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凝聽完一愣，但秋萍接過話說：“可以。”
    袁承瑾將目光轉向秋萍，他看著婦人輕笑了一聲：“您準備接？”
    “沒錯，畢竟是自家孫女，犯了錯家長也難咎其責。”秋萍微笑著回答。
    “可以，我以為是張道陵，但沒想到您接下來了。”袁承瑾看著秋萍始終溫和的表情，語氣變得舒緩，聽不出有任何戾氣，那對始終燃燒的焰瞳也看起來柔和了幾分，他提醒道：“您是星殊九章台的校長，您確定您要參與進來，您應該知道，您參與進來後，這性質可就變了幾分。”
    如果秋萍校長不說這句話，頂多是秋凝和張道陵各挨袁承瑾一拳，但她說了這句話，事情可就不一樣了，以袁承瑾現在的狀態，他不可能對秋萍造成任何傷害，就算用雷手轟她個十七八百遍，先倒地的也絕對是袁承瑾，秋萍不可能沒有這份考量，換句話說，她已經做好了接下老天使一拳的準備。
    秋萍的權能袁承瑾剛才見識過，不說進攻性能如何，那份柔和的綠意就注定它與攻擊沾不了太大關係，也就是說，她擁有的大概率是防禦類，或者是有些特別因素的功能類權能。
    “我確定，承瑾，我也好久沒跟維西金先生敘舊了，他說他愈發精進，我剛好能看看他有沒有騙我。”秋萍點頭，那和藹的語氣就像是陽光午後要找鄰居嘮家常的老阿姨。
    “好！”袁承瑾眉頭一挑，果斷的答了一句，他背後神輪一震，開始旋轉，男人的瞳子望向秋凝，說道：“來吧。”
    張道陵和武蒼術為兩人騰開位置，這是最後的裁決，張道陵看向秋凝的眼裏滿是心疼和糾結，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麽，事情進展到這種地步，已經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這是她自己的決定，他隻能尊重。
    秋凝站在袁承瑾對麵將護體的雲州撤去，她突然說：“那兩個人你要殺嗎。”
    “我說了半條命，那就是半條命，你能受得了，就不用。”袁承瑾平淡的回複。
    “好。”秋凝點頭，如果袁承瑾執意要殺楊懷英和陳夢期，她沒有任何辦法阻止，但她還是想問一問，畢竟之前她說了會帶他們活下去，好在結果是好的。
    話音剛落的瞬間，男人溫和了幾分的焰瞳於刹那變得熾烈，轟鳴的雷鼓再度於右手掌心匯聚，袁承瑾踏步，擺拳，臨世的滾雷正中秋凝心口，一聲嗚咽，女人瞳孔縮如針芒，胸腔骨骼被打的全部斷裂，整個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被巨力轟砸到身後的牆壁上，一聲巨響，牆壁粉碎，秋凝哇的一聲吐出數口鮮血，金色的焰瞳頃刻黯淡無光，仿佛風中殘燭。
    “小凝！”張道陵急忙就要過去攙扶，但武蒼術伸出手掌一把將他製止，她皺著眉說：“你想她看再挨一拳嗎。”
    張道陵動作一滯，緩慢地將伸出去的手放下，袁承瑾看著癱倒在地的秋凝，她咳嗽了幾聲抬起頭，隨後用力挪動身體，手掌摸到斷牆的邊緣，一點點將身體撐起，她虛弱的靠在斷口處，對麵前的男人說：“可以了嗎？”
    袁承瑾看著她的眼睛，收拳放下，冷然的回了句：“可以。”
    強撐起的秋凝一下子又倒向了地麵，但馬上就被輕柔的雲氣給接住，張道陵小心的將她攬在懷裏，手中雲氣化作絲線，透過胸膛將斷骨一點點連接。
    “又給你添麻煩了。”秋凝看著滿是心疼的麵孔輕笑著說。
    “哪有什麽麻煩，這段時間在外麵很辛苦吧，回家我給你煲湯喝。”張道陵撫摸女孩的臉龐，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
    “好。”秋凝將腦袋靠在張道陵懷裏，彎彎的眉眼像個靠在火爐邊的貓兒。
    袁承瑾深深看了眼兩人，沒有說話，轉身來到老天使身邊，將曲清寒和齊婉兒護住的袁憕嫤接了過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該他來做了。
    “完了？”老天使好奇寶寶似的問。
    “嗯，說半條，就半條。”袁承瑾聳聳肩回答。
    “那就好，你要是一拳把她給打死了，我還真不是很好處理。”老天使嘖嘖了兩聲，並不在意秋凝死後會怎麽樣，於他而言，無非再揮幾次拳而已。
    “啥？你要處理什麽？”袁承瑾疑惑的眉毛都挨在了一起。
    “打秋萍啊！你要是把她孫女給打死了，我不就不能打了，還好你力量把握的不錯，給我留了次機會。”老天使咧嘴一笑，眼神分外興奮。
