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天空中，翻湧的烏雲被血光染上一層妖異的紅暈，整片天穹仿佛都在滲著血。
    天星鎮鎮口。
    往日車水馬龍的鎮口此刻空無一人，從鎮口望進鎮裏。
    鎮中人去樓空，連一絲曾經的煙火氣都不存在。整片街道呈現詭異的幹淨，幹淨的就好像這座鎮子從未有人存在過。
    在鎮口的石碑上，一位手持折扇的白衣男子正悠然自得地站在那，折扇輕搖，嘴角噙著一抹自信又略帶得意的笑容。
    江逸飛抬頭看向空中的葉長歌，目光在瞥過他懷中的蘇婉兒時閃過一絲詫異。
    劇本有些不對，在他的設想中，接下來出場人物裏應該沒有蘇婉兒。
    她應該是下一場戲的主角。
    不過問題不大，主角來了就行。
    “葉聖子。”江逸飛搖著折扇，目光落在葉長歌那空蕩蕩的左袖上，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怎麽突然走起殘缺美的路線來了？”
    “你這混蛋！不許詆毀我師父！”
    葉長歌還未開口，蘇婉兒卻忍不住探出頭來，嬌喝一聲，氣鼓鼓地瞪著江逸飛。
    這個可惡的家夥，居然敢詆毀她最愛的師父，要不是師父攔著，她非得把他砍成八段不可！
    “婉兒，躲在我身後，這個人很危險。”
    沒有理會江逸飛的挖苦，葉長歌右手持劍，下意識想要伸出手將蘇婉兒護至身後，卻發現左袖空空蕩蕩，隻得側身擋在蘇婉兒身前，用冰冷的目光直刺眼前的瘋子。
    “江逸飛，你又想要做什麽？我現在沒時間跟你玩。”
    他算是發現了，隻要有江逸飛在的地方，就指定不會發生什麽好事。
    第一次見江逸飛，他就被武長空追殺的差點身隕。
    第二次見到江逸飛，小祖宗差點被葉祁傷害。
    此人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想到這，葉長歌抬起青玄劍，劍鋒直指江逸飛。
    “如果你是來攔我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江逸飛卻突然大笑起來，“唰”的一下合上手中的折扇：“我可不是來攔你的…”
    “恰恰相反，我來幫你的。”
    “幫我？你？”
    “沒錯。”江逸飛緩緩踱步，像是一位說書人在講述一個精彩的故事。
    “葉聖子，若有一天，幾萬凡人馬上就要死去，此時隻有你能救他們。
    但與此同時，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說到這裏，江逸飛突然停下講述，似乎是覺得自己表述有誤，又重新改口。
    “不對，是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的很重要的人，同樣即將麵臨死亡，而你隻能救一邊。”
    言罷，他又展開折扇，遮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戲謔的眼睛：“你會怎麽選？葉聖子。”
    “嘰裏咕嚕說什麽呢？師父我們趕緊去救人吧，別理這個壞家夥！”蘇婉兒一把拉著葉長歌持劍的手，就要離開。
    但葉長歌卻渾身一僵，沒有被她拉走，看向江逸飛的眼神更加冰冷。
    “你到底想說什麽？！”葉長歌大喝一聲，青玄劍猛然爆發出刺目的青光。
    隨時會在下一刻暴起。
    因為這描述太過具體，具體到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葉聖子請看。”
    江逸飛大笑一聲，折扇揮出，虛空中蕩漾起兩片水幕。
    一幕畫麵上：是烏泱烏泱的人群，被衝天的血光所包圍，人群中不斷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人們的眼中滿是對死亡的恐懼。
    一位母親緊緊將她的女兒抱在懷裏，無力的抬起頭，祈求著上天能出現奇跡。
    另一幕畫麵上：幾位天劍宗弟子正在與一位黑衣人激烈對戰，劣勢盡顯，顯然再過不久就要敗北。
    而那幾位天劍宗弟子——正是沐陽與清晚月一行人。
    “月姐姐！”蘇婉兒忍不住擔憂地叫出聲來。
    那畫麵之上，清晚月的身上布滿各種傷痕，其他幾人也各有損傷。唯有沐陽的身上隻有幾道淡淡的血痕，但看他的模樣，也難以堅持太久。
    “如何？我可以告訴你這兩個地點的方位，隻是…以葉聖子的速度，恐怕隻能救下一方吧？”
    江逸飛眼中滿是看好戲的得意，似乎那些人的死活與他毫無關係，不過是這場戲的演員而已。
    “你會如何選擇呢？葉聖子。”
    “師父…”蘇婉兒求助般的扯住葉長歌的衣袖，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滿是擔憂與求助。
    雖然她很想請求師父去救月姐姐，可那些普通人同樣很重要。
    她知道，在葉長歌心中，人命是不分高低貴賤的，無論親疏，都同樣珍貴。
    所以，她隻能期望葉長歌能有辦法解決這個困境。
    畢竟一直以來，師父無論麵對什麽困難，都總會有辦法的。
    而恰好，葉長歌似乎還真有辦法。
    “別擔心。”
    他柔聲寬慰道，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塊鳳形玉牌。
    望著這塊玉牌，葉長歌眼中閃過一絲慶幸，多虧鳳輕舞給他這塊玉牌，否則這事還真難辦。
    葉長歌用力捏碎玉牌，一道熾烈的紅光衝天而起，在天際化作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虛影。
    接下來，隻需要鳳輕舞來解決了。
    江逸飛的眼中戲謔依舊未褪，仍舊是那副盡在掌握的模樣。
    “啊～”
    天星鎮外千裏之遙的山頭，鳳輕舞從樹冠頂上坐起，舒服的伸個懶腰，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待看清天邊的鳳凰虛影後，紅唇微勾。
    “小葉子，最終還得是要你輕舞姐姐出手嗎？也罷，就讓我給你開個小灶吧。”
    說罷，她右手一抓，就要撕開虛空前往天星鎮。
    然而，一道淡淡的聲音卻攔住了她。
    “鳳長老別急著走啊，陪我這位老朋友坐下來，聽我講故事如何？”
    鳳輕舞美眸一凝，隻見一名中年男子，一身說書人的打扮，手持折扇，嘴角掛著和煦的微笑。
    就這樣站在她幾丈外，笑眯眯地看著她。
    “莫雲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敘舊…”
    “轟！”
    天星鎮鎮口，葉長歌的眼神逐漸陰沉下去，心中不安的預感愈發強烈。
    太慢了，以渡劫期的實力，萬裏之遙也不過幾息之間的事。
    “葉聖子是在等鳳長老？她不會來了。”
    江逸飛的眼睛裏滿是期待與瘋狂。
    “因為這場戲，本就是為你一人準備的。
    所以現在，還是請葉聖子好好想想該怎麽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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