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溯無聲地冷笑了一聲，開始往回走。
    看樣子這陣子他給秦州昱的折磨還不夠多，才讓他有這麽多閑工夫。
    ……
    梁傾到達會議室裏的時候，吳植初正坐在主位上整理著手中的文件。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抬起頭來，朝梁傾笑了笑，“坐吧，就差你了。”
    室內人不多，隻有十幾個。
    可空著的座位隻有一個，在會議桌的最末端，好巧不巧的，旁邊的人竟然是秦州昱。
    他的手肘搭在椅子把手上，右手托著腮，側身正看著顯示屏。
    梁傾朝吳植初點了點頭，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椅子發動的聲響沒有吸引秦州昱的任何注意力，他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吳植初將手中的表格分成左右兩份，分別傳下去，談到正經事，他的語氣也正經了不少，“現在人到齊了，你們都填一下表格，好給你們定製比賽穿的騎馬服和馬靴。”
    傳到秦州昱手上的時候，他才終於回過身坐正。
    梁傾垂眸看著手中的筆，麵無表情。
    耳邊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下一秒，一張表格就從桌子上被人推了過來。
    手指清晰的輪廓線像一陣風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梁傾用手指壓住表格的一角，輕輕拉了過來。
    她在餘光中偷偷地瞧了他一眼，他沒有看她，眼睛正垂著注視桌上的表格。
    這張桌子不大，原先應該是個八人桌，現在十幾人擠在一起，椅子和椅子相碰，梁傾因為坐在邊緣，更是擠得可以。
    盡管她兩隻腳緊緊貼著桌邊，還是挨著秦州昱的腿。
    兩人的腿之間隻隔了兩厘米的距離，隻要其中一個人稍微動一下，就會碰到對方。
    桌下是這樣，桌上更是擠得慌，不時有人調笑隔壁的人撞到自己的手臂。
    秦州昱左手邊的人就不一樣了，寫得非常順暢，因為秦州昱還沒動筆，手還擱在雙膝間，這就給桌麵騰出了空間。
    梁傾握著筆停了一會兒，也開始填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她放下筆收回手的一刻，秦州昱正好俯身開始動筆。
    吳植初等到大家筆都停了，才說道：“大家都填好了吧？填好了從末尾像剛才那樣傳過來。”
    梁傾剛拿起表格往他的方向遞過去，風就從對麵的窗子裏吹了進來。
    微風把她的長發吹得往後飛揚，把她的表格吹得想悄悄地從她手裏逃出去。
    梁傾給秦州昱遞表格的時候沒有看他，眼睛瞧著窗外。
    她等了一會兒，手中的表格仍在手中不見他拿走。
    或許是挨得近，梁傾一轉眼就看見了他的眼睛，他的黑眼珠映著她手心上的幾條擦痕。
    恍神之間再去看，仿佛是幾條淺紅色的細線鑽進了他的瞳孔裏。
    風弄亂了他黑色的頭發，可他非但不顯得狼狽，反而多了幾分隨性的美感。
    梁傾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瞳孔裏映著他的臉。
    下一秒，那張臉動了，他似乎是發現她在看他，下意識地抬起眼睛瞧她。
    梁傾的視線和他對上，不知什麽緣故，他們兩個都僵住了，呆呆的凝望著對方的眼睛。
    就像路上兩個不小心撞到一起的人，由於尷尬都在等著對方先走，結果誰也不動，最後兩個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發愣一樣。
    兩人對視著，直到風玩得不夠痛快，以它的魔力帶著幾縷發絲調皮地跑到秦州昱的臉頰，才將兩人從靜態裏打破。
    秦州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慌亂地收回眼神，率先轉過頭去，發絲從他的左臉一直滑過右臉，再從他的右臉滑到空中。
    梁傾手中的表格終於被他接過，他把她的和他的表格交疊在一起，匆匆遞給左手邊的同學。
    此後，他又像一開始那樣側過身，背對著她。
    梁傾看著手中空落落的手，若有所思地收了回來。
    她心中泛起絲絲疼痛，很輕卻不可忽視，是被他慌亂的眼神刺的。
    “他幹嘛要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呢？”梁傾想，“就因為看了我一眼？”
    “難道我還會因為他看了我一眼，就對他生氣嗎？”
    梁傾不知怎地心情有點低落，這倒不是因為秦州昱躲著她，而是他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其實梁傾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或許是那天她為了不讓他在教室裏和言溯打起來，用眼神警告他那件事所導致的。
    “他要是不喜歡她會不會過得更好呢？”
    破天荒的，梁傾冒出這個念頭。
    “其實是會的。”她想。
    剛開始和言溯演戲的時候，看到他對他們的行徑，她總跟他吵架。
    她譏諷言溯，言溯就反過來譏諷她。
    他不知從哪裏得知了徐悉喜歡秦州昱還有徐悉去了英國念書，偶爾有時間還去探望薄江黛的這些事。
    他一生氣就嘲諷她，總拿徐悉和她做對比，“你說你們兩個的所作所為說出去，別人會覺得誰是他前女友？”
    每當這種時候，梁傾心裏總感到有些難受，有時候她甚至分不清是“她”難受還是自己難受。
    她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因為言溯拿她和徐悉做對比來諷刺她難受。
    或許是愧疚，或許是心疼，或許是……
    總之那種情緒到底從何而來，又是什麽，梁傾也分不清。
    她不敢去深究，因為一深究思緒就很混亂。
    這陣子她已經因為和薛繁星的事感到很混亂了。
    她很想她，可她不能去找她。
    她們是不同的人，走的是不同的路。
    小七不是沒有催促過她先搞定對她有好感的蘇珩和秦州昱，但她總拿言溯的事情忽悠過去了。
    她遲遲不去把蘇珩的好感值刷成固定值，是不是害怕蘇珩變得和宋知霽一樣？
    宋知霽的好感值變成了固定值，按係統的話來說，他的好感值不會變，也就是說他這輩子隻能喜歡她一個人。
    從前梁傾不覺得有什麽，可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開始覺得這樣太殘忍。
    那天在天台，宋知霽那副強忍悲傷的模樣對她確實有巨大的影響。
    她不得不承認她感到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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