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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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念成心中自然明白,如今重傷後的江舟樓,雖說依舊端坐在那象征著無上權力的妖帝之位上,但也不過是徒有其名罷了。
那妖帝之位,向來是實力為尊,重傷在身的江舟樓早已失去了往昔縱橫捭闔的力量,若能將這妖帝之位傳承給更有實力之人,是一件穩固妖界安寧的一樁美事。
他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思索著當前青楓山的局勢,而後柔聲開口說道:“如今青楓山局勢複雜,為何不展開結界將整座青楓山都籠罩起來?如此一來,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一旁的雲虹聽到權念成的話,滿臉疑惑地歪著頭,那模樣就像一隻好奇的小獸,眼神裏滿是不解。
她眨了眨靈動的眼睛,脆生生地說道:“權叔難道看不到空中的法陣麽?”
權念成聽到此處,心中一驚,連忙抬頭向上看去。
隻見在那湛藍的天空之上,一個巨大的法陣散發著神秘的氣息,猶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將青楓山緊緊籠罩。
就在這時,一隻鳥誤打誤撞地飛入了法陣所籠罩的區域。
刹那間,那隻鳥的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吞噬,頃刻間化作了飛灰,消散在空氣中,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這法陣不僅威力驚人,還散發著七彩的光澤。
那光芒絢爛奪目,卻並不強烈,就像是一層柔和的光暈。
若不是仔細觀察,肉眼還真難以看出這法陣的存在。
權念成心中暗自驚歎,這法陣究竟是如何完成的。
他目前看來,這個法陣似乎比用自身修為展開結界要強得多。
雲虹順著權念成的目光,也看向天際的法陣,她緩緩說道:“江爹之前將結界與自己自身修為掛鉤,這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靈活掌控結界的強度,但也存在著巨大的隱患。因為一旦修為散盡,那結界就猶如一層薄紙,不用戳都會被風吹走。那些心懷不軌之人便能進出自如,青楓山也容易陷入危機之中。”
權念成微微皺著眉,眼神中滿是猶豫,嘴唇動了動,終於緩緩開口:“所以你……”
話到嘴邊,卻又頓住了,他心中糾結萬分,實在不知曉該不該問出心中所想。
就在權念成遲疑之際,雲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思,連忙接過話頭。
隻見雲虹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驕傲,說道:“所以我用日月精華做法陣,唯有太陽與月亮隕落之時才會消失。”
她的聲音在山間中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權念成聽了雲虹的話,眉頭瞬間緊皺起來,額頭上的皺紋都擰成了一團。
他心中暗自思索,雲虹雖然這些年實力大增,可想要將日月精華相融,那絕非易事。
以他對雲虹的了解,雲虹絕無法僅憑自身之力完成此事,定是用了什麽作為紐帶,才將整個法陣搭建完成。
想到這裏,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而這個東西,他似乎已經猜到了。
權念成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你該不會是用命將兩物融合的吧。”
他的雙眼緊緊盯著雲虹,眼神中滿是擔憂和難以置信。
聽到權念成質疑的話語,雲虹緩緩轉過頭,眼神平靜地看向他。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帶著一種超脫的淡然。
沉默了片刻,雲虹緩緩開口說道:“得道者擁有長生不老,拿我的命去造陣無任何不可。隻要我不死,就算半死不活,此陣永遠熠熠生輝,何樂而不為?”
