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女的衣物很是破爛，襤褸布條勉強覆蓋在少女蒼白的軀體上，那些縱橫交錯的裂口本該是傷疤的溫床，此刻卻隻裸露出完好如初的肌膚，她像具剔透的水晶人偶般矗立在囚籠中央，對周遭貪婪的窺視無動於衷，卻唯獨被穹頂傾瀉而下的光束攫住了心神，那些光照在她身上，讓她分外好奇。
    她先是用指節輕輕地碰了碰自己發亮的手臂，而後順著光線的來源望去，盡管很刺眼，但她那黯淡的瞳子在燈光的直射下也顯得被賦予了些許生機，她抬指輕觸光源，雖然距離遙不可及，但細碎的光斑還是慷慨的在她光潔的皮膚上溫暖流淌。
    劣化種很多，可這樣特殊的個體很少見，客人們顯然對她抱有了極大的興趣，一萬，兩萬……麵對逐漸漲起的價格，她不吵不鬧，隻是呆呆的望著頭頂的燈光，就算瞳孔被刺的震顫，淚水在鎖骨凹陷處積成淺銀色的水窪，她仍是將眼睛固執的睜大，蒙塵的琥珀色瞳孔不斷泛起漣漪，連同眼球被灼燒的痛楚一起鐫刻進靈魂。
    像株即將枯萎的向日葵在黎明前最後的貪婪。
    袁承瑾隻看了一眼貓女，而後便沒再關注，她是誰？她遭遇了什麽？她又是怎樣被發現的？這與他並無關係，他也不想了解，但如果清掃戰場的是他，他不會容許她活下來，有些東西從一開始便是不應該存在的，比如所謂的劣化種，或許這樣說很殘酷，但他們本身的存在，便是一個錯誤。這無關對錯，僅僅隻是立場而已。
    他們的存在就像一個在過年時被意外扔進幹草堆的啞爆竹，懷揣著複雜的感情，在太陽的照耀下重新變得幹燥，隻等待燃燒爆炸的明天，而造成的後果，則是又一個閉環的輪回——更多的劣化種被製造出來。
    貓女的價格最終被定在了10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她被兔女郎牽引著送到了買家的手中，買家小心取下她的項圈，溺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她的主人，成為了幫她決定一切事物的裁判，她也如從出生時那樣，踏進了輪回的池塘，依舊沒有‘選擇’的權利。
    袁承瑾淡淡歎了口氣，世界與人的對錯向來隻是個互相推搡的借口，千人千麵，百問難疑，但他確定的是，這個世界的爛瘡比這個世界本身還要大。
    接下來的兩件競品是由四階種龍角製作的精致標本，一個像是一片枯葉，一個像是一塊令牌，它們分別以1699萬和3550萬的價格被客人拍走，但在這期間，卻發生了件有些奇怪的事情，那位拍走貓女的客人在接通一個電話之後便開始若有若無的監視起袁承瑾這邊，且在他們察覺後匆匆離場，袁憕嫤覺得有點不對勁，跟幾人打了招呼之後悄悄地跟了上去。
    袁承瑾一開始不放心想跟著去，但被袁憕嫤一把按下了，因為他此次拍賣會的目標即將出現，不能馬上離場，而且袁憕嫤本身也並不是什麽戰五渣，他也就沒做多想。
    現在，他登基過程中最重要傳國玉璽——《以賽亞殘篇》出現了。
    “本次拍賣會的最後一件競品，是由王女冕下友情提供的《聖經·舊約》真跡選篇，按照冕下的要求它的拍賣價格將會全款用於王罰進程以及慈善資助！”隨著菲尼克斯的話語落下，猩紅幕布再一次拉開，一卷泛黃的羊皮紙卷豎立著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來了！”武蒼術眼露精芒，與身邊的張道陵對視一眼，她說：“最好是能拿到手。”
    “當然。”張道陵點頭。
    “他先前已經花了一個億，我不信阿修爾德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完成資金轉移。”武蒼術篤定道。
    “實在不行我還有點小金庫，可以墊墊。”張道陵笑著回應。
    “多少？”武蒼術挑眉問。
    “剛好一個億。”張道陵聳肩微笑著說。
    “忘了你還是個公子。”武蒼術略微點頭，隨即輕笑一聲：“那就盡力而為吧。”
    “本次拍賣王女冕下規定不作任何要求，換言之，它不設有起拍價和最低加價，那麽現在，請各位一起，為今晚的集會畫上一個完滿的句號。”菲尼克斯高聲說。
    “速戰速決！”袁承瑾跟約瑟夫對視一眼，他微笑著站起身拍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各位，盡管最後的競品不設有起拍價，但一點一點的加多少有些乏味，之後傳到王女冕下耳中也不大好聽。”
    “那麽，就讓我來打開第一個彩頭，好讓大家早點回家休息！”袁承瑾隨手抓起一把硬幣，用大拇指和食指夾起一枚，語氣平淡：“9號出價，一個億。”
    袁承瑾話音剛落，全場嘩然，這位當真是個不拿錢當錢的主，兩次出手都是大手筆。
