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風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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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穗用手推開那些巨大的葉片,獨自一人出現在了江舟樓的麵前。她雙手抱拳,微微作揖,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說道:“真是好久不見,妖帝。沒想到,再次見麵時,您竟然如此狼狽不堪。”
江舟樓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的放鬆,他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皮笑肉不笑地回應道:“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風穗。”
風穗直起身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她毫不客氣地命令道:“把他綁起來。”
話音未落,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無數的人正悄悄地朝江舟樓逼近。
隻見不少人從那茂密的葉片之後,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冒出頭來。
他們一個個神情嚴肅,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江舟樓。
還沒等江舟樓反應過來,這些人便如餓虎撲食般一擁而上,迅速將江舟樓緊緊地捆住。
江舟樓雖然想要掙紮,但他此時已經修為盡散,根本無力反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五花大綁起來。
緊接著,風穗帶領著她的族人如眾星捧月般將江舟樓圍在中間。
他們手拉著手,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歡快地唱起歌來。
江舟樓則靜靜地平躺在地上,他的目光穿過人群,望向那遙遠的天際。
在那裏,天空仿佛被撕裂開了一條狹長的縫隙,透過這條縫隙,可以看到一小片璀璨的星空。
江舟樓凝視著那片星空,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慨:真是世事無常。
突然,江舟樓開口說道:“想當年,你帶領著你的族人遷徙至此,當你們走到青楓山時,曾駐足良久。那時,我本可以輕易地將你們趕走,但我卻默許了你們在此歇息。可你卻始終心懷不軌,妄圖與我爭奪這片地盤。如今,你又重蹈覆轍,這樣做,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萬年的時光?”
風穗的歌聲突然戛然而止,她緩緩地走到江舟樓身旁,蹲下身子,凝視著他的眼睛,說道:“那時的你,意氣風發,實力強大到幾乎讓我望塵莫及。隻要我稍有動作,你便能輕而易舉地將我一招拿下。那麽,當時的你,可曾想過會有今日這樣的結局?”
麵對風穗的反嘲諷,江舟樓嘴角微微上揚,他並沒有被風穗的話語激怒,反而很是豁達的回答:“從沒想到過,所以我也常常陷入悲傷之中,如你所說,曾經的我意氣風發,如今的我落魄不堪,但我從不自暴自棄。”
風穗心中對江舟樓的心境深感欽佩,她緩緩地躺下身來,其他族人見狀,也紛紛效仿,一同靜靜地躺在這片土地上,仰望著浩瀚的星空。
風穗凝視著那片深邃的夜空,心中的思緒如潮水般湧動。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戰敗確實是因為實力不濟,我對此並無怨言。可當我再次踏上尋找新棲息地的征程時,卻發現自己來到了玄黃山。誰能料到,這座山頭仍舊是龍族的地盤。所有的不甘和憤恨,在看到夜燼的那一刻,如火山般噴湧而出。既然我無法戰勝你,那麽我便要征服其他龍族的領地,以此來向你證明,我並非無能之輩。”
江舟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笑,說道:“原來如此,你所做的這一切,僅僅是為了向我證明自己嗎?難道就沒有想過讓你的族人不再流離失所、飽受顛沛之苦?”
風穗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說中了一般,她聲音也軟了下來,解釋道:“這其中固然有我的一己私欲,但更多的,還是希望能為我的族人找到一個安穩的棲息之地,讓他們能夠安居樂業。”
江舟樓歎息一聲,語重心長地說:“你帶領著他們與夜燼纏鬥了上萬年,或許你自己並未覺得疲憊不堪,但你的族人們呢?你可曾想過他們的感受?”
風穗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緩緩說道:“我也真的身心俱疲。我曾經想過帶著他們離開這玄黃山,另尋他路,重新開始。可當我們想要踏出這片秘境時,卻突然發現,我們早已迷失了來時的路,根本找不到出口。”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與夜燼纏鬥了上萬年,這並非我們的本意,實在是迫不得已。若是我們不反抗、不戰鬥,又怎能在這玄黃秘境中爭得一席之地?”
江舟樓凝視著風穗,心中充滿了疑惑。他看著風穗那略顯憔悴的側臉,忍不住開口問道:“難道你們這樣做,不是為了成仙?”
風穗聞言,突然笑出了聲,那笑聲中透露出無盡的自嘲和無奈。她冷笑道:“成仙?我才不稀罕成為那種所謂的狗屁仙人!我之所以會淪落到與人爭奪地盤的地步,全都是拜那些仙門之人的後代所賜!”
說到這裏,風穗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她緊緊咬著牙關,恨恨地說道:“他們在箭頭上點火,當作玩物一樣射向太陽,結果那支箭卻飛到了我的山頭,將我的一切都燒成了灰燼!我去找仙界討要說法,可就因為我是妖,他們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甚至連一個解釋都不肯給我!”
風穗的聲音因憤怒而有些顫抖,“我們一路顛沛流離,受盡苦難,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界之人!”
“他們高傲,蠻橫,無理,自大!”風穗怒不可遏,氣得渾身發抖,她的拳頭狠狠地砸向地麵,好似要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出來。
“而我,本不想與他們爭奪那所謂的風水寶地,隻想隨便找個山頭,帶著我的族人安定下來。可那些可惡的人間道士,卻屢屢對我們逼迫不休!我實在不想傷他們,隻能無奈地選擇離開。”風穗的聲音中充滿了委屈和無奈。
“既然無論到哪裏都會被驅逐,那我為何不幹脆去尋找一處真正的風水寶地,然後搶奪過來,帶著我的族人在那裏修煉?這樣一來,我們也能有個安穩的生活。”風穗越說越激動,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入腳下的土壤之中。
“然而,事與願違!如今的一切,都完全不是我所期望的那樣……”風穗哽咽著,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江舟樓靜靜地聽著風穗的哭訴,他的內心也被深深地觸動。他何嚐不知道那種被逼迫、流離失所的滋味?
