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葉長歌了望天星鎮的方向。
    在遠方的遠方，衝天的血光照耀整片夜空，將天際染成妖異的紅色。
    在那血光的遠處，恐怖的波動不斷傳來，隱約可見兩道人影在虛空中激烈交鋒，每一次碰撞都引得天地震顫，山河崩碎。
    哪怕是在這極遠處的山洞，葉長歌也能感受到自己腳下的土地在微微震顫，仿佛整片大地也在畏懼那場驚天之戰。
    他死死盯著遠方，瞳孔裏倒映著那片血色的蒼穹。
    “武長空，他竟突破了渡劫境。”
    葉長歌心頭沉重如鉛，武長空竟突破至渡劫境，這才短短三年啊！
    而與他交手的另一道氣息，正是天劍宗執法峰峰主餘滄海。
    該死，他把心思完全放在小祖宗身上，導致忘記了時間，把血祭的事給拋之腦後。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血祭並未被阻止，而餘滄海正在與武長空交手，那麽其他天劍宗弟子，估計已經凶多吉少。
    一念至此，葉長歌就要立刻動身前往天星鎮，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
    “師父…你又要丟下我了對嗎？”這聲音輕柔，帶著濃濃的失望。
    回過頭，葉長歌望向山洞深處，蘇婉兒被鎖在半空，用那雙美麗的眼睛看著他，眼睛裏充斥著失望與一縷淡淡的，像是被拋棄的小獸般的哀傷。
    她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鎖鏈，發出清脆的聲響，聲音低啞：“這是第二次…你第二次拋棄我…”
    葉長歌心頭一顫，望著像是被拋棄的幼獸般的蘇婉兒，內心天人交戰。
    遠處的血光越發濃烈，而眼前的小祖宗眼中淚光閃爍，仿佛下一刻就會破碎。
    “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
    終於，葉長歌做出了選擇。
    隻見他迅速來到蘇婉兒身前，青玄劍抬起，劍鋒青光一閃。
    “鏘！”
    鎖鏈應聲而斷。
    蘇婉兒跌落下來，被葉長歌一把接住，緊緊摟在懷裏。
    “這一次，我帶你一起去。”
    蘇婉兒愣在他懷裏，眼中淚光凝滯，猩紅都暗淡了幾分。
    顯然也沒想到葉長歌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本已經做好了一個人繼續待在這暗無天日的洞窟中的準備。
    葉長歌將她抱在懷裏，青玄劍化為一道流光來到他腳下。
    “抱緊我。”
    話音剛落，青玄劍立刻帶著他們衝出山洞。
    蘇婉兒下意識環住他的脖頸，感受著師父身上熟悉的氣息。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深吸一口氣。
    師父的氣息依舊清冽如鬆，卻又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那是他自殘三天三夜留下的痕跡。
    在這一刻，蘇婉兒眼中的猩紅徹底褪去，恢複往日的清澈。
    她就像一個索要糖果的頑皮孩子，隻要拿不到想要的糖果，她就會又吵又鬧。
    而葉長歌，就是她最為需要的糖果，隻要得到了，隻要感知到師父是在乎她的，把她捧在手心的。她就會立刻收起所有爪牙，變回那個乖巧的小徒弟。
    那本該好聞的血腥味，此刻卻讓她皺起眉頭，心疼得眼眶發紅。
    她小心翼翼地觸碰葉長歌裸露的白骨，指尖都在抖。
    “你到底在幹什麽啊，居然把最心愛的師父都折磨成這副模樣。
    蘇婉兒，你真是大壞蛋！大壞蛋！”
    “師父…”蘇婉兒聲音哽咽著，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葉長歌傷口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眼淚滴傷口的行為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刺激得傷口更加疼痛。
    葉長歌卻是笑起來，大笑起來，小祖宗的行為終於恢複正常，這讓他的心跟吃了蜜一樣甜。
    這點疼痛根本無關緊要，他輕輕拭去小祖宗臉上的淚水，柔聲寬慰：
    “不疼，為師又不是笨蛋，早已封閉痛覺，根本一點都不疼。”
    “真…真的嗎？”蘇婉兒仰起小臉，抽抽搭搭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葉長歌笑了笑，用右手抓起她的小手往傷口戳了戳，麵不改色，隻是指尖微不可察的顫了顫。
    怎麽可能不疼，他不僅沒有封鎖痛覺，甚至還放大了好幾倍，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淩遲就能還？怎麽可能！
    直到現在，葉長歌的心頭依然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愧疚。
    隻不過，他不能顯露出來，不然小祖宗可是會傷心的。
    “你看，一點都不疼吧？”
    蘇婉兒卻“哇！”的一聲哭得更凶了：“師父騙人！明明很疼，連手指都在抖！”
    “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葉長歌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就像過去無數次的那樣，溫柔地帶著些許歉意，“是師父沒有照顧你的感受，是師父太自大，以為可以掌控你的人生…”
    蘇婉兒拚命搖頭，小珍珠像是不要錢般滑落：“不是的！是婉兒的錯，都是婉兒太任性了！”
    她抬起淚眼，看向葉長歌那張蒼白卻溫柔的臉龐，聲音顫抖。
    “婉兒知道的，婉兒一直都知道師父是為了我好，隻是我太害怕失去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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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她的胸口驟然綻放出萬丈金光，籠罩住葉長歌全身，那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隻是…
    青玄劍在天際飛行，狂風吹起他們的衣袍，在葉長歌左臂，衣袖被風吹得倒飛而去。
    那裏，少了本該支撐衣袖的臂膀。
    “為什麽？”蘇婉兒仰起小臉，看向葉長歌，眼中滿是心疼與疑惑。
    並非她不能讓斷肢重生，金丹高修讓斷肢重生絕非難事，隻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著她。
    而那力量的來源——正是葉長歌！
    “師父…為什麽？”蘇婉兒聲音發顫，“為什麽不讓婉兒幫你恢複手臂？”
    “因為這是我們欠下的，婉兒。”葉長歌搖搖頭，目光遙望天星鎮那座青樓，“斷肢可以重生，但人死卻不能複生。
    若我砍下又恢複，那如煙姑娘的命，又該如何償還？”
    蘇婉兒聞言一愣，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終於明白，師父是在用這種方式，時刻提醒她。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師父說的第三課是什麽意思，她好後悔，卻已經來不及…
    “可是…可是我可以把他們救回來的…”蘇婉兒緊咬下唇，聲音悲愴，企圖讓葉長歌回心轉意。
    然而，葉長歌隻是輕笑一聲，笑聲裏帶著說不出的灑脫。
    “那就待婉兒你把她救回來時，再把為師的手治好吧。”
    他溫柔地拭去蘇婉兒臉上的淚水，眼中滿是寵溺：
    “到時候，師父一定乖乖配合你。”
    “可…”蘇婉兒還想再說什麽，但已經來不及。
    因為天星鎮到了，而在那鎮口，一位不速之客正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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