,纏了紗布,回去按時換藥,養著就行。
    縣裏這次地震說慘烈也慘烈,但主要集中在建築密集的地方,比如酒店這種,一個倒了,周圍全都遭殃。
    整體說起來,居民的損失還沒那麽嚴重。
    但是縣裏資源有限,倒塌的酒店要清除、恢複交通,各部門聯動處理的能動性都不是很理想。
    沈硯舟帶著她直接去了陸危那兒住。
    陸危的三室一廳住宅,一下子住滿了人,柯燕主臥,她和沈硯舟側臥,時卿一個臥室,陸危直接睡沙發。
    沈硯舟在客廳打了幾個電話,然後把陸危叫過去,“招商局、土地局,縣長,我都能見見嗎?”
    陸危遲疑的看了看他,“幹什麽。”
    沈硯舟笑笑,“怕哪天不小心英年早逝,準備趁活著趕緊把身家花一花。”
    陸危準備走,他才正經道:“縣裏這個樣子,外援是唯一的辦法。”
    “外援裏頭,我這種無私奉獻是最優選。”
    他的公司和資產都在國外,遷回國內費時費力,正好直接走捐贈,先拉好感,後麵萬事好辦。
    “趕緊吧,電話我都打了,隻要和幾個領導報個備,明天要錢有錢要投資有投資。”
    陸危遲疑了一下,“你這是打定主意跟你爸作對了。”
    沈硯舟笑,“我不作對也沒見他們放過我。”
    不放過他也就算了,他們連許輕宜都要算在內。
    昨晚他們換了酒店,但也是昨晚,他和許輕宜第一晚住的那個酒店房間門被鎖死了。
    如果不是這裏的酒店老板一個比一個負責任,那裏麵的客人,恐怕就沒了。
    沈家山大概以為,他們仍舊住在那個房間。
    從下午三點到晚上八點,幾個領導才從陸危家離開。
    當晚十點,周晟京就開著直升機到了縣裏,一臉就在英雄的耍酷勁兒。
    下午五點之前,其實縣裏的道路就已經恢複暢通了。
    有人出資從隔壁各個區縣聘了工程隊和工人過來,清障的清障,修路的修路,修電路的、電纜的、通水的,一應俱全。
    還有一大批工人負責在縣周邊的地皮上蓋了安置房,安置少數房子倒塌沒地方去的市民。
    而那些地皮,基本每一塊都精準的對應沈家山之前的申請。
    柯燕是第一次直觀的體會到所謂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就一天時間,本來亂糟糟的縣城井然有序,照這樣下去,不用一周,都可以完全正常恢複工作、生活節奏。
    “你男朋友居然這麽有錢?”
    “我也不清楚。”許輕宜其實對沈硯舟的實力完全沒概念。
    他隻說過在國外有公司,也沒說過具體有幾個、都幹什麽的。
    第二天晚上,都快睡覺時間了,沈硯舟連續接了幾個電話,都是讓他過去。
    沈家山一塊地都碰不著,當然著急,想方設法和各部門爭取,最後一幫領導隻能把原因推到了沈硯舟那裏。
    “縣裏危急關頭是人家出錢出力,我們實在沒有不配合的道理?”
    沈家山眼裏冷著,麵上不得不笑,“我最早不是表過態?可以盡全力支持縣裏恢複正常,你們這種偏頗,以後恐怕少有人敢來投資?”
    縣領導是想說,他嘴上表態的時候,人家沈硯舟都已經到位了,而且是不求回報。
    房間裏的氣氛並不是很好。
    沈家山黑著臉,大點過那麽多,卻把他擺了一道,一個子兒都撈不著。
    沈硯舟到的時候,縣長起身給開了門,客客氣氣的引他入座。
    沈家山的眼神就沒有從沈硯舟身上挪開過,他既意外,又在意料之內。
    等沈硯舟落座,才冷笑,“真是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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