如果不是形勢所迫,誰又願意離開自己長久且安定的居住之所?
風穗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凝視著江舟樓,問道:“所以,你呢?你是為了殺我而來的嗎?就像夜燼一樣……”
江舟樓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看著風穗,緩緩說道:“就因為我也是龍,所以你就自然而然地將我和他們劃到了同一個陣營裏?”
風穗聽到這句話,明顯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對江舟樓的話感到十分不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重新看向江舟樓,語氣有些生硬地問道:“難道說,你還能是來幫我的不成?”
江舟樓沒有立刻回答,他蠕動著身子,顯得有些艱難地撐起了上半身。他深吸一口氣,認真地對風穗說:“他們也是被人蒙騙,所以才會對你們象族出手。若是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讓雙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也許就能夠化解這場恩怨。”
可風穗對江舟樓的話並不買賬,她隻是嗤笑一聲,嘲諷地說道:“得了吧,上萬年的積怨,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平息?就算他有朝一日想停戰,想與我握手言和,我也絕對不會願意!”
江舟樓皺起眉頭,不解地問:“為什麽?若他們肯放下過去的恩怨,與你們握手言和,雙方不再有衝突,那麽秘境就可以一分為二,你們各自在自己的地盤上生活,互不幹擾,這樣難道不是美事一樁?”
“狗屁美事!”風穗的語氣突然加重,她怒視著江舟樓,大聲說道,“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受了蒙騙,而後對我們象族做出了那些迫害之事,我就應該輕易地原諒他們嗎?我們象族從來都不是軟骨頭,就算是不爭饅頭,也要爭這口氣!”
江舟樓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過天真。
這場衝突的本質是一方企圖通過殺戮來成仙,而另一方則是被迫反抗,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口頭勸說就能解決的恩怨。
江舟樓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與你一同麵對,阻止他,然後狠狠地教訓他。”
風穗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她凝視著江舟樓,想要透過他的外表看到內心深處。
過了一會兒,風穗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她審視著江舟樓,毫不客氣地說:“就憑你這修為盡散的身軀,恐怕被他們教訓的人是你。”
江舟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他輕聲說道:“就算我隻是個廢人,也能用我這殘軀去撕開這片沉重黑暗。哪怕隻能為他人帶來一絲光明,也算是沒有白活一場。”
風穗靜靜地聽著江舟樓的話,她的手緩緩握住腰間的刀柄,隨後拔出刀來,一步步地朝江舟樓走去。
每一步都顯得那麽沉重,好似整個世界都在隨著她的腳步而顫動。
當風穗走到江舟樓麵前時,她停了下來,手中的刀尖直直地對準了江舟樓的胸口。
江舟樓感受到了刀尖的寒意,但他並沒去躲,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緩緩閉上雙眼,等待著風穗的決定。
下一刻,隻見風穗手中的刀如同一道閃電般迅速劃過,江舟樓身上的繩索瞬間被割斷。
繩索斷開的瞬間,江舟樓感到身上的束縛一下子消失了,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揉了揉被綁得酸痛的手臂,嘴角露出一抹笑,顯然是勝券在握。
風穗說道:“即使是廢人之軀,竟也想要以此身打破枷鎖,而我也更應該打起精神來,最起碼先離開這鬼秘境。”
語畢,風穗看著江舟樓,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敬佩之情。
就在這時,夜燼突然出現在半空中,他身後緊跟著一群龍族。
夜燼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陰森恐怖。他的聲音冰冷而低沉,猶如來自地獄一般:“打了上萬年,白送你的龍命你都不收,風穗,心軟可是隻有丟命的下場。”
風穗毫不畏懼地迎上夜燼的目光,她隻身一人擋在江舟樓身前,毫不示弱地回應道:“夜黑風高之時,夜襲象族,這就是龍族的作風麽?下作,令人作嘔。”
夜燼聽到風穗的話,隻是冷笑一聲,他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讓人毛骨悚然。他說道:“你死後,我是不是正人君子,那便由我說了算。”
話音未落,隻見龍族眾人如臨大敵,紛紛亮出他們鋒利的爪牙,寒光閃爍,令人不寒而栗。
與此同時,風穗也不再隱藏自己,她的身體迅速膨脹,變得無比巨大,與飛翔在半空中的龍族相比,竟然不相上下,可以平視對方。
可其他象族之人雖然也紛紛顯露出真身,但他們的體型卻遠遠不及風穗,最多也不過有風穗一半高而已。
這樣的高度差距,使得他們在與龍族的戰鬥中處於明顯的劣勢,恐怕難以找到合適的時機一同作戰。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氣氛緊張到極點的時候,江舟樓卻毫無畏懼地邁步走到了中間地帶。
他站定之後,緩緩轉身,毅然決然地擋在了象族眾人的麵前。
江舟樓麵沉似水,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夜燼,沉聲道:“今日之戰,我必讓你夜燼輸得一敗塗地!”
夜燼聞言,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輕笑,似乎完全不把江舟樓的話放在心上。
下一刻,夜燼毫不遲疑地猛然出手,如閃電般衝向風穗。
風穗見狀,迅速揮動她那粗壯的象鼻,如同一根巨大的鞭子一般,狠狠地抽向夜燼的利爪。
由於風穗的皮膚粗糙且厚重,夜燼的這一擊未能對她造成絲毫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