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瑾，這次拍賣會，不會很順利。”
    “我知道。”
    “伯恩剛才跟你說了什麽？”
    “讓我試試漢高文的立場。”
    “是嗎。”老天使坐在武堂中央緩緩吐出一口氣，接著說：“那老小子的事情你也了解過一些，反正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能在黎明時代強行立足的新族，怎麽想都不可能會簡單吧。”袁承瑾苦笑了兩聲。
    “我雖然一直看他不怎麽順眼，但他還算規矩。”老天使沉吟片刻後說。
    “是真的規矩？還是說沒露馬腳。”袁承瑾挑眉道。
    老天使看著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啊，別想太多，有時候可以適當放鬆點。”
    “習慣了，以後慢慢改。”袁承瑾嘻嘻一笑，算是搪塞過去。
    老天使不以為意：“拋開立場，伯恩跟他還算朋友。”
    “有句老話說得好，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但很有可能是你的敵人。”袁承瑾說。
    “嘛，也算吧。”老天使伸了個懶腰，看著袁承瑾認真說：“保護好自己。”
    “當然，別的不行，逃跑一流。”袁承瑾笑著豎起大拇指。
    “菲尼克斯也好，古四族也好，就算是伯恩，想動你，也要過了我這關。”老天使突然說。
    聽完老天使的話袁承瑾沒由來的一愣，緊接著心裏湧起一陣暖流，許久，他咧嘴一笑：“徒弟沒這麽容易出事，再說了，我要是廢物到扶不上牆你還收我幹嘛。”
    “真要說，你師兄比你廢物多了。”老天使撇嘴搖了搖頭。
    袁承瑾莞爾：“以後見到他，我一定把話傳到。”
    老天使胡子一翹：“我說他，他還敢還嘴不成。”
    袁承瑾哭笑不得接著說：“您跟伯恩會長不是朋友嗎。”
    “朋友？”老天使眉頭一翹：“我們是拜過把子的兄弟，過命的交情。”
    “那你還擔心啥。”袁承瑾聳聳肩說。
    “有很多事情不能一概而論，就像阿修爾德和星殊九章台，總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老天使說。
    “嗯，我懂。”袁承瑾點頭理解。
    老天使看著掛鍾再度沉默了少許，說：“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好。”袁承瑾點頭，擺了擺手走出門去。
    “還有保護好大袁！”老天使突然又喊了一句。
    “不用你說！”袁承瑾笑著回應。
    “對了，還有件事！”老天使又喊。
    “我知道，讓菲尼克斯那老狐狸出點囧！你看他不爽！”袁承瑾喊回去。
    老天使朗聲大笑：“這才是好徒弟！”
    ……
    那件昂貴的‘明末鎏金八角雲紋螭龍鏡’仍在拍賣，盡管現在已經到達了1500萬的高價，但它的漲勢仍舊不停，袁承瑾看著那件純金邊框的鏡子挑眉笑了笑說：“這就是我記得的一切了。”
    “所以兩位，你們覺得台上的那位，是不是……”他伸出手指了下台上的菲尼克斯：“第二人種呢？”
    曲清寒低頭不語，拉近關係的過家家到此結束，她已經明白了袁承瑾的意思，現在她所說的每句話，每個字，甚至是語氣的起伏，都有可能會影到響阿修爾德對菲尼克斯的看法。
    她不能出現任何差錯，因為那是阿修爾德，世界上最果敢的暴力機關，沒有任何勢力會傻到無緣無故的去觸怒虎須，三位立於金字塔頂端的王皇，這便是蔑視一切的底氣。
    女孩將臉貼的更近，抬起頭羞澀一笑：“先生是在開玩笑嗎，台上那位可是公爵大人，怎麽可能是第二人種呢。”
    “不。”袁承瑾用指尖掂起她光滑的下巴，眼裏沒有了先前質若黃土的笑意，彌漫出一抹夾雜著冷漠的寧靜：“我沒有開玩笑。”
