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高懸於空，星河爛漫，群星如鑽。
    月光灑向山巔，將山頂映的一片銀白。
    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木屋的陰影處。
    一襲白衣的清晚月靜靜站在那裏，她的衣角還沾著些許夜風的濕意，顯然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而蘇婉兒呢？
    她像個小賊一樣，被清晚月逮個正著。
    此刻她正一條腿跨過窗戶，另一條還留在外麵，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隻好坐在窗沿上，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抬起頭望向天空中的新月，一臉心虛地回應：
    “是…是…月…月姐姐呀，婉兒隻是覺得今天的月亮很好看，想要出去看看。”
    “看月亮，不可以讓我陪著一起看嗎？小姐你還是老樣子，撒謊都撒不明白。”
    清晚月都被她氣笑了。
    “沒有沒有，我怎麽會撒謊呢，我真的真的隻是看月亮。”
    “月姐姐，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好看呀！”
    說著，蘇婉兒指了指天空上的新月。
    而恰在此時，一朵陰雲飄過，將月亮遮的嚴嚴實實。
    “額…”
    眼看這個謊是說不下去了，蘇婉兒尷尬的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吐著小舌頭：
    “好吧，其實我是偷偷去找師父去了。”
    “不過月姐姐你不要在意，婉兒不是覺得和你一起睡不好，我隻是想要去確認一下師父沒有婉兒，是不是還能睡個好覺。”
    “沒有嫌棄月姐姐的意思，不然婉兒就不會回來了。”
    “嗯？”
    清晚月眼睛微微眯起。
    什麽叫做：沒有婉兒，師父是不是還能睡個好覺。
    這句話隱藏的含義分明就是，葉長歌平日裏都要小姐陪著睡覺。
    那個畜牲，還要小姐給他暖床是嗎？
    她正欲問個清楚。
    山巔卻忽然吹來一陣夜風。
    蘇婉兒隻穿著單薄的寢衣，下意識的抱緊身子，渾身打了個冷顫，牙齒不斷上下碰撞，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看著自家小姐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清晚月滿腔的疑惑都徹底化為心疼。
    趕忙上前幾步，將身上的外衫脫下，披在蘇婉兒身上，有些責備地說道：
    “小姐，怎麽隻穿一件寢衣就出去了，還穿這麽薄的款式。”
    “那個…我忘記了嘛。”
    蘇婉兒小臉一紅，吞吞吐吐地說道。
    她總不可能告訴月姐姐，這是為了誘惑師父，增加今夜的勝率才特意這麽穿的吧。
    那也太羞人了。
    “月姐姐，我們回屋子裏去吧？我們一起躺在床上，像以前一樣，說些心裏話。”
    清晚月歎了口氣，伸手將蘇婉兒從窗沿上抱下來，輕聲說道：
    “小姐，你總是這樣冒冒失失的，要是著涼了怎麽辦？”
    “沒關係呀，要是生病了，師…月姐姐你會照顧我的不是嘛，嘻嘻。”蘇婉兒笑嘻嘻地在她懷裏蹭了蹭。
    要是真的能生病，那她可太高興啦。
    那樣子的話，師父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對著她噓寒問暖，滿心滿眼都是她。
    隻可惜，她一個修士，根本不可能生病，就連剛剛的發抖，都是她裝的。
    清晚月無奈地搖搖頭，抱著蘇婉兒走進屋內，輕輕放在柔軟的床上。
    一沾床，蘇婉兒就像個找到紙箱的小貓，一下子縮進被子裏。
    然後拍拍身邊留出的空位。
    “月姐姐，快進來呀。”
    “好的小姐。”
    清晚月應了一聲，旋即褪去衣衫，隻留一身單衣，跟著鑽入被窩中。
    輕輕將自家小姐摟在懷裏，清晚月低下頭，帶著壓抑的憤怒，盡量平靜地問道：
    “小姐，你說沒有你，他就不能睡個好覺，是什麽意思？”
    “啊？”
    蘇婉兒顯然沒想到月姐姐會追問這個，她隻是隨便找個借口。
    師父怎麽可能沒她就睡不好覺，反倒是她，離開師父就睡不好覺。
    不過。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這正是個好時機，就讓她來為師父說說好話吧。
    畢竟她以後和師父成親，還是需要月姐姐同意的。
    不然的話，連個為他們祝福的人都沒有，那樣的婚禮，她才不要呢。
    她要一個大大的，盛大的婚禮，讓全世界都知道，師父是她的。
    “月姐姐，你知道嗎？師父他比你想的要脆弱的多。”
    “脆弱？”
    “對呀，師父他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呢！因為那些過往的罪孽，一直都纏著他，讓他心神不寧。
    師父一直都活在愧疚裏，每一天都過得很痛苦。
    隻有抱著婉兒睡，他才不會做噩夢。”
    “真的？”清晚月有些難以置信，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會活在愧疚裏？
    騙鬼呢！
    “當然是真的！”
    蘇婉兒信誓旦旦地說道，這可是師父剛剛跟她說的，真的不能再真。
    “是嗎？那他還真是活該！”
    清晚月嘴角勾起，露出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意，這樣的惡魔就該狠狠受到懲罰。
    同時，她抱著蘇婉兒的手也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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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小姐是他的良藥，那就更不能讓小姐跑到他那裏，那個惡魔就應該，也必須一直痛苦下去。
    “月姐姐，你一點都不覺得師父可憐嗎？他真的很痛苦。”
    蘇婉兒皺了皺眉，月姐姐的反應和她預想中的完全不同。
    “可憐？”
    清晚月發出一聲冷笑。
    “那誰去可憐那些死去的人呢？小姐你要知道，那些人，連痛苦的資格都被剝奪。
    而你師父隻是睡不好覺，你就覺得他可憐了？
    小姐，真的不是我說你，隻是你這樣實在有些昏了頭，不去同情那些受害者，反倒是同情起那個惡魔來了。”
    這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句句問心，她可以在任何事上遷就小姐，但獨獨那個惡魔，她不會有一點讓步。
    “師父才不是惡魔！他是…他是…”
    蘇婉兒急得從被窩裏支起身子，眼眶微微發紅。
    “他是大英雄，他是我的大英雄！”
    “那都不是他…”
    她急得都快要哭出來，想要大聲地告訴月姐姐，那都不是師父做的。
    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是師父最大的秘密，她不能自作主張地說出去。
    而且要是讓月姐姐知道，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師父的手筆，關於她的一切苦難都是師父造成的。
    那月姐姐怕不是要更恨師父。
    忽的，她的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
    蘇婉兒眼前一亮。
    對呀，怎麽把那件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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