    “yuan先生今晚可謂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菲尼克斯搖搖頭說讚歎。
    “都這個點了，早點回家洗洗睡，對誰都好，而且說起慈善，我也想多積些德。”袁承瑾環視一周，聳肩輕蔑一笑：“各位不說話，我可就當你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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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修爾德還是這副德行，但既然都這麽晚了，吃個宵夜的時間總還是有的吧。”武蒼術出聲加價：“37號出價，一億一千萬。”
    “yuan先生這麽著急幹嘛，難得見一麵，多聊聊。”有人輕笑著出價：“129號出價，一億兩千萬。”
    “yuan先生這股子視群雄於無物的豪氣讓我也思緒良多，我也湊湊熱鬧吧。”一道年邁的聲音加價：“99號出價，一億三千萬。”
    霎時，人聲鼎沸，眨眼間的功夫《以賽亞殘篇》便被哄抬到了一億七千萬的高價。
    “嘖，一群老狐狸，前麵沒見你們出這麽多錢。”約瑟夫忍不住撇嘴說。
    此情此景，袁承瑾朗聲一笑：“看到各位如此賞臉，那我就再加一把火！”
    他再度抬起抓了一把硬幣的手，隻不過這次，拇指和食指從裏麵拿出的數量是兩個：“9號出價，三億！”
    一下子加兩億！這家夥當真是不按套路出牌，看到袁承瑾那副勢在必得的樣子，出價的客人們同時冷哼一聲。
    兩秒過後，袁承瑾昂著頭，隨意的顛了顛那把抓在左手的硬幣：“怎麽了，各位，別出爾反爾啊，宵夜呢？”
    武蒼術目光一凝，冷笑道：“怎麽會，宵夜是一定吃的，但yuan先生這副作態，隻怕是吃不了第二頓。”
    “37號出價，三億五千萬！”
    “不勞美女擔心，我這人一天隻吃兩頓飯，想讓我多吃，還是要有點鈔票的，但……”袁承瑾環視一圈，可惜道：“這加的一頓，看來隻有美女一個人請得起啊。”
    他說完咧嘴一笑，手裏的硬幣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不知是砸碎了大廳的寂靜，還是砸爛了客人們的臉麵。
    《以賽亞殘篇》對在場的絕大多數人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麽實質性效用，如果今天阿修爾德派來的客人是十序中的任何一個，他們都不會做任何阻攔，因為包括尼祿在內的領袖麵孔們，已經在煉金社會的金字塔中留下了屬於自己了名字，但換言之，袁承瑾他不是，就算他鬧得再沸沸揚揚，是人盡皆知的尊皇，他也不過是一個突來乍到的新人。
    而新人，就需要經過客人們的檢驗。
    說得更簡單些，就算今天來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陌生麵孔，客人們也會真誠的笑臉相迎，因為那張麵孔代表的是阿修爾德，而袁承瑾……代表的是他自己。
    ‘權力’大門的門票是固定的，袁承瑾從一開始就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不需要與在座的任何一位虛偽與蛇，他要做的是堂堂正正的推開門，走進去。
    現在阿修爾德已經將打開大門的武器庫放到了他的手中，他可以選擇人畜無害的小巧鑰匙，也可以選擇威力稀鬆的刀槍棍棒，但這些對他來說都差了那麽點意思，就跟探索遊戲的全成就一樣，當你把成就全部解鎖的時候，你才真正的完成了‘畢業。’
    尊皇需要配得上身份的武器，所以此刻他選擇的，是威力最大的戰略級導彈。而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將大門全數轟開，將炮火的神威覆蓋到每一個阻攔者的頭頂，讓他們不得不把握緊的門票交出來保命，即使後果是將幾個不認識的陌生人踢出門去。
    一秒，兩秒，有人冷聲道：“看來yuan先生不是很喜歡宵夜的氛圍啊，那麽讓我們換一種方式來加快進程，33號出價，三億六千萬！”
    “這才對嘛。”袁承瑾傲然的俯視著身下的客人們，語氣輕狂：“檔次不高的菜，可入不了我家的菜單。”
    “哼！好一個菜單，147號出價，三億七千萬，這菜夠格嗎？”
    “那就提前給yuan先生上點硬菜，220號出價，三億八千萬。”
    三億九千萬，四億，四億一千萬……及至四億五千萬，客人們停止了出價，這次連翻上漲的數字饒是約瑟夫都有點心中沒底：“兄弟，會長給你批了多少錢？以往我們拍東西可從來都沒超過五億。”
