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荒漠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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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0月的最後幾天,北京的秋風冷得刺骨,胡同深處的老宅卻因一場即將啟程的冒險而躁動不安,仿佛西北戈壁的熱風悄然滲入。
清晨,天色未亮,董文翊站在院中,背著沉甸甸的裝備包,低頭檢查金屬探測儀的電池。
清魂玉佩掛在胸前,青碧玉身冰冷如霜,盤龍紋隱隱發熱,似一股微弱脈動滲入掌心,喚起南京地宮崩塌的記憶——徐婉儀倒下時的低語“龍脈歸地,我守住了”如刀刻心底。
他抬頭望向西邊天空,晨霧夾雜黃沙的影子,似敦煌荒漠的低語,透著不祥的召喚,刺得鼻腔生澀。
林瑤從屋內走出,手提帆布包,裝滿紅外掃描儀、化學試劑瓶與泛黃古籍。她戴上寬簷帽,遮住眼底疲憊,帽簷下臉色蒼白如紙,細紋在晨光下更顯深刻。
她低聲道:“李教授昨晚來過,陳墨然和馬鐵山交給他的團隊。南京考古隊的醫療設備能穩住他們的狀況,至少保住性命。”她的聲音平靜,目光卻掃向隔壁房間,透著掩不住的牽掛。
陳墨然的檀木珠裂痕如蛛網,馬鐵山的胸膛傷口幹涸成暗紅,兩人的昏迷如刺紮在她心底,提醒著龍脈新生的沉重代價。
烏蘭站在院門口,羊皮鬥篷裹緊身子,手攥《八思巴密卷》,狼爪印記在晨光下泛著暗紅,如凝固的血痕,隱隱跳動。
她低頭摩挲密卷,指尖劃過殘破羊皮,低語道:“風在變,天狼在催我,像在喊我去沙裏。”她的聲音低沉,帶著草原的遼闊與蒼涼,似聽見風沙深處的狼嚎。
鬥篷下,她的眼神銳利如鷹,卻藏著一絲不安,似預感某種不可逆的試煉。狼牙項鏈在她脖間微微晃動,符文粗獷,透著薩滿的肅殺。
三人收拾停當,登上一輛老式吉普車,車身鏽跡斑斑,引擎卻還可靠。車輪碾過胡同青石板,轟鳴劃破清晨寂靜,驚起槐樹上的烏鴉,撲棱棱飛向灰蒙天空。
董文翊握方向盤,目光掃向後視鏡,枯槐樹在晨霧中漸遠,如送別的剪影,透著古道的悲涼。他低聲道:“從北京往西,沿京包線轉西北,三四天行程。烏蘭,你的夢有具體線索嗎?”他的嗓音沙啞,透著連日未眠的疲憊,眼中卻燃著孤獵者的冷冽。
烏蘭靠在後座,閉目回憶,低聲道:“狼碑周圍黃沙漫天,風中夾著低吟,像古道的挽歌。碑底刻‘沙石交匯,天命隱現’,狼神低吼,指向西北。”
她頓了頓,聲音低沉如鼓,“還有狼嚎,從地底傳來,帶著寒意,像血在喊。”她卷起袖子,露出左腕狼爪印記,暗紅痕跡邊緣滲出血絲,似活物跳動,觸目驚心。
她深吸一口氣,草原的堅韌讓她壓下恐懼,低語道:“我阿爸說過,天狼的血是代價,這印記像在試我。”
林瑤打開筆記本,翻到手繪的西北地圖,指著甘肅與內蒙古交界,低聲道:“‘沙石交匯’,可能是荒漠的節點。《遼史·地理誌》記載,契丹商隊西行,常在沙石交錯處設驛站避風沙,留石碑為路標,稱為‘風碑’。”
她翻開一頁速寫的《黑水城文書》摘錄,低語道:“黑水城附近的額濟納河,曾是契丹與西夏的商道樞紐,沙石交匯處多有遺跡,可能藏著狼碑。”
她抬頭看向董文翊,“風水上怎麽看?”她的語氣嚴謹,眼中閃過探究,筆尖在紙上劃出幾道線,指節因寒冷而微微發白。
