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無鋒有些歉意，笑著打招呼道：“委屈聶姑娘您添茶泡奶了。”
    聶小雨一板一眼道：“吃飯睡覺，行走坐臥，都是修行。”
    “聽說你最近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任無鋒微笑著看著麵前的刺客“聶隱娘”，道。
    聶小雨麵色平靜，淡淡道：“比起你在東京以一敵五，其中還有兩個領主巔峰，算不得什麽。”
    任無鋒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沒以一敵五，而是被五個人追殺，僥幸逃脫。
    十分狼狽，沒什麽了不得。”
    聶小雨安靜看著他，不說話。
    雖然見麵次數不多，但任無鋒倒也算了解這個越女劍門徒的性子。
    因此任無鋒也不介意，一臉讚歎道：“我真沒想到聶姑娘你有這樣的氣魄！
    竟然通過異修會公開喊話所有與越女劍有仇怨的宗門，要在本代終結世代仇怨。”
    他凝視著這個自己十分欣賞的劍客，繼續道：“七天七夜，約戰諸方天驕，連戰四十九場，敗而不傷二十一人，傷而不殺二十七人。
    了不起！了不起！
    我聽九阿說，你現在已經是公認的年輕一輩第一劍客了。”
    既是本有宗門仇怨，想要傷而不殺自然有些難，想要敗而不傷，則更是實力的碾壓。
    何況，這還是恐怖的車輪戰。
    聶小雨安靜看著他，認真道：“如果是你，會做得更好。”
    任無鋒莞爾搖頭。
    聶小雨麵如止水，聲音也平靜如水，道：“何況我其實也沒有贏，我已經到極限了。
    隻是最後，峨眉的謝筱語不忍出手，公孫世家的公孫無夢不屑出手而已。”
    什麽“年輕一輩第一劍客”，聶小雨是完全不在意的。
    她要追趕的從來不是年輕一輩。
    而且，在任無鋒這個變態妖孽麵前，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任無鋒聽到“謝筱語”的名字時嘴角微彎，聽到“公孫無夢”時則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也曾劍試天驕無數的任無鋒淡淡點評道：“峨眉那丫頭確實是這個柔弱良善的性子，天賦雖奇高，卻不適合爭戰鬥殺。
    至於公孫無夢——”
    任無鋒表情又是無奈又是欣賞，還帶了點追憶之色，道，“公孫世家的人一向自視為黃帝公孫軒轅血裔，慣是驕傲。
    而公孫無夢，更是公孫世家年輕輩中最驕傲的。
    車輪戰這種，以她的性格，自是不會出手的。
    她應該隻是去觀察而已。”
    “她有驕傲的理由和實力。”
    聶小雨點頭，眼神亮了起來，那是一種躍躍欲試的鋒芒，道，“她很強，我能夠感覺得到。”
    當年和公孫無夢也交過手的任無鋒頷首表示同意，道：“她確實很強，以前就很強。
    公孫世家的劍舞之道和《黃帝真經》也是非常強大的傳承，她會越來越強。
    可惜，公孫無夢太驕傲了。”
    聶小雨眼中的光芒更盛，她不自覺舔了舔嘴唇，道：“單純切磋的話，我不一定能夠贏她。
    不過，生死鬥戰的話——
    我重傷，她必死。”
    任無鋒對此表示認同。
    一個人驕傲，沒有什麽問題。
    一個人太驕傲，就會是致命弱點。
    而且，經曆佘山之戰、羽田夜戰和七天七夜連戰，聶小雨的精神意誌和劍已經比任無鋒認識她時更強了不少。
    像“聶隱娘”這種鬥戰狂人，越戰隻會越強。
    隻要不死，她下次都會更強。
    這種人，極為可怕危險，如果是敵人的話，就得直接碾壓弄死。
    還好，任無鋒和她隻是對手，不是敵人。
    “公孫無夢是去觀察你，你現在則是在觀察我？”任無鋒摸了摸鼻子，確認問道。
    聶小雨點頭，又搖頭，道：“既是觀察，也是學習。”
    “我現在的狀態很差的。”任無鋒聳肩道。
    “我知道。
    你似乎在修行某種禁術秘法，本來都快脫胎換骨了，卻被卡住了。
    如今你進退不得，不過是強撐著而已。”
    聶小雨凝視著這個從容灑脫的男人，表情淡然，眼中的亮光也隱了下來，聲音平靜而確定，道，“你快死了。”
    任無鋒現在看起來很是正常，還美女環繞。
    於是聶小雨這句話很像是在罵人或者詛咒。
    然而任無鋒卻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任無鋒瞄了瞄不遠處的澹台琉璃，又抬頭看了看天。
    然後他將目光定回到聶小雨平平無奇的麵容上。
    任無鋒壓低了聲音，道：“這是個秘密，希望聶姑娘你幫我保密。”
    “我不是個多嘴的人。”
    聶小雨仔仔細細看著自己的平生之敵，聲音緩慢，神情坦蕩，道，“我的直覺一向很準，我相信你這次還是死不了的。
    我想好好觀察你怎麽活過來，闖過這個關口，再找到你的弱點。
    然後挑戰你，打敗你。”
    任無鋒哈哈一笑，道：“那我要謝謝你的吉言了。”
    他頓了頓，負手望天，聲音和目光幽幽，道：“其實我也覺得我不會那麽早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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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如果我死了的話——”
    任無鋒嘴角彎起，笑容邪異而懶散，淡淡道，“我死之後，管他洪水滔天。”
    聶小雨想到那個血殺萬裏的隱山聖女，心中歎氣。
    她平靜的麵容終於有了些許變化，聲音也帶了種羨慕的情緒，道：“你若死了，確實會有洪水滔天。”
    任無鋒似乎也想到了什麽，嘴角扯了扯，然而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
    “要是沒事情，我就去幹活了。”
    聶小雨很有“打工人”自覺的說道。
    任無鋒點了頭。
    聶小雨轉身。
    “四十九戰，都沒下殺手，你為什麽單單要殺了青城的餘青峰？”任無鋒有點好奇，隨口問道。
    聶小雨腳步一頓。
    她背對著任無鋒，聲音閑淡隨意道：“他長得太醜太猥瑣了。”
    “哦。”任無鋒啞然失笑，然後很不要臉的道，“還好我長得挺帥的。”
    “是，挺帥的。”聶小雨唇角彎起一個弧度，聲音一板一眼回道。
    然後她繼續邁步，走進了店裏。
    ……
    “青城的餘青峰醜嗎？
    我記得他還挺眉清目秀的啊。”
    過目不忘的任無鋒對於這個當年青城的手下敗將還有點印象，喃喃自語，疑惑道，“難道他這幾年長歪了？”
    他自然不知道，餘青峰之所以成為唯一被殺死的那個倒黴蛋，隻是因為這個心懷嫉妒的青城劍客在開戰前詆毀了他幾句。
    “憑你？
    也配評價他的不是？！”
    本來不打算添新仇的聶小雨當時瞬間神情冷冽，殺心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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