她的語氣十分堅定。
權念成聽後,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江舟樓當年說過的那一句話:我自天地初開之時誕生,修為是六界第一人。
那同樣狂妄又帶著無盡自信的話語,此刻竟與雲虹的話如此相似。
那般肆意的少年,懷揣著滿腔的豪情壯誌,如同一輪熾熱的驕陽,在天地間盡情揮灑著自己的光芒。
到最後,那個少年變得一無所有,曾經的榮耀與輝煌如同夢幻泡影,消散在了歲月的長河之中。
權念成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是該為雲虹的決絕感到敬佩,還是該為她這種近乎瘋狂的做法感到悲哀。
權念成和雲虹相對而立。
“雲虹……”權念成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滿是擔憂和關切,似乎是想再勸勸她。
他深知雲虹心中的倔強和,可又不忍心看著她繼續走上不歸路。
雲虹輕輕別過臉去,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她打斷權念成的話說道:“權叔既然回來了,就請自便吧。我還有事要做,就不奉陪了。”
她的聲音清冷而堅定,早已經在心中做好了某種決定。
權念成剛想張開嘴巴說些什麽,試圖再挽留一下雲虹,隻見雲虹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刹那間,天邊的雲彩如同聽到了召喚一般,迅速匯聚而來。
雲虹身姿輕盈地踏上雲彩,就像一隻自由的鳥兒,架著雲飛遠了。
她靜靜地坐在雲彩上,微風輕輕拂過她的發絲,帶起幾縷輕柔的發梢。
雲虹將許若水贈予的那塊玉佩拿在手中,細細端詳著。
這塊玉佩溫潤剔透,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上麵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每一道紋路都仿佛蘊含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雲虹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思緒也隨著這玉佩飄向了遠方,回憶起與許若水相處的點點滴滴。
不知不覺中,雲彩已馱著她來到了一處宗門的山腳下。
隻見那恢宏的宗門如同一隻沉睡的巨獸,盤立在群山之間。
宗門的大門高大而威嚴,兩旁的石柱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神獸,仿佛在守護著這一方淨土。
而在宗門的入口處,矗立著一石碑,上麵赫然刻著“水仙宮”三個大字,字體剛勁有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雲虹靜靜地站在那,眼神平靜而堅定。
這時,不少弟子從水仙宮內衝出來,他們身著整齊的服飾,手中緊握著鋒利的長劍,紛紛拔劍指向她。
這些弟子們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敵意,仿佛雲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妖邪。
“妖邪不得踏入宗門半步!”一個年輕的弟子大聲喊道,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決絕。
“速速退去!不然莫怪我們手下無情!”另一個弟子也跟著喊道,手中的長劍閃爍著寒光。
雲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
她緩緩亮出自己手中的玉佩,聲音洪亮地說道:“此物在此,我看誰敢動我!”
玉佩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好似在訴說著它的不凡來曆。
弟子們心中滿是不甘,他們緊握著手中的佩劍,那劍柄被攥得發白,指節也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
盡管心中明白對方或許有著特殊緣由,但身為宗門弟子,他們恪守職責,還是緩緩地收起了劍。
可他們並未就此放行,反而用自己的身軀緊緊地擋在門前,那一個個挺拔的身姿如同堅固的城牆一般,肩並著肩,形成一道難以逾越的防線,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無論如何都不肯讓雲虹輕易進入。
雲虹站在原地,看著這一群阻攔自己的弟子,眼神中沒有絲毫的退縮之意,反而燃起了一股決然的鬥誌。
她毫不退讓,一步一步地向前壓進,腳步沉穩而有力。
突然,她瞬間變回真身。
雲虹輕輕一躍,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就猶如錦鯉躍龍門那般充滿了力量與氣勢。
這一躍,猶如跨越了所有界限,帶著她的渴望與執著,輕鬆地越過了宗門的重重阻礙。
落地的一瞬間,雲虹迅速變回了人身。
她那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之中靈活地穿梭著,猶如一隻敏捷的小鹿。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渴望又迫切的神情,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焦急,腳步匆匆,每一秒都無比珍貴。
她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見到許若水,隻有見到許若水,她心中的不安才能消散。
就在她急切地奔跑時,一個不小心,一頭撞入了一人的懷抱。
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那是一種溫暖而安心的氣息,讓雲虹的身體瞬間放鬆了下來。
她緩緩地抬起頭去看,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的麵孔。
許若水站在她麵前,眼神中帶著一絲寵溺和關切,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許若水伸出手,輕輕地摸著雲虹的頭,那動作輕柔而溫和,仿佛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兔。
她溫柔地說道:“怎麽了?如此毛毛躁躁。”
她的聲音猶如春風拂麵,輕柔而舒緩。
聽到許若水的話,雲虹瞬間委屈起來,那淚水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如豆粒兒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嘴裏一聲聲喊著:“姐姐,姐姐……”
那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委屈和依賴,好似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通過這一聲聲呼喊釋放出來。
許若水見雲虹如此傷心,心中滿是心疼。
她的第三隻眼緩緩睜開,那隻眼睛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仿佛能夠看穿一切。
她的目光環繞著弟子一圈,每一個被她目光掃過的弟子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隨後,她冷冷地下令道:“今日都給我加練三個時辰!”
