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恭喜,歡迎,然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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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瑾擊打張端的手臂關節,將這一次的進攻再次化解,他上步,一掌打中胸膛,順步頂胯,右崩拳。一套剛猛的形意拳在他手中硬生生打出了幾分太極以柔克剛的韻律。
張端煩躁極了,龐大的身軀被貼身的纏鬥打的束手束腳,他看著那張滑稽的麵具,竟感覺到了幾分恐懼,該死,這怎麽可能!他低吼一聲,毛發若針芒立起,絲絲血氣從口舌中溢出,迅速將身體表麵覆蓋。
袁承瑾一步後躍,被張端暴漲的威勢逼退。
“你剛才害怕了,對吧。”他再次擺好拳架,眸子冷淡,精氣神卻達到了頂峰。
張端正視起那對始終平淡的眸子,不明白自己輸在了哪裏,兩人的差距明明顯而易見。但當他瞥向那個越發慘烈的血口時,一瞬間,他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會被一個莫名的毛頭小子給打傷,為什麽自己會束手縛足,步步後退。
是自己始終放不下的自傲?還是他那古怪的煉金秘術?
不,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命!
袁承瑾自始至終都在搏命,而他……太惜命了。
什麽時候連戰鬥的血性都開始躊躇猶豫了,張端咬牙,心中的怨氣找到了由頭,曾經的驕傲被苟且偷生的最後一口氣給扼住了咽喉,連同從福音之門墜下的尊嚴。
張端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他舔了下嘴唇:“小子,我們還有最後的機會,現在就此打住,分道揚鑣,如何?”
“你在逗我笑嗎?”袁承瑾語氣冷漠,指了下自己仍在流血的心口,心腔邊緣的血肉已經由紅入黑,逐步纖維化,蜷在一起像是紅玫瑰枯萎後的土壤。
“嗬嗬。”張端突然笑了起來,那張猙獰的獸臉於此刻浮現出一抹荒誕的自嘲:“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我跟你有什麽私仇嗎?”
“沒有。”袁承瑾回答的幹脆利落。
“那你他媽為什麽要抓著老子不放!”張端胸膛起伏不停,血氣顏色更加殷紅。
“額……”袁承瑾凝神握拳,心口的血液將衣衫和外套浸染大半,他回答:“伸張正義!”
“正義?”張端眼中掠過一絲莫名的光影,他低聲說:“好答案。”
隨後渾身毛孔舒張,肌肉緊繃像是縮水了一圈,地麵被踩出裂紋,轉瞬之間,他朝袁承瑾揮爪殺去,伴隨著驟起的血霧與塵土。
“由【聖祭】分支【魔女】衍化的真血之路,將所有權能作用於肉身,換得強大無比的體魄。”朵艾兒用手指一圈圈繞著頭發:“壓箱底的老東西,現在才學會嗎?”
“來!”袁承瑾大吼一聲,爆發出遠勝先前數倍的氣力擋過,再次揮拳擊打,一拳砸向張端的左臉。
張端不閃不避,結結實實硬受一擊,殷紅的血氣將勁力抵消大半,另一隻手劃破袁承瑾的腰部,頓時血流如注。
袁承瑾咬著牙,一掌半路變招成爪,一如開始時將張端手臂連接關節死死鉗住,眼中怒火中燒,似要蹦出火焰:“老子剮了你的皮!”
他一秒十五次連擊,隻擊一處,將麵部的血氣生生打散,再出拳,再打!
三顆犬齒帶著血液飛向一邊。
“你他媽是瘋子嗎!”張端前一秒劃出的四道血口觸目驚心,但袁承瑾不管不顧,比擁有血氣護身的他還要勇猛,隻管進攻,隻管出拳!
“那就來啊!”他也打出了真火,怒不可遏,不再揮爪,反而握成拳頭隻管對打。
兩方出拳極快,都不做任何防禦,他們低吼著,骨頭斷裂,血液揮灑,沒有一人停下進攻,氣力被迅速消耗,到最後兩人變成了極有規律的好萊塢式決鬥,你一拳我一拳,他們怒罵著對方,眉毛被血液黏住,粘稠的眼睛隻能看見血色。
“我操你媽!”
“老子在孤兒院長大,你個傻逼!”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
“老子身體好的很!”
“你……你……”
“我操你媽!”
袁承瑾卯足勁一發重拳,將張端擊倒在地,張端雙手撐在地上想要站起,但腦袋被一腳踩在了地上,袁承瑾喘著粗氣,一個趔趄跪倒在了張端的胸膛上,然後一拳拳繼續下砸。
“你怎麽這麽難殺啊。”袁承瑾砸了幾下,看著血肉模糊的拳頭疼的直呲牙。
“這話該我問你吧,瘋子。”張端被打的鼻青臉腫,嘴裏還剩下五顆牙齒,他低笑了幾聲,大吼:“你為什麽這麽難殺啊!”
