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茵的草地上，蘇婉兒跪坐在清晚月身旁，小手輕輕撫過她緊皺的眉頭，像是施展了某種魔法。
    清晚月緊皺的眉頭隨著她的到來，緩緩舒展開。
    “月姐姐，婉兒好想你…”她小聲說著，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思念，“這兩年，月姐姐一定過的很辛苦吧。”
    似是感應到她的聲音，清晚月的睫毛突然輕輕顫動，緩緩睜開雙眼，露出那雙略帶迷茫的眸子。
    “月…”
    蘇婉兒還未說完，當清晚月的目光觸及到蘇婉兒時，眼中迷茫頃刻間散去，轉而是無窮的堅毅。
    她素手往地上一拍，整個人騰空而起，穩穩站在地上，而後一把將蘇婉兒攬入懷中，右手一招。
    坑坑窪窪的破爛長劍頓時破空而來，回到她手中，目光不斷掃視著四周，尋找著那個惡魔的身影。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蘇婉兒還未反應過來，就已被她牢牢護在懷中。
    她手中的長劍還在嗡鳴作響，就如她一般，百折不撓。
    “小姐別怕。”她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目光如鷹般掃視四周。
    “我一定會帶著你逃離那個惡魔的魔爪。”
    此時，木屋頂的葉長歌正悄悄趴在瓦片上，隻露出一雙眼睛暗中觀察，心中長舒一口氣。
    躲起來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否則怕是又要掀起一場惡戰。
    蘇婉兒從月姐姐懷中掙紮著探出一個小腦袋，仰起小臉看向那張堅毅的臉龐，突然怔住了。
    像，太像了，那銳利的眼神，跟師父保護她的樣子一模一樣。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這世間最愛她的人，都會用同樣的方式守護她。
    不過，此時卻是刀劍相向。
    “不行！”蘇婉兒猛地掙脫開清晚月的懷抱，小手堅定地將她的長劍按下。
    仰起小臉，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的眼睛。
    “師父不在這，月姐姐，師父是好人！”
    她的聲音如鈴音般清脆，卻帶著無與倫比的堅定。
    清晚月眉頭卻一下子皺起，一把按住她的肩頭，輕聲提醒：
    “小姐，您為什麽還要喊他師父，他此刻都不在這裏，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威脅我嗎？”蘇婉兒的思緒一下飄到兩年前，好像確實是威脅她的。
    當時還在那片小樹林裏，打她的小屁股。
    一想到當時的場麵，少女的臉上頓時飛起兩朵紅霞。
    “小姐？”清晚月見她忽然麵色潮紅，又聯想到小姐懷了那個惡魔的孩子，一下子就想到什麽不堪入目的場景。
    “小姐，是不是你不喊他師父，他就…他就…”清晚月實在說不下去。
    顫抖著捧起蘇婉兒的小臉，眼中滿是心疼與憤怒：“小姐，是不是那個禽獸，用那種事逼你就範。”
    蘇婉兒先是一愣，那種事是哪種事？是親親嗎？要是師父用這種事逼她的話，她是接受，還是略微掙紮一下再接受呢？
    她好奇地眨巴大眼睛，滿臉天真的疑惑發問。
    “那種事是什麽啊？”
    見她完全不懂的樣子，清晚月也放心下來，腦中又升起疑惑。
    如果小姐如此懵懂無知的話，孩子又是怎麽來的？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既然小姐沒事，那個惡魔又暫時不在，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一念至此，清晚月一把抓住蘇婉兒的手腕，就要離開小世界。
    隻要回到她師父身邊，葉長歌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拿她們怎麽樣。
    可她無論怎麽使勁，小姐都如腳下生根般，牢牢固定在原地不動。
    “月姐姐，你要做什麽？”蘇婉兒歪了歪腦袋，腳下閃爍著金光。
    “小姐，我們快走吧，現在就是逃離那惡魔的最佳時機啊。”清晚月急切地說道，她不明白為什麽小姐還要待在這裏。
    “月姐姐，我不會離開師父的。”蘇婉兒搖搖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說著，她的小手反握住清晚月的手腕，輕輕一拉將她拉倒在地，一起坐在綠茵的草地上。
    兩隻小手緊緊牽住她的手，蘇婉兒目光堅定地看向清晚月，輕聲開口：
    “月姐姐，我知道你很恨師父，但師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壞，這兩年來，他一直對我很好，不論是任何事，他都會遷就我，不論是任何東西，他都願意為我去取來。”
    “他從來沒有逼我做過什麽，月姐姐，師父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清晚月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小姐，那雙曾經懵懂無知的眼睛裏，此時盛滿了她從未見過的柔情與堅定。
    她忽然意識到，這兩年來，小姐似乎真過得很幸福。
    蘇婉兒繼續說著，說起她這兩年與葉長歌的經曆。
    太武皇城的血祭，葉長歌為了救十萬人，冒險去救江逸飛。
    又為了她叛出魔教，差點身死。
    他們隱居的兩年平凡生活。
    終於，她說完了，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月姐姐，期望她的回心轉意。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月姐姐的眼睛裏依舊是化不開的仇恨。
    “小姐，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清晚月輕聲開口，這些事都不是秘密，兩年前的動靜鬧得那麽大，天劍宗安插在魔教的探子，早已將這些事放在天機閣的卷宗裏。
    “但是小姐，那又如何呢？他是不是個好人從來都不重要啊。”
    “小姐，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的，不是你的什麽師父，不是什麽魔教聖子，不是什麽改邪歸正的大好人！”
    “他是你的滅族仇人啊！”
    “你到底還要裝傻到什麽時候？！”
    她的聲音一開始很輕，卻隨著述說變得越來越大聲，直到最後一句，已經是怒吼出聲。
    這聲音回蕩在小世界內，驚起一片遊魚，令它們慌張地逃離。
    木屋頂上，葉長歌聽見她的怒吼，麵無表情，隻是看向蘇婉兒的目光中，隱隱有些擔憂。
    他知道這始終是小祖宗心裏的一根刺，兩年來，她一直刻意地將這件事埋在心底，不敢去想。
    現在，清晚月的話，不亞於將那血淋淋的傷口撕開，展現在陽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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