董文翊眯眼注視前方,晨霧散去,路邊稀疏的胡楊樹在風中搖曳,低聲道:“西北地脈散亂,沙石交匯是氣流匯聚點,風水稱‘亂脈交衝’,易聚靈,也易生亂。若天命與地脈有關,這節點可能是突破口。”
他瞥了眼玉佩,龍紋泛微光,低語道:“昨夜飛天的低語指向西北,玉佩的反應不是巧合。南京地脈穩定後,這股氣像在往西流。”他的語氣沉穩,透著警惕,手指輕敲方向盤,節奏緩慢,似在壓抑內心的躁動。
吉普車駛出北京,沿高速公路西行,天色漸暗,進入內蒙古地界。夜幕降臨,窗外從稀疏草原變為無邊荒漠,風沙拍打車身,發出低沉嗚咽,如冤魂低歎。
董文翊打開車燈,黃沙在光束中飛舞,似無數幽魂遊蕩。車內空氣幹燥,沙礫味道鑽入鼻腔,夾雜腐朽的澀意,刺得鼻腔生痛,仿佛荒漠的怨氣在彌漫。
“停車!”烏蘭突然開口,語氣急促,似被刺痛。董文翊猛踩刹車,車身一震,停在荒漠邊緣土路。
烏蘭推門跳下,手按左腕印記,低喝道:“風裏有東西,天狼在喊!”她的眼神掃向遠處,瞳孔收縮,如草原之狼嗅到獵物,鬥篷被風掀起,露出狼牙項鏈的幽光。她深吸一口氣,低語道:“像血,像水,像在拉我。”
董文翊與林瑤對視,迅速下車。荒漠夜風刺骨,沙塵彌漫,視野模糊至十米。董文翊握清魂玉佩,感知氣流,玉佩暖意更濃,微微顫動,似警告。
他低聲道:“風向亂了,像被牽引,帶著死氣,非自然風。”他深吸一口氣,空氣夾雜腐朽與硫磺味,似地底之物被翻出,低語道:“像古戰場的氣,像血沒幹。”他的目光冷冽,掃向沙丘,似試探暗中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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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掏出紅外掃描儀,屏幕顯示模糊熱源,在百米外沙丘間閃爍,忽明忽暗。她皺眉道:“有反應,風沙幹擾,看不清形狀。可能是熱源,也可能是……”
她的話未完,一陣低沉吟唱從風中傳來,似契丹古調,又如挽歌,透著無盡蒼涼:“風卷殘魂歸……水掩魂不歸……”聲音幽怨,夾雜沙石摩擦,似哭似歎,刺骨而悠遠。
三人循聲望去,沙丘頂上,風沙凝聚出一座虛幻戲台,木架歪斜,帷幕撕裂,邊緣焦黑,似被烈焰燎過,透著古戰場的肅殺。
台上,幾道披破甲的人影模糊,低頭吟唱,手握斷矛殘劍,身形搖晃,如風撐的傀儡。他們的戰袍殘破,隱約可見契丹狼紋,胸口似有幹涸血跡,吟唱從喉嚨擠出,低沉壓抑,帶著掙紮與不甘,似千年商道的餘魂在訴說未盡的盟誓。
“這是什麽?”林瑤心頭一震,低聲道:“《遼史·禮誌》記,契丹風葬,魂歸風沙,不入土,隨風飄散。這是商道亡魂顯形。”
她翻開筆記本,速寫《黑水城文書》摘錄:“西夏血盟,魂歸風沙,狼碑守望。”她低語道:“戲台可能是血盟遺魂,與狼碑有關。”
她掏手電記錄,手指微顫,筆尖劃出歪斜線,低聲道:“和南京龍魂類似,地氣異動引發的顯形。”她抬頭問董文翊,“有敵意嗎?”她的語氣急促,透著探究與不安,眼中燃著學術的火光。
董文翊上前,手按短刀,低聲道:“不像攻擊,而是……”他話未完,戲台人影齊抬頭,空洞眼窩直視三人,如深淵漆黑,似在窺探靈魂。
風聲驟緊,沙塵化細刃,逼近三人,帶刺耳嘯聲,空氣隱傳金屬碰撞,如古戰場馬蹄與刀劍的回響。沙刃掠過董文翊的袖口,劃出一道淺痕,寒意刺骨。
“小心!”烏蘭抽出狼骨,手掌長,刻滿薩滿符文,泛幽白光。她揮手一劃,低誦:“天狼護魂,風神辟邪!”
