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山洞中，白衣少年手持鎖鏈，輕輕將它們扣在少女纖細的手腕上。
    鎖鏈上的符文亮起，映照出少女蒼白的麵容。
    “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葉長歌低聲呢喃著，聲音在寂靜的山洞回蕩。
    要殺小祖宗嗎？他做不到。
    要打她嗎？舍不得。
    可那無辜的女子怎麽辦？
    除了他，又有誰來給予她公道呢？
    一拉鎖鏈，鎖鏈瞬間繃直，將少女呈“大”字型鎖在空中。
    蘇婉兒垂著頭，頭發如瀑般散落，遮住她精致的麵容，幾縷發絲黏在她蒼白的唇邊，顯得格外脆弱。
    葉長歌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的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蘇婉兒才悠悠轉醒，睫毛輕顫，睜開那雙猩紅的眼眸。
    “嘩啦啦…”
    鎖鏈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緩緩抬起頭，血色雙眸在這昏暗的山洞中格外妖異。
    “葉長歌。”她勾起嘴角，看向眼前的“負心漢”，聲音甜膩得令人心顫，“這樣鎖著人家，很好玩嗎？”
    “為什麽…”葉長歌的聲音裏滿是困惑與痛苦。
    他伸出手，輕撫蘇婉兒如玉的臉頰，用那雙溫柔的眼睛，直直望進她猩紅的瞳孔深處，似乎在尋找一個答案。
    “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到底是哪裏錯了，以前你是那樣善良，就連我們身處魔教，你都會為那十萬人祈求一線生機…”
    蘇婉兒突然安靜下來，歪著腦袋，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片刻後，她才看向葉長歌，臉上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單純的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因為你啊葉長歌…我根本不在乎那十萬人，我隻在乎你。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遇見你，我本會善良；如果時光能倒流，你能一直陪伴在我身邊，我也會是那溫柔的模樣；如果你喜歡我的善良，我便可以將這份善意保持到永遠...”
    說到這裏，她忽然停頓，美眸中淚光點點：“可你做了什麽？把我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而你，卻跑去青樓尋歡作樂，與那些庸脂俗粉卿卿我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字字誅心。
    葉長歌低著頭，雙拳時而緊握時而鬆開，眼神晦暗不明。
    原來如此，從一開始就是他的錯。
    都是他的錯，才釀成大禍，導致一個無辜女子死去。
    “是你啊葉長歌，是你把我變成這樣…”
    說罷，蘇婉兒猛地抬起頭，猩紅的血光照亮整個陰暗的山洞，癲狂地大笑：
    “葉長歌！你想為那賤人討個公道是嗎？那就殺了我，否則等我出去以後，每一個用眼睛看過你的女人，都要死！”
    笑聲在這山洞裏回蕩，震得岩壁上的石礫籟籟落下。
    蘇婉兒忽然收斂瘋狂，笑聲戛然而止，猩紅的眼眸死死鎖定葉長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隻不過…”她語調一轉，如清風拂過，又似毒蛇吐信。
    “你舍得嗎？葉長歌。”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山洞內，隻有鎖鏈的碰撞聲與滴水聲回蕩。
    葉長歌的手終於不再顫抖，他抬起頭，看向眼前的蘇婉兒。
    望著那張絕美的容顏，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裏，猩紅刺目。
    “我確實…舍不得…”
    他仰起頭，痛苦的閉上眼。
    這一切的一切，都太突然，突然得讓他措手不及。
    這就是冥冥中感應的大事嗎？
    真是痛苦…
    葉長歌緩緩睜開眼，伸手取下腰間的青玄劍。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青玄劍發出一聲悲鳴，劍鋒陡然轉向葉長歌的心口。
    “既然是我的過錯…”他的聲音平靜的可怕，就好像接下來要做的，不過是吃飯喝水般的小事。
    “那就用我的命來償還。”
    然而，還未待他動手。
    一聲冷笑突然在山洞中響起，如一盆冷水澆下，將他的動作定格。
    “葉長歌，你又想一死了之？”
    “你還記得嗎？”蘇婉兒輕聲開口，“你答應過我，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
    “你要做一個言而無信的懦夫，對嗎？”
    葉長歌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說不出一個字。
    劍尖抵在心口，遲遲未曾刺下。
    蘇婉兒聲音又響。
    “還記得魔教時，你欠我一個條件，現在我要你…”
    她的眼神無比認真，聲音輕卻堅定。
    “永遠不能死。”
    青玄劍跟著發出一聲嗡鳴，仿佛在應和這個誓言。
    葉長歌站在原地，看著蘇婉兒的臉，青玄劍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這對嗎？如果他放下劍，誰來償還那一條鮮活的生命。
    一句承諾，足以抵消一條人命？
    最終，青玄劍還是低下劍鋒，不再指向主人的心口。
    蘇婉兒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就是這樣，她太了解葉長歌了，這個擰巴的男人，一生都被道德所束縛，重諾如命，絕對不會違背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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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她還是低估葉長歌的決心，也低估他的瘋狂。
    隻見葉長歌放下劍的手猛地揮下，一道劍光閃過。
    “噗！”
    血光一閃，一隻胳膊高高飛起，重重落在地上。
    葉長歌左臂齊肩而斷，鮮血如泉湧般噴濺而出，染紅了整座山洞。他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卻露出釋然的微笑：“這樣…夠了嗎？”
    蘇婉兒白皙的小臉上還沾著幾滴溫熱的鮮血，整個人如遭雷擊，呆呆地望著那隻斷臂，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不可思議。
    為什麽會這樣，她不想的，她隻是想留住師父而已。
    她都，她都做了什麽啊！
    “師父…”蘇婉兒口中發出嗚咽聲，渾身劇烈掙紮，眼中的猩紅被這滿目的血紅擊退，露出幾分清澈透亮的眼睛。
    鎖鏈隨著蘇婉兒的掙紮發出刺耳的聲響，卻毫不留情地將她困鎖在空中。
    然而，葉長歌還未停下。
    “夠了嗎？還不夠…一臂換一命，沒有這麽好的事。”葉長歌鬆開手，青玄劍飛出，懸停空中，靜候主人的命令。
    葉長歌嘴角微微翹起，左肩還在噴湧著鮮血，卻絲毫沒有阻擋他的興致。
    “青玄，割肉。”
    隨著一聲令下，青光閃過，一片血肉從葉長歌右臂飛落。
    “不要——”蘇婉兒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眼中的血色褪去，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
    “葉長歌！我知錯了，停下吧…”
    鎖鏈劇烈震顫，蘇婉兒瘋了般的掙紮，手腕被勒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無情的鎖鏈將她牢牢捆住，她隻能看著，看著葉長歌的自殘。
    葉長歌抬起頭，目光溫柔，柔聲說道：
    “這是我教你的第三課，婉兒。不要等到知錯了，再來後悔。
    “因為那時候早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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