    曲清寒和齊婉兒看著那對異色的眸子一時不知所措，直到現在，她們才有時間好好觀察起這對讓全場都為之震驚的紫金瞳孔，男人的眼中時刻流淌著海浪樣翻滾的火焰，潮湧不息，一如霜海上的寒川。
    曲清寒不知怎的移不開視線，她看著這對被稱為天生領袖的憑證，心髒似乎在一瞬之間被握緊凍結，然後被緘默的千軍萬馬反複碾踩，她一點點張大嘴巴，就像溺水而亡的浮屍，鼻孔裏湧不進一點空氣。
    窒息，不可遏製的窒息。
    “過來。”男人對站立的齊婉兒輕聲下令。
    他語氣平靜，可齊婉兒的眼中卻充滿了恐懼，這個不再嬉笑裝傻的男人變得冷肅而嚴厲，讓她提不起一點反抗，她是別人口中時常讚揚的天才，她是聖羅斯地位崇高的兔女郎，可以往的訓練，以往的驕傲通通在眨眼間被砸成齏粉，螳臂當車，這個詞從她的腦海裏麵一下子蹦了出來。
    齊婉兒跪坐在曲清寒身邊，她想勉強撐起一個笑臉，可渾身卻止不住的顫抖，隨著注視，她們發現，這個冷漠男人的身上似乎時刻燃燒著紫黑色的蒸騰火焰，它時而冰冷時而灼熱，比起烈陽更像是冰窟，她們的思緒已然凍結，但心髒卻跳的越來越快，這是純粹的位格壓製，在龍族的鐵律中，低位者當向高位者獻上赤裸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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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源於血脈的重壓她們在以往的客人身上也感受到過，但遠沒有現在這般令人顫栗，這一刻，兔女郎們可以確定，這個男人絕對擁有著遠超王儲，匹敵暴君的崇高血脈。
    “你們覺得，他會是那個異端嗎。”袁承瑾的低語跟拍賣場喧囂的競價聲混作一團，可不安的兔女郎們卻聽得一清二楚。
    “不，不會，大人他待我們一直很好，酬勤獎金都豐厚無比，每天還會督促我們按時吃飯，吃水果，他從不在意我們的身材，看到我們有漂亮的衣服也會由衷讚美，遇到找麻煩的客人他也會站在我們這一邊，他還會派人照看我們的父母，為他們安排最好的護理，家裏需要的電器也是他……他幫忙置辦的……他就像我們的第二個父親！”曲清寒倒穀子似的一下口氣說了出來，直到語末她還帶上了壓抑的哭腔。
    沉默少許，袁承瑾問齊婉兒：“她說的對嗎？”
    “對對對！”齊婉兒含著淚不停點頭，生怕麵前的男人會錯了意。
    袁承瑾停頓了一會兒，看著快要淚崩的兩人拍拍手：“好了，我就隨便問問，還能比王座可怕嗎。”
    那股子可以在眨眼間殺死人的重壓隨著男人的笑意煙消雲散，兔女郎身體往前一傾，沒有袁承瑾的及時攙扶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謝，謝謝先生。”兩人大喘著氣回應。
    袁承瑾微笑著擺了擺手，他盯著兩人的眼睛打趣道：“我還等著你們一起去我的私人海島呢。”
    兔女郎看著他變得溫潤的臉龐的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雖然之前裝傻子的儀態很讓她們鄙視，但，那也是個好看的傻子。
    “不是說好了都要嫁給我嗎，話還作數？”
    兩人沒有馬上回答，意料中的拒絕也沒有立刻出現，她們低頭互相對視了一眼，這算是一步登天的機會嗎，雖然她們以往很看不起那些因為‘一夜情’就嫁作他人婦的同事，但，直到一個真正完美的機會擺在她們麵前時，她們遲疑了，而且他還算得上是老鄉。
    齊婉兒揉了揉麵頰，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糟糕：“我要是拒絕，先生不會生氣吧。”
    聽到這裏袁承瑾忽然長出了一口氣，他就隨口一談，真怕出現點幺蛾子：“當然不會。”
    但預想中的另一聲拒絕並沒有出現，曲清寒眨眨眼，說道：“作數！”
    這回輪到袁承瑾僵在原地了，他看著袁憕嫤玩味的眼神尷尬一笑，窘迫的像隻落了湯的鳳凰：“我……其實就想緩解下氣氛。”