狼魂虛影浮現,半人高,毛色灰白,雙目赤紅,咆哮撲向沙刃。虛影爪風卷起沙塵,與沙刃撞擊,發出低沉悶響,風勢被壓,沙塵散落。
烏蘭喘息道:“試探,非敵意,像在看我們敢不敢走。”她額頭滲汗,握狼骨的手微抖,召喚耗費不小,狼爪印記光芒更盛,暗紅如血,似在回應戲台的低吟。
沙刃散去,戲台吟唱漸弱,一人影踉蹌伸出手,僵硬指向西北,似凝固於風中,戰袍上的狼紋脈動微光,透著不甘。
隨後,戲台化黃沙崩散,如無形之手碾碎,沙塵四散,宛如古道崩塌的餘音。台下,一隻風蝕銅鈴滾落,停在三人腳邊。
鈴身刻契丹符文,鏽跡斑斑,風吹低鳴,如挽歌餘音,淒涼刺骨,似莫高窟古樂的回響。
董文翊彎腰撿鈴,指尖觸碰,清魂玉佩一燙,灼痛皮膚。他皺眉道:“有靈氣,似被附著,非普通遺物。”他遞給烏蘭,低聲道:“看出什麽?”
他的語氣冷冽,目光掃向沙丘,似試探暗中威脅,低語道:“這氣像水,像血,像藏了東西。”他的胸口起伏,汗水滴落,玉佩的脈動讓他心神不寧,似嗅到宿命的影子。
烏蘭接鈴,閉目,將狼骨置鈴旁,低誦:“風神指引,天狼低語,魂歸何處……”她的聲音漸低,額頭汗珠滾落,印記光芒閃爍,似與銅鈴共鳴。
幻象驟現——沙海深處,水霧彌漫,黑水城殘垣間血水湧動,狼影咆哮,石碑泛綠光,低吟:“水掩魂不歸……”咒聲悲愴,與狼嚎交織,似呼喚天命歸魂。
她睜眼,低吼道:“鈴聲指西北,與夢中狼嚎一致,是黑水城!但風神未示具體位置。”她的語氣透挫敗,手指攥鈴,指節泛白,低語道:“天狼在痛,像在試我。”
林瑤蹲下,用手電照鈴,低聲道:“符文是契丹文變體,似血盟咒語。《敦煌藏經洞文書》記,契丹西遷時,以風鈴傳訊,魂歸沙海。
這鈴可能是商道遺物,被地氣喚醒。”她翻開筆記本,指著《遼史·禮誌》摘錄,低語道:“‘風葬者,魂隨風,碑守望’,與黑水城血盟吻合。”
她抬頭看向董文翊,“戲台與南京地脈新生有關?龍魂歸地,西北地氣是否在變?”她的語氣沉思,眼中燃探究,手電光在鈴上掃動,試圖捕捉更多線索。
董文翊沉吟,低聲道:“龍魂守南京,地脈波動未止。南京穩定後,西北亂脈似被喚醒。這戲台是信號,血盟的怨氣未散。”
他目光落鈴上,“玉佩告訴我,非偶然。亂脈交衝藏大秘,也藏大險。黑水城可能是核心。”他轉身回車,低喝:“上車,連夜趕路。答案在西北。”他的語氣果斷,透決然,背影挺直,似孤狼引領群狼。
烏蘭點頭,將銅鈴收入鬥篷,低聲道:“天狼在風中看我,像在等我過去。”她的聲音被風掩蓋,透不安,似回應遙遠呼喚,眼中閃過恐懼,似預感“蒼狼印記”的代價。
林瑤收掃描儀與筆記本,低聲道:“風葬亡魂,沙石交匯碑,血盟咒語……西北的秘,是天命,還是陷阱?”她翻《黑水城文書》,目光落“狼碑守望”,筆尖劃問號,合書跟上,步伐沉重,似背負曆史的重量。
吉普車重啟,引擎聲回蕩,震起沙塵。車燈照黃沙,戲台殘影已消,銅鈴低鳴在烏蘭手中回響,如古道歎息,模糊卻揮不去。
車內三人沉默,各懷心事,風聲從窗縫鑽入,似低語:“水掩魂不歸……”
董文翊緊握方向盤,腦海閃過徐婉儀倒下身影,低聲道:“婉儀,你守住了龍脈……這天命,我得追明白。”他的聲音被引擎吞沒,手指攥方向盤,指節泛白,眼中燃著不屈。
車輪碾沙地,留淺轍,轉瞬被風掩。遠處,沙丘陰影在夜色起伏,如沉睡巨獸,等待他們的到來。風聲漸強,似古道的挽歌,預示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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