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乍現，木劍猛地刺向那顆跳動的心。
    到底是有多絕望，才會讓這個可憐的女孩選擇這樣的一條路。
    就在這時，一隻手陡然從虛空中探出，牢牢握住劍身，阻止女孩走向這悲慘的命運。
    淩厲的木劍在他手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豁口。
    “啪嗒…啪嗒…”
    殷紅的鮮血從掌心流出，不斷順著劍身滴落，與它同時流下的，還有眼淚。
    “傻丫頭，你這又是何苦呢？”葉長歌的聲音中滿是心疼，他不可能坐視小祖宗做傻事，真要出了事，那他就不是逃避，那是鯊臂了。
    蘇婉兒緩緩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又得意的笑容，活像一個詭計得逞的小狐狸。
    “嗬，原來死人，也會開口說話？”
    隻不過，當目光觸及葉長歌掌心那道猙獰的傷口時，她眼中的得意轉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化不開的心疼。
    她突然俯身，抓起他的手，輕輕吻上那道猙獰的傷口。
    “別…”葉長歌倒吸一口涼氣，伴隨著一陣鑽心的疼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柔軟的舌尖在傷口遊走，而小祖宗像是要存心報複他似的，竟故意將舌尖更深地探入傷口深處，帶著一絲報複性的意味，輕輕舔舐起來。
    “我偏要！”
    蘇婉兒抬起小臉，唇瓣染著妖冶的血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豔麗。她故意用舌尖往傷口深處頂了頂，滿意地看著葉長歌痛苦的麵容。
    “疼嗎？”她歪著頭，眼中全是對眼前人的不滿與委屈，“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有多疼。”
    “你為什麽，為什麽就是不願意給我一個回應呢？葉長歌，你到底愛不愛我！”
    “婉兒，你不明白…”
    葉長歌扭過頭，不敢看她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目光透過窗子看向天空之上的新月。
    “每晚我都會夢見那一天，我站在蘇家大宅內，身旁是倒地的屍體，遠處是熊熊燃燒的房屋。”
    “你的父親、母親、哥哥，都會從血泊中爬起來，用空洞的眼睛質問我，質問我配嗎？”
    “我也在問，問我是否配。”
    “我不配…”他的聲音苦澀無比。
    月光也在這一刻黯淡下來，房間內變得一片黝黑，仿佛是他內心的投射。
    蘇婉兒伸出染血的小手，將他的臉扳回來與自己對視。
    四目相對的瞬間，蘇婉兒眼中燃起倔強的火苗，她一把抓起葉長歌受傷的手，用力按在自己心口。
    “我明白，可我不在乎，葉長歌，我連滅門之仇都可以放下，我已經放下了所有的一切來愛你，滿心滿眼都是你，可是你呢？你還在猶豫不停。”
    “你一定要將我的心狠狠扔在地裏，然後再踩上兩腳才滿意是嗎？”
    “如果這樣能讓你愛我，那你就繼續吧，繼續踐踏我的心。”
    “我沒有…”葉長歌嘴角溢出絲絲苦澀，感受著手心傳來的心跳，那顆心是那樣的有力，如擂鼓般一下一下撞擊著他的靈魂。他想要抽回手，卻被少女死死按住，鮮血將她的衣襟染紅，在月光下那樣的刺目。
    那雙明眸直直望進他心底，裏麵盛滿了質問、怒火、委屈、心疼以及…深不見底的愛意。
    葉長歌再一次想要扭過頭，可他的臉頰被少女死死鉗住，無法動彈，他似乎…避無可避。
    無奈之下，他隻能閉上雙眼，企圖用這種方式躲過少女眼中的愛意，他再也無法堅持，想要說出那些藏於心底的真相。
    “婉兒，如果你的一切都是…”
    “都是你設計好的，蘇家的滅門慘案，我快樂的童年，甚至我的性格，我的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我隻不過…是你筆下虛構出來的一個人物。”
    “你怕我知道真相會恨你，對嗎？”
    她忽然放下了鉗製著葉長歌的兩隻小手，張開雙臂將他牢牢抱緊，唇瓣貼近他的耳畔，吐氣如蘭。
    “葉長歌，我說過我什麽都明白，什麽都知道，可我還是愛你，依然愛你。”
    “你…都知道了？”葉長歌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從未想過，他的小祖宗早已知曉一切，知曉他深埋心底的真相。
    蘇婉兒忽然笑了，那笑容裏帶著淚，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釋然。她貼著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師父的日記，我都看完了哦。”
    “那你…”葉長歌渾身一僵，如果小祖宗看完了他的日記，那麽關於他的所有秘密——他的穿越者身份，對這世界的悔恨，還有…那不敢宣之於口的愛意，都早已暴露。
    可她不應該能看懂藍星語言才對。
    “師父真是個大笨蛋，明明來自於另一個世界，明明什麽都不是你做的，明明連自己都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
    她輕哼一聲，開始對葉長歌發動最後的“審判”，今夜，她必須要得到這顆封閉的心。
    “還要大包大攬的，將全世界的悲劇都歸結於自己造成的，用你的話來說，葉長歌，你就是個大大大大‘聖母’！”
    “可你這‘聖母’，能為芸芸眾生付出一切，卻又為何不能說你愛我？明明愛我愛的要死，為什麽，為什麽就是不願意說出來！”
    “葉長歌！你現在還有什麽借口？！”
    她的聲音像是漲滿力量的潮水，一波高過一波，越來越大，到最後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在逼迫，逼迫葉長歌麵對。
    “現在，給我睜開眼！好好地看著我的眼睛，看看裏麵燃燒的愛，夠不夠把你那顆冰冷的心融化，然後，請你清楚地告訴我——”
    “你愛我！”
    話音未落，她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將他推倒，葉長歌就像一個失去支撐的玩偶，直直向後倒下，後背重重摔在床上。
    他的眼睛還未睜開，似乎還沉浸在那一聲聲喝問中。
    下一刻，蘇婉兒俯下身子，與他緊緊貼在一起。
    他們的胸膛毫無縫隙地貼合著，心髒一起跳動著。
    她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她的鼻尖觸著他的鼻尖，她的兩隻小手緊緊與他的大手交握，十指緊扣。
    那雙明亮的眸子靜靜望向下麵緊閉的雙眼，等待著他的回應。
    終於，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很長或許一瞬。
    葉長歌睜開了他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倒映出的，唯有眼前的佳人，他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是無盡的溫柔。
    他說。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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