    “我靠！老東西，你要公報私仇！”袁承瑾驚呼道。
    “誰說的，半條命而已，我很有把握的，保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老天使摩拳擦掌，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袁承瑾嘴角一抽，還以為要處理什麽事情，感情這老頭比自己還有恃無恐。
    “你就這麽有自信？”他咂咂嘴忍不住問。
    “肯定的！我是誰，我可是老天使！你對誰都可以沒有自信，但對我不能。”老天使咬牙切齒的捏了捏拳頭：“我給你講，這女娃打小就跟我犯衝，當時我剛過完98歲生日，他媽的會算幾手卦，居然說我活不過一百歲！你說氣人不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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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人！”袁承瑾深以為然的點頭。
    “那不就對了，原來沒分家的時候我就沒機會下手，分家了我更沒機會了，現在可讓我給逮住了。”老天使咧嘴一笑，躍躍欲試到了極點。
    “那你下手是不是要輕點，怎麽說對方也是星殊九章台的校長。”袁承瑾眨眨眼說。
    “嘖，你這叫什麽話，說好半條命就半條命，再說了，這女娃靈圖很特殊，別的沒用，單一個命硬，當年挨了全盛使徒一擊都能活下來。”老天使肯定的說。
    “行吧。”見老天使都這麽說了，袁承瑾不再開口。
    “快點打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而且我預定了個蘋果派當宵夜，晚回去涼了就不好吃了。”老天使說著昂首挺胸，闊步走到秋萍身前，他笑容滿麵，像個邪惡的大反派：“秋娃娃，準備好了嗎？”
    “嗯，你隨時都可以出手。”秋萍點點頭，將雙手疊放於腹前。
    “這麽有自信，那就讓我來好好看看，這麽多年，你有沒有進步！”老天使雙手在胸膛前一個碰撞，轟隆一聲像是暴雷炸響。
    “可別把手出重了，不然我可會回擊的。”秋萍挑眉提醒。
    “當然，保證精準到萬分位！”老天使說完看向袁承瑾：“好徒弟，你之前的戰鬥我都看了，知道你的雷手為什麽對不過武娃娃的拳印嗎。”
    不等袁承瑾說話，老天使自問自答：“因為純粹！不跟你吹牛，三大寶自我創立以來，在我手中從來都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老頭子我從來都是按著別人打的那一方。”
    “你的拳有狠氣，有戾氣，有殺氣，但偏偏差了那麽一絲純粹，這點大袁做的比你好，練拳就是練拳，從不顧及其他。”
    老天使看著他的眼睛：“好在今晚你做出了改變，但還是差了那麽一點，不夠徹底！武蒼術的拳頭比你純粹，所以你討不到半點好處。”
    “當戰鬥開始時，一切的疑惑、悔恨、不甘、感動、憤怒、悲傷都是舍棄之物，生命的天平隻剩下勝者與敗者。”
    “承瑾，看好了，摧毀一切的純粹！”老天使的眸子墨黑，卻在這時閃起有若實質的電光，他周身響起風暴的呼嘯，驚世的雷鳴刹那間於手中匯聚，他踏步，擺拳，掀起撕裂金鐵的罡風，千軍萬馬的的衝殺隨著攝人的霆影一齊打出。
    “轟！！！”
    天空的烏雲被炸裂的音爆全數震散，像是宙宇真降下了滅世的雷罰，轟鳴不斷。
    此時，街邊的所有樹木被灼烈的氣機同一時間碾成齏粉，幾人震顫的目光中，摧枯拉朽的雷池咆哮著打向了站立的秋萍，秋萍不閃不避，額頭被動浮現出生機盎然的綠光，一片蒼翠古意的竹林虛影顯現，它們甫一出現，便在雷手轟鳴的摧殘下不斷消減。
    老天使的拳勢聲威極重，鼓起大片煙塵，數秒過後，煙塵退散，秋萍後退五步，臉色泛起一絲大病初愈的蒼白，她對著老天使說：“剛好一半。”
    “嘿嘿！”老天使咧嘴一笑果斷收拳：“那是當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完了？”這回輪到袁承瑾問了。
    “完了！”老天使一拍手，磅礴氣機於掌心匯聚，眨眼間，齏粉重新構建，街道恢複如初。
    “您老當真是愈發精進。”秋萍咳嗽了兩聲說。
    “那當然，還能騙你不成，你倒是進步有點慢，需要多練練。”老天使認真說。