    曲清寒看著前一秒還威風凜凜的領袖，不覺有些好笑，她看著那對好看的眼睛，不假思索的喊了句：“渣男！”
    袁承瑾無奈的摸了鼻尖，沉悶的氣氛轉瞬如煙。
    曲清寒和齊婉兒並不知道袁承瑾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就像個多麵的魔盒，幾句話的了解還是太過貧匱，更別提他還扮了大半時間的傻子。
    相安無事，是最好的答案。
    袁承瑾暗暗歎了口氣，因為事情並沒有結束，他所需要的答案不能簡單的從兩位兔女郎的口中去下直接定論，他還需要更決定性的關鍵，來自聖羅斯的答複，最好是……來自菲尼克斯的答複。
    古族？新族？袁承瑾並不關心這些，他需要知道的是菲尼克斯的準則，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的準則。
    當一個人恪守自己的準則時，那麽這個人一定也恪守他人的準則。
    沒有準則的人，絕對是沒有底線的人，他能壓榨自己，自然也能理所當然的壓榨他人。
    阿修爾德，不希望看到一個沒有準則的菲尼克斯。
    “兩位，不去休息嗎？”袁承瑾看著恢複常態的兔女郎們，輕笑著問。
    “跟先生在一起很開心哩！”曲清寒的聲音甜美依舊。
    “在哪休息都一樣，不如多看看先生。”齊婉兒微笑著附和。
    袁憕嫤輕哼一聲：“看不出來啊，你還真有點沾花惹草的天賦。”
    袁承瑾尷尬的聳聳肩，隻當做沒聽到，但看到女孩舉起的鐵拳時，他立馬求饒投降。
    袁憕嫤神氣的昂了昂頭：“哼哼！能的你！”
    這喜劇性的一幕又惹得兩位兔女郎笑聲連連，此時那麵‘明末鎏金八角雲紋螭龍鏡’已經拍賣到了2000萬的高價，袁承瑾頗為驚異的推了下一直在觀看戰局的約瑟夫：“這鏡子還沒拍出去？”
    約瑟夫沉重的點了下頭，他故作高深的摸了摸自己莫須有的胡須，老神在在的開口：“這麵鏡子很值錢！”
    “別賣關子了，這我也知道！”袁承瑾恨不得給他一拳，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麽一句廢話。
    “嘿嘿嘿，據我觀察，它很有可能是一具聖骸。”約瑟夫略帶興奮的回答。
    “聖骸？拍賣會還賣這玩意？”袁憕嫤驚訝道。
    “這不算什麽，聖羅斯拍賣會之前還拍賣過龍骨呢。”齊婉兒微笑著解釋了一句。
    “喲嗬，還真有點實力哈。”袁承瑾略微挑了下眉頭：“這鏡子看著就溫順。”
    “不然你以為它能賣這麽高價？”約瑟夫聳聳肩說。
    “3000萬。”一個熟悉的女聲短暫的終結了戰場，袁承瑾順著聲音望去，29號，是送他《基督受洗》那個女人。
    “3100萬！”三秒後，有人繼續出價，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灼熱。
    “3500萬！”女聲一下子變得淩厲，看得出她對這麵疑似聖骸的鏡子勢在必得。
    “4000萬！”又一個陌生的聲音加入了戰局，接連上漲的價格讓菲尼克斯都無從插嘴。
    “4500萬！”女聲再次出擊。
    三秒過後“4500萬一次！”的報價聲響起，菲尼克斯本人也沒想到這麵鏡子能拍出這樣的驚人價格。
    “4600萬！”突然有人出聲，又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5000萬。”女聲很平淡的吐出這個價格。
    “她的金庫估計快見底了。”約瑟夫這時說。
    “說不定是戰略呢。”袁承瑾說。
    “5300萬！”有人出價。
    這次女聲沒有馬上出聲，一秒，兩秒，三秒。
    “5300萬一次！”菲尼克斯從片刻的寧靜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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