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今日何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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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
    死亡乃是對不平等的人生的一種補償——畢竟,死亡是終極的平等。
    世間公平唯有死。
    死亡,是每個人必將到來的儀式,是人生的終點。
    無論富貴逼人權勢熏天的王侯將相,還是貧賤如蟻的販夫走卒,沒有人能躲得過死亡。
    縱然生前有榮華富貴,死後枯骨一堆。
    縱然生前受萬人景仰,死後也是枯骨一堆。
    因此,人活著就要把握當下。
    正如魏晉名士張季鷹所說,“使我有身後名,不如即時一杯酒”。
    莊子認為,從齊物的理論上來看,生與死相同,因此貪生怕死或者是為名為利而死毫無意義。
    人生本來如牢籠如倒懸,死亡猶如甩掉身上的“附贅懸疣”一樣,是一種解脫。
    因此,麵對死亡的大智慧應該是“死生,命也”。
    而道家對待命運的態度就是“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來了就來了,走了就走了,讓一切隨風。
    與老莊主張寡欲的人生觀不同,道家的另一個代表人物楊朱倡導“貴己”、“重生”、“人人不損一毫”、赤裸裸放縱欲望的享樂主義價值觀。
    楊朱認為人生必死,人生貴賤殊途但同為枯骨,這才是人生最大的平等;人生短暫,可以享樂的時間實在不多。
    堯舜禹苦了一輩子死去,夏桀商紂快樂半生死去。
    既然死去萬事皆空,相較之下,還是夏桀商紂獲得了快樂,顯然是賺到了。
    所以麵對終將到來的死亡,楊朱與列子提倡盡情享樂:“恣耳之所欲聽,恣目之所欲視,恣鼻之所欲向,恣口之所欲言,恣體之所欲安,恣意之所欲行。”
    盡情放縱欲望,迎接終將到來的死亡。
    老莊的繼承者發展出了道門,楊朱學派的繼承者則最終成了魔門。
    因此,道魔同源而異途,魔門也可稱為道家中的異端另類。
    任無鋒覺得自己還挺適合隱山魔門)的。
    他從六歲到十六歲,始終掙紮在生死之間,幾乎夜夜受烈焰焚心之煎熬,直到十六歲明道……
    然後,又很快被驅逐下山。
    其實更早的時候,在任無鋒從明道墮境又重修回明道時,他通過各種隱秘方式已經明了自己進入的是什麽局。
    那時候任無鋒就知道,他應該很難活過三十歲。
    於是,那種被所有人特別是最親近的人們背叛、放逐的熾烈痛苦日日夜夜折磨著任無鋒的心魂。
    為了緩解這種無以複加的痛苦,那幾年他才放浪形骸、酒色無度、殺人求死……
    肆無忌憚,無所不為。
    一無所有的人往往也一無所懼。
    一無所懼的人常常最是強大可怕。
    後來任無鋒仔細回想,他曾經至少有七次離死亡隻有一線之隔,沒死隻是因為他運氣好以及他當時夠瘋狂夠想死而已。
    因此,任無鋒早已習慣了麵對死亡這個命題。
    任無鋒也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態:他的本源本就有虧,又經曆了羽田血戰逃殺,如今最多還有三年可活。
    然而任無鋒並不怎麽緊張,三年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情了,而且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會夭壽,不是今天才去想這個問題的。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力量。
    當你習慣麵對死亡,你也就不太怎麽把它當回事了。
    黛玉葬花有哀,任無鋒經常葬人,早已有視死生如常的從容氣度了。
    過去心不可得。
    未來心不可得。
    現在心亦不可得。
    今日何葬花?
    花下當埋人。
    悲喜交集。
    不悲不喜。
    如常而已。
    ……
    “所謂百年功名、千秋大業、萬貫家財,與一件事情相比,其實算不了什麽。
    這件事情就是,用你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
    我成過,敗過,哭過,笑過,這是足夠濃烈豐富的人生。
    我特立獨行,我狷狂縱慫,我執意而不悔。
    回首來路,我明確的知道,我一直在用我喜歡的方式在選擇並且承受我的選擇。
    因此,我依然強項如故。”
    ……
    “你在默念什麽?”
    去往青秀山公園的邁巴赫後座上,澹台琉璃歪頭問男朋友道。
    “沒有什麽。”
    任無鋒收回思緒,微笑著轉移話題道,“我還不知道你這麽信佛呢。竟然這麽想去山上的觀音禪寺燒香。”
    澹台琉璃笑了笑,摟著男朋友的胳膊,道:“不是說南市的觀音禪寺很靈的嗎?
    我今天聽秀秀姑娘說才知道,自從2017年克羅地亞參加在南市的首屆中國杯,然後克羅地亞隊員連續兩天到南市觀音禪寺拜佛後,克羅地亞隊就從來沒有輸過點球大戰。
    從來沒輸過哎!”
    任無鋒揉了揉她的頭,嗬嗬笑道:“雖然從來沒有輸過點球大戰,但也從來沒有拿到過世界冠軍。”
    澹台琉璃一怔,嘟嘴道:“世界冠軍就一個,從來沒輸過點球大戰已經是很厲害、很靈驗了好不好?”
    任無鋒少見她這種小女兒神態,覺得很是可愛。
    他忍不住親了親澹台琉璃的額頭,笑道:“你想去拜就去拜唄,也是個心理暗示和精神安慰。”
    澹台琉璃回親了下男朋友的臉頰,頭枕在他的肩上。
    任無鋒輕撫著她的腰背,不說話。
    安靜溫馨了一會,澹台琉璃才低聲輕語道:“你和寧寧的身體都不太好,我想去給你們燒香許個願。”
    任無鋒表情凝滯了一下,然後明知故問,柔聲道:“你想許什麽願?”
    澹台琉璃抬起眼眸,凝視著心上人的眼睛,平靜溫柔道:“我希望楚晚寧可以活到一百歲。”
    她頓了頓,伸手撫摸著任無鋒的戀人的眉眼,眼中柔情似水,道:“我希望,你可以死在我後麵。
    先死的那個總是比較輕鬆的,留下的那個人總會痛苦些。
    你這個花心大蘿卜,應該留在後麵,承受些痛苦。”
    ps:今日何葬花書友,請接受來自作者君的問候。今天本來沒計劃更的,不過今日何葬花書友打賞了個爆更撒花,就擠時間更了一章。生死之間,各有領悟,不過作者君一直認為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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