    “我的路跟您不一樣，沒那麽明顯。”秋萍快速臉色紅潤，蒼白不再，眨眼恢複如初。
    “行吧，克勞德那小子選擇相信你，我還能說什麽不成。”老天使無奈的聳了下肩膀。
    秋萍點點頭，看了眼袁承瑾，接著說：“霜脈你真準備派他們去？”
    “嗯，執行部已經去勘測了，而且之後華莎也會去，出不了什麽亂子。”老天使摩挲會下巴後點頭：“就當做曆練，反正遲早會麵對，不如把時間提早點。”
    “今晚事情做完了？”秋萍接著說。
    “差不多吧，算上這裏，23處窩點全部清除，就是頭頭沒抓到，慢了一步，有點可惜。”老天使伸了個懶腰：“不過收獲也是有的，研究資料半數都還沒來得及銷毀，而且還發現了‘浮士德’的痕跡。”
    “歐洲那邊的？”秋萍微微挑眉。
    “沒錯，現場有幾架突然襲擊的飛機被我們擊落了，上麵有他們的標誌，你們執行部的人也在場，之後的資料亞瑟會與以太對接。”老天使繼續放鬆的捶了捶腰：“伯恩那小子盯欲格盯了很久，不找到他想要的是不會罷休的，今天我走之前看，他八成是成功了。”
    “他很少出差錯。”秋萍點點頭，笑了笑：“回去記得幫我跟伯恩問好。”
    “好，我定的蘋果派快到了，等大袁醒了說不定還能一起吃夜宵。”老天使笑著拍了拍肚子。
    “他們會喜歡吃那個玩意？”秋萍聽完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喜歡，跟華莎一樣喜歡！”老天使麵不改色的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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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我不信，你定的蘋果派真的甜得發膩。”秋萍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麵色有點古怪。
    “你那叫沒口福！”老天使不屑的切了一聲。
    秋萍無所謂的點點頭說：“該聊的都聊完了，那就說再見吧，祝你長命百歲。”
    “去你媽的。”老天使嘴角一抽，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隻不過在離開時補了一句：“星殊九章台不錯，你做得很好。”
    秋萍看著老天使的背影微微一怔，隨即輕笑了一聲，朝張道陵他們走去。
    老天使來到袁承瑾身邊，一把抓住鎖鏈將棺材托起，看著幾人咧嘴一笑：“回家了！”
    “是該回家了。”袁承瑾笑著點頭，他抱起女孩，和兩位麗人一起跟上，到頭來碎神還是沒用上，但對袁承瑾來說，這個糟糕到爆炸的漫長夜晚，終於迎來了結束，曲清寒和齊婉兒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知道這位血脈尊貴的天生領袖，於此刻，正式在傳火金字塔中站穩了腳跟，甚至在一天後還會擁有晉升上層的席位。
    幾人這時走到了袁承瑾先前下車的位置，不過老天使不在，他中途打了聲招呼還雨傘去了，據他所說火車站的工作人員賊敬業，他可不能讓人家久等。
    隻是一靠近，袁承瑾就看見約瑟夫正趴在座椅上搗鼓著什麽東西，袁承瑾敲了敲車窗順著望去，一個兒童麵具？還他媽是美羊羊的！
    “你是不是心理有點什麽問題？美羊羊是什麽鬼！”他驚訝道。
    “不不不，這可不是普通的美羊羊，這是沸羊羊版美羊羊，看到這富有光澤的黑皮了嗎，簡直是絕配！”約瑟夫打開車門，將天殺的變臉麵具展現在幾人眼前。
    “給你們變個臉。”他興奮的將麵具扣在自己臉上，一個晃頭，美羊羊就變成了沸羊羊。
    “怎麽樣！厲不厲害！”約瑟夫激動地喊歐耶。
    “你他媽該去精神病院看看，還有，你為什麽不直接買羚羊公主呢？她不也是黑皮嗎？”袁承瑾吐槽道。
    約瑟夫將麵具摘下來，幽綠的眸子透出一股清澈的愚蠢，他居然還深思熟慮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你沒救了。”袁承瑾忍不住扶額，跟幾人一起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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