袁承瑾看著自己深可見骨的腰腹,那裏原本被保護的腎髒已經被一爪切成兩半,肝膽也成了幾個碎塊,另一邊的脾髒胰腺也因為大量流失鮮血快失去活性,而最嚴重的心髒,已經萎縮失色,十幾秒才跳動一下。
“額滴腎啊!”袁承瑾哀嚎一聲,然後一拳把張端紅腫的眼眶砸破出血。
張端痛呼一聲,嗚咽著像是海中孤帆,五拳,十拳,五十拳。
體表上傳來的力度在減弱,他咳嗽著忍不住咧嘴低笑,胸膛起伏不停,他突然問:“知道騎士四律鐵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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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瑾接連出拳,齜牙咧嘴的開口:“都快寄了還跟你強哥玩淘氣藍貓三千問?強哥沒文化,知道你母!”
”守護,犧牲,榮耀還有……“張端聲音低沉,每吐出一個詞身體便撐起三分,及至最後一分,在袁承瑾震驚的注視中他奮起怒吼:”狡詐!”
他雖然屢遭重擊,但皮肉的破口比袁承瑾少的多,而且他的恢複能力比袁承瑾強了豈止數倍。
張端用這時間積攢的氣力把袁承瑾震開,一腳把他踢飛,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大笑:“你輸了!”
袁承瑾倒在地上,聽到聲音再次艱難的爬起,反駁的姿態像是玩遊戲耍賴的小屁孩:“不!我沒輸!”
他邊嚎邊跑,精神快速凝聚,朵艾兒欣喜一笑,終於來了,袁承瑾的靈魂雀躍歡騰,血脈隨之奔湧,三者同時呼應,一拳又把張端砸到地上:“你他媽快點死啊,我就算贏了也活不了啊!”
什麽狗日的邏輯,張端爬起,又被砸倒,不對,不對啊!
他恢複了這麽久,為什麽還扛不住,他受了這麽重的傷,為什麽還能攻擊!
張端起身對拳,自己被打退了數步,他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張滑稽的塑料麵具,它已經破碎了,但仍不甘心的被血黏在臉上,好像在說:你個辣雞!連那兩頭熊都不如。
袁承瑾跑過來揮拳,但已經擺不起拳架,隻能像大擺錘一般又一次把張端打倒到水泥地上,他背部一痛,咳出幾口鮮血,視線裏那對眸子亮的嚇人,有一顆像是燃起了燦金色的火焰,出幻覺了?
張端左臉又挨了一拳,他視線裏的火焰燃燒的更加熾烈,不,不是幻覺,袁承瑾的眼睛真的在燃燒!
他呆滯的低語:“傳火?”
朵艾兒舒心的輕笑:“是的,傳火。”
“靈魂,血脈,精神,三者任意領域達到極限得以突破,由此帶動另外兩者雞犬升天,成為構築煉金古道進程,推動世界之樹生長的一份子,有資格可以稱之為傳火者,但因未確定行走方向,猶如霧霾中的火燭,自身位階處於一個尷尬的階段,被認定為還在肉體凡胎。”
“可即便如此,對付現在的局麵也夠用了。”
“福音之門又怎麽樣,你以為你麵對的是誰,嗬嗬哈哈,哈哈哈哈!”朵艾兒的笑容像是憋了很久,她滿麵紅光,發絲飛揚,在房簷開懷的展開雙臂像是隨時都要隨風而逝,她威嚴的昭告:“慶賀吧,拜伏吧,古往今來最權威的斷檔超模,現在,正式登場!”
“你叫你媽呢!”袁承瑾出拳的速度又快了起來,他的五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發光的血液包裹修複,體表破損的血肉和皮膚也被紫黑色的火焰籠罩燃燒。
“也是,你這種瘋子如果都沒進傳火,那才不正常。”張端口齒不清的又挨了數拳。
“吃老子霸王追風拳!”袁承瑾咳出口鮮血,把狼人高聳的胸腔打的生生凹陷。
張端麵目扭曲,眼珠一下子向外凸出,不行,這樣下去真的會翻車!
“啊啊啊!”他接連咆哮,震得袁承瑾耳膜出血,進攻暫停了下來。
張端趁此時脫身而出,他虛弱的看著右眼燃燒火光的袁承瑾,焰瞳特征,是最看重血脈的古龍主脈,而且級別低不了。
不對,是很高,他注意起那個枯萎的心髒,暗道一聲不好,這種簡陋的煉金秘術一般需要極其昂貴的付出,其餘兩條主脈在煉金古道的邁步階段往往支撐不起交易的代價,但古龍一脈不同,根據先天的血脈位階差異,高位格的尊貴龍血能完美的代替籌碼,甚至是主導交易的進行與結束。
這小子能支撐對打這麽久,血脈隻怕不會低於【王儲】!