    袁承瑾微微一笑：“客人們都開始掀桌子了，五億怕是打發不了啊。”
    “你之前都用了一個億啊！”約瑟夫憂心忡忡。
    袁承瑾擺擺手，語氣輕鬆：“大不了把車給賣了。”
    約瑟夫眼皮一跳：“大哥，這時候你可別開玩笑了，現在已經不是賣不賣的問題了，我們這次要是拍下來還好說，要是拍不下來，菲尼克斯不得騎在會長頭上拉shit啊。”
    “你覺得呢？”袁承瑾看向了一邊的曲清寒。
    “我覺得先生肯定會狠狠地抽他們的臉。”曲清寒笑著說。
    “你呢？”袁承瑾接著問齊婉兒。
    “我覺得先生不是托大的人。”齊婉兒認真說。
    “嘖，看看別人，我都沒急，你急個錘子。”袁承瑾聳聳肩對約瑟夫無奈道。
    約瑟夫看著兔女郎們嘴角一抽：“你們也不勸勸他，等會要是付不起錢跑路，你們可別攔我，先攔他。”
    袁承瑾搖搖頭：“勸個啥，這時候勸已經不管用了，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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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度朗聲：“就這點？頂多湊個小吃。”
    他不屑的又補了一句：“還是個半吊子的小吃。”
    “看來先生想要正宗的，那我來加把料。”顧未辭拿出鏡子朝他晃了晃，笑著說：“29號出價，五億！”
    袁承瑾看著顧未辭的眼睛精彩紛呈：“好佐料。”
    “其實我也就瓶瓶罐罐準備的多，做飯不好吃。”顧未辭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沒事，我可是五星級大廚，以後有時間做好了一定請你吃。”袁承瑾笑著回答。
    “好！”顧未辭眸光一亮：“一言為定！”
    “yuan先生，如果有意願請盡快出價。”菲尼克斯看著聊起來的兩人插嘴提醒道。
    “不解風情。”袁承瑾損了他一句，而後歎氣說：“我這次出價，各位還接的住嗎？”
    “不勞擔心，想來是接的下的。”張道陵看向他。
    “是嗎。”袁承瑾聞言爽快的從左手裏再度拋出三個硬幣：“9號出價，八億！”
    加價三億……客人們深吸一口氣，接下來的鬥爭，不是他們能參加的了。
    “36號出價，八億一千萬。”張道陵語氣平淡道。
    袁承瑾皺著眉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星殊九章台？”
    “嗯。”張道陵微笑點頭。
    “難怪。”袁承瑾小聲嘀咕了一句。
    “yuan先生還要出價嗎？”菲尼克斯這時說。
    “現在沒人加價了？”袁承瑾眨眨眼，略帶笑意的對上菲尼克斯的眼睛：“我想還有一個人吧。”
    菲尼克斯輕笑了兩聲並不否認，他讚歎道：“yuan先生魄力驚人。”
    他看向大廳靠前的一個座位，坐在那裏的客人心領神會，出聲說：“10號出價，10億！”
    袁承瑾環視一周，接著對上看向了武蒼術和張道陵：“還有嗎？不妨一口氣出出來，免得耽誤時間。”
    張道陵眼神平靜，搖搖頭說：“接下來我們不會再出價。”
    “是嗎？”袁承瑾有些可惜的點了下頭：“看來宵夜是吃不了了。”
    “yuan先生現在又有興致了？”顧未辭轉過頭看著他嬌笑道。
    “差味佐料。”袁承瑾點頭說。
    顧未辭嫣然一笑：“29號出價，11億！”
    “這麽爽快，美女不怕我突然收手？”袁承瑾突然玩味道。
    “我不會做飯，我隻會吃飯。”顧未辭眨眨眼，打開手機上的外賣軟件給他看，上麵全是消費記錄。
    “一日三餐都是？”袁承瑾表情驚訝，然後說：“喜歡吃什麽，我給你做。”
    “辣子雞！”顧未辭興致勃勃的回複。
    “好，我記住了。”袁承瑾回答後不再遲疑，拋出幾個硬幣而後又一把抓住，他轉向菲尼克斯問道：“猜猜裏麵是幾個？”
    “四個。”菲尼克斯英俊的臉上滿是篤定。
    “為什麽？”袁承瑾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不喜歡十四這個數，想來yuan先生也是。”菲尼克斯微笑著說。
    “差不多，加價也得講個順序，打亂了多不好看。”袁承瑾攤開手，裏麵正好是四個硬幣。
    他聳聳肩，眼神睥睨：“9號出價，十五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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