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說道：“這東西我做不得主，等下那小子來了，我替你問問他。”
    白玥珠將秧馬遞給錢師兄，自己動手擰衣服上的水，被程晟燾肘擊了一下。抬頭正想看這位少爺又抽什麽風，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別擰了，夫子在叫你呢。”程晟燾提醒他。
    李立將白玥珠喚到身邊講了裏正的訴求。
    白玥珠痛快答應了：“本來就是看這麽多人因為常年勞作，導致老年受苦而想出的東西。能派上用場就心滿意足了，哪裏能奢求回報呢。”
    裏正將白玥珠一謝再謝。
    白玥珠看到裏正身後探頭探腦的小女孩，突然心下一動：“裏正看起來是個疼愛孫女的，這丫頭可是聰明伶俐著呢。昨天我來插秧，聽不懂大家說話，多虧她會說倆句官話，我才能知道大家的難處，做出這麽個東西來。裏正不妨多將這丫頭帶在身邊，小孩子聰明，能學會的東西多著呢。”
    裏正連連點頭：“是呢，這丫頭嘴甜聰明，幾個孫子孫女裏，我最疼她。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待日頭過了最毒辣的一陣，李立他們一行人吃的還是和昨天一樣的雜糧餅配炒野菜，程公子今天也再沒有表現出如昨天一般難以下咽的感覺。
    一行人吃過之後，回院子裏打包行囊，明天一早就出發，得將東西歸落整齊。
    傍晚，村長教的束滫也送到了，他們九人兩天的口糧。外加雖然白玥珠拒絕，但還是送過來額外的半擔稻米。
    程晟燾望著那半擔稻米看了許久，一言不發的回屋了。
    李立將半擔稻米命人裝好後放到他倆的驢車上。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按原定計劃出發。這次就隻有他倆趕車了，李立師徒全部坐在前麵的兩架馬車上。
    不管後麵兩人趕車趕得多麽狼狽，前麵的人，不到固定時間不停下休息。
    “老師，我們是不是得慢點？我們這驢車是走慣了的，他們那架是臨時從石磨上牽下來的，本來耐力就不行。”趙鐵牛問道。
    “不必，我看他倆關係還沒緩和，沒點困難怎麽能讓他倆一條心。”李立閉著眼睛老神在在的說道。
    聽聞此言，其他人也不再多話了。
    但後麵拚命追趕的二人非但沒有緩和，反而連前幾天稍微破冰的跡象又給凍回去了。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程晟燾在白玥珠趕車之際不停的指手畫腳，而白玥珠對他進行冷暴力，對他說的話不聞不問，在輪到程晟燾趕車之際，將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還回去。
    程晟燾被她氣的夠嗆，倆人隻管埋頭追車，何談什麽緩和關係。
    天不隨人願，好不容易追上了車隊的尾巴，天上又開始劈裏啪啦的下雨，轉眼之間，雨水連點成線，打的眾人措手不及。
    白玥珠他們的情況更糟一點，因為這個時候白玥珠才發現，身邊這位大少爺帶來的防雨工具是油紙傘。
    白玥珠簡直被氣笑了，但雨水澆的她張不開嘴。她買的油紙有多的，勉強夠他倆把行李包裹好不受雨淋，但蓑衣是隻買了一件，再怎麽也不夠兩個人分的。白玥珠想了想，將除了包裹被褥和衣服的油紙抽出來讓他披著，再將油紙傘打在頭頂，可以讓他少受一點雨淋。
    她有蓑衣，隻能由她來駕車。內心腹誹了一萬遍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終於帶著自己的豬隊友追上了前麵的車架。
    施朗頂著大雨衝她喊道：“白學子，今天怕是趕不到村子了，我們如果在前麵遇到人家就進去躲個雨。”
    白玥珠斷斷續續的勉強聽清，一行人在雨裏走了十裏地左右，終於看到了一座破廟，沒有更好的選擇，隻能在這裏歇腳。
    程晟燾應該是從來都沒有體會過和驢共處一室的感覺，扯下身上被白玥珠強行纏上去的油紙，一個人坐在旁邊生起了悶氣。
    不一會兒功夫，廟堂中間生起了火堆，白玥珠將自己被雨淋到的東西攤開來烘幹。
    “你不去換衣服嗎？”白玥珠晾完東西後看著坐的老遠的程晟燾。她有蓑衣，身上濺的那點雨早就幹了，反而是程晟燾因為拿傘撐了一會兒，給他騰油紙又花了一些時間，整個人被澆的透心涼。
    “你……有辱斯文。”程晟燾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耳朵有點紅。
    白玥珠眼睛掃視了一圈，看著一覽無餘的廟堂，知道了他為何不願意換衣服：“那我倆把箱子堆起來，你在箱子後麵換？我們保證不看你。穿著濕衣服生病了這荒村野地的去哪裏給你找郎中。”
    聽她這麽一說，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紛紛勸說。程晟燾抵不住眾人的好意，在堆起來的行李後麵換了衣服，又被眾人招呼去烤火。
    為了給他烤衣服，師兄們給他倆重新弄了一個火堆。
    橘黃色的火光烤製下，程晟燾覺得白玥珠的臉好像比平時的更柔和了一些，也許是被過於靜謐的氛圍蠱惑到了，不由開口問道：“白玥，你到底是哪家的人啊。”說完又連忙打補丁：“要是不方便就別說了。我沒有打探你隱私的意思。”
    現在世家不願意出世的也有很多，如果真的是避世之人，那他問了白玥也不會說，反而顯得他過於莽撞了。
    “就是白家的人啊，家裏有點閑錢，上麵有一個哥哥。”白玥珠被問的有點莫名其妙。
    “簡單的小富之家能養出你這樣的人？不願意說就不說，別拿這種話來搪塞我。”程晟燾一聽她說話又馬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關於家庭，我說的全是真的。我明白你的疑慮，有些東西是需要底蘊才能培養出來。我的表現是和我說的家庭有些不符。但我另有境遇不能告訴你。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你覺得我應該是和你一個階層的人，但很遺憾我不是，我沒義務當你的幻想朋友。”白玥珠拿小樹枝撥弄了一下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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