那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充滿了威嚴,讓人不敢有絲毫的違抗。
弟子們聽了,紛紛低下頭,不敢直視許若水的眼睛,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卻不敢有任何怨言。
水仙宮的弟子們個個垂頭喪氣,腦袋耷拉著,唉聲歎氣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齊齊應道:“是!”
那聲音裏滿是無奈與不甘,這一聲回應用盡了他們全身的力氣。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不情願,可師命難違,隻能乖乖認下。
而後,一襲白衣勝雪的許若水蓮步輕移,緩緩走到雲虹身前。
她伸出那雙如白玉般溫潤的手,輕輕捧起雲虹滿是淚痕的臉蛋,那動作輕柔得仿佛雲虹是一件稀世珍寶。
她柔聲說道:“不哭了,姐姐罰他們了。”
那聲音宛如山間潺潺的溪流,又似林間溫柔的微風,滿含著無盡的憐惜與疼愛。
雲虹依舊無法止住那如斷了線珠子般的眼淚,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帶著滿心的委屈與悲傷,一下子撲進許若水的懷抱之中,小腦袋緊緊地埋在許若水的懷裏,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那哭聲仿佛有著穿透人心的力量,一下下揪著許若水的心。
其實,許若水心裏跟明鏡似的,她知曉並非是水仙宮這些弟子的行為令雲虹感到傷心。
雲虹定是有著自己難言的苦衷,或許是想起了曾經的傷心往事,又或許是在這複雜世界裏感受到了太多的無奈。
待雲虹的情緒稍稍平穩了一些,她的哭聲漸漸變小,身體也不再那麽劇烈地顫抖。
許若水輕輕牽起雲虹的手,那雙手白皙纖細,此刻還帶著些許淚痕後的潮濕。
二人如同漫步在雲端的仙子,緩緩地在眾人麵前走過。
她們的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美麗動人。
就這樣,倆人略過站在不遠處的葛善淵。
葛善淵神情凝重,他眉頭緊皺,仿佛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那歎氣聲中包含著太多的無奈、擔憂與感慨。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目光一直追隨著許若水和雲虹的背影,直到她們漸漸走遠,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就在這時,其中一個年輕氣盛的弟子邁著大步走上前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服氣和自以為是,說道:“掌門與妖來往,有失體麵,葛天師不然去勸勸吧。”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安靜的庭院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其他一眾弟子聽了,也都紛紛附和著,你一言我一語地表達著自己的看法,仿佛找到了發泄心中不滿的出口。
葛善淵緩緩轉過頭,那犀利的眼神如同兩把利劍,直直地看向那帶頭說話的弟子。
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說道:若還想留在水仙宮,便少嚼舌根,掌門之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他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每一個字都仿佛有著千斤重。
一眾弟子聽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言行是多麽的魯莽和無知。
紛紛“撲通”一聲跪下身去,頭低得都快貼到地麵了,說道“弟子知錯。”
那聲音帶著深深的懊悔與恐懼,生怕因為自己的過錯而被逐出這水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