兩對積壓著怒火的眸子又對在了一起,陷入了開端時一樣的沉寂。
袁承瑾眼中的火焰猛烈燃燒,肉體上的傷口被全部治愈,結痂脫落,露出琉璃般的光澤。
張端渾身的血氣再次充盈,將骨骼複位,把皮膚保護,與毛發連接在一起宛若無縫鐵甲。
他們都在這短暫的沉寂中竭盡所能的使自己更加強大,這是默許的規則。
因為他們知道,下一秒就是決定勝局的最後時刻——你死我亡!
張端舔了下嘴角的猩血,可怖的麵孔在一瞬間變得更加猙獰:“來!”
兩團積蓄已久的怒火刹那碰撞爆發,他的利爪刺向那張破碎可笑的動畫麵具,在空氣中留下有形的白痕,而袁承瑾的拳頭也砸向他那個醜惡無比的狼頭,將途經的落葉擊成碎渣。
刺啦,咚!兩聲截然不同的異響,徹亮的月光像是歌劇舞台上進行宿命對決的追光燈一樣,穿破漆黑的夜幕,打在兩人的頭上。
接近,對撞,交錯,光頭強麵具徹底破碎,而張端錯愕的向後倒去,他看著塑料下的鐵麵驚疑不定:“聖……骸?”
袁承瑾晃了下腦袋,疲憊的收拳站立,紅黑色的獸麵比張端更加凶獰,他說:“這玩意叫聖骸?不好意思,其實我也不知道,砸了十多年都沒壞,想著這麽硬夾著也沒什麽壞處,就戴上了,效果還真沒讓我失望,夠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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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張端看著袁承瑾無聲的笑了笑,忍住疼痛起身,被擊倒,再起身,再被擊倒。
咆哮變成低吼,低吼轉向喘息,然後隻剩下時斷時續的咳血聲。
終於,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血氣稀薄,皮開肉綻,狼人強大的軀體被迫縮小,變回原樣,帶來深入骨髓的痛楚,張端歇斯底裏的咆哮,顫抖著蜷縮成一團,再也無力支撐起被強行透支的身體。
他仰躺在地上,盯著那張麒麟獸麵問:“你相信善有善報嗎?”
“多少信一點吧。”袁承瑾回答。
“嗬嗬,那麽天堂是去不了了,地獄也差點意思。”張端不禁有些唏噓,曾經的福音之門,曾經的……四步之人啊。
“怎麽,要來一段感人肺腑的告別遺言嗎?”袁承瑾坐在他的胸膛上,偏頭望去:“我看有些漫畫和動漫就這麽演,看過吧。”<,黑深殘直接無痛洗白,所有做過的惡都成為可以輕易拋棄的過往,然後滿懷幸福的加入主角陣營,當然看過。”張端被壓著呼吸很不順暢,他擠出一張很難看的笑臉:“你要期待我洗白嗎?”
“當然不,我沒那個時間,而且,我也不喜歡那種題材。”袁承瑾無聊的揮了揮手:“沒有遺言,我就要動手了。”
“我叫張端。”張端恍惚了一瞬,眯著眼小聲說:“弓長張,立端端。”
“還有,那兩個人沒死,不過醒過來後可能需要修養個半年了。”
“嗯。”袁承瑾滿不在意的點點頭。
“你不想救他們?”他有些錯愕的問。
袁承瑾吐出嘴裏的汙血,他說:“輪不到我來做。”
“為了正義?”張端皺著眉認真問。
“瞎扯的,正義和私仇都算不上。”袁承瑾站起身拍拍手,張望一番:“隻是一個預防,就像流感前的板藍根一樣,我隻是來幹死你的,僅此而已。”
“浪費感情,死不瞑目啊。”張端竭力抬起自己的手臂,但無濟於事,像隻擱淺掙紮的魚。
袁承瑾選定了目標,將不遠處的石墩搬起,趔趄著一步步回到了張端的身邊,一秒後,陰影將他猙獰的麵孔籠罩。
“不要相信魔女。”這是他的最後一句話。
“那麽再見,張端。”袁承瑾說完兩手一鬆,留下一片紅白混雜的鮮豔油畫。
“結束了。”袁承瑾身體一晃,坐在石墩上,顫巍巍的摘下麵具,露出一張疲憊不堪的臉:“終於……結束了。”
“其實還有善後哦。”朵艾兒站在他的身邊,把全家桶遞到麵前:“吃點?”
袁承瑾憔悴的笑了笑:“你看我還有力氣嗎。”
朵艾兒微笑著,貼心的把炸雞翅塞到他嘴裏:“沾了你最喜歡的糖醋醬。”
“哈哈,那真是……”袁承瑾口齒不清的嚼了幾下,微小的動作將最後的氣力消耗殆盡,如海的虛弱感晚潮般充斥整個身體,他再也撐不住,閉上了雙眼:“謝謝了。”
朵艾兒接住倒向一邊的男孩,那對紫金的瞳子裏除了溫柔別無一色:“恭喜進入傳火,來到這個殘酷的世界。”
“然後……”她吻在他的額頭:“晚安,袁承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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