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藍色女孩

字數:14310   加入書籤

A+A-


    “咳咳——”
    在領著某個新生和家長的誌願者的咳嗽提醒聲中,這對俊男靚女暴烈的親吻啃咬才比較尷尬的戛然止住。
    在有些稚嫩的眼鏡新生女孩、幹部氣質的中年夫婦和認出秋伊人的誌願者男生四對或探詢或不快或驚異的目光下——
    秋伊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看地,去數地上根本就沒有的螞蟻。
    任無鋒則若無其事的擦了擦唇角的口紅印和被咬破的下嘴唇,然後側頭對著邊上的四人禮貌點頭微笑。
    在眼鏡妹明顯驚豔住、有點呆愣的眼神中,任無鋒牽住“數螞蟻”的秋大校花,繼續往她的宿舍樓走去。
    ……
    秋伊人的寢室在五樓的走廊盡頭,是個四人間宿舍。
    這棟宿舍樓是主要住的是老生,但是也空出了一些寢室接納新生。
    因此,宿舍樓的空氣裏彌漫著一種混合的氣息:部分新刷的油漆的殘留味,女孩子香水、護膚品特有的花果甜香,以及微微的書卷氣。
    走廊兩側,有些寢室門後隱約傳來高低起伏的說話聲、整理物品的碰撞聲、還有家長細細碎碎的叮囑。
    秋伊人的舍友們還沒有返校。
    於是秋伊人掏出鑰匙打開了寢室門,並側身讓任無鋒放下行李箱。
    四人間,此刻空蕩蕩的,隻有陽光穿過潔淨的玻璃窗,在磨石地板上投下斜斜的、明亮的光斑,照亮了空氣中懸浮的微塵。
    四張床鋪的被單被套都收走了,其中有三張的床上孤零零放著枕頭:一個是熱烈的向日葵圖案,一個是鋪著溫柔的粉色碎花,還有一個則是素雅的米白格子。
    衣物架上隨意搭著幾件色彩明豔的夏裝,書桌上堆疊著書籍、敞開的化妝包露出瓶瓶罐罐的精致棱角,桌角甚至還放著一包沒有開封的薯片。
    女孩兒們的生活痕跡,帶著一種鮮活又稍顯淩亂的煙火氣。
    雖然不像許多男生以為的那麽幹淨整潔,畢竟女孩子衣物、化妝品、小物件等特別多,但是女生普遍天生愛潔,因此怎麽說也遠比髒襪子到處亂放的男生寢室幹淨齊整得多。
    “衣櫃太小,東西太多了,有些東西我們就沒有收拾硬塞進去。”
    秋伊人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任無鋒視線在那個向日葵圖案枕頭的床鋪停留了下,那是靠裏麵的下鋪,還覆蓋著防塵布。
    任無鋒猜想,這應該就是秋伊人的位置。
    因為,她熱愛梵高。
    “你…先等等,我先收拾一下。”
    秋伊人臉色有點不自然的對著男人說道。
    她快速掃了一眼舍友們的桌麵、床鋪和陽台,有些屬於女孩子的私密小物件散落著。
    秋伊人推著任無鋒寬闊的脊背,將他轉了個方向,麵朝走廊的窗戶。
    她的聲音帶著女孩子的嬌羞和撒嬌意味,道:“不許看!”
    任無鋒嘴角彎起。
    本著從善如流、不使女士尷尬的原則,他走出了寢室。
    任無鋒背對著敞開的宿舍門,扶著走廊欄杆,目光投向樓下流動穿梭的人流。
    任無鋒聽見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輕響,是門櫃拉開的聲音,是水龍頭的流水聲,是行李箱打開的響動,是布料摩擦的聲音,是塑料小盒子被輕輕合上的哢噠聲……
    任無鋒不再去關注身後的動靜,也不再去俯瞰人間。
    男人舉目,抬頭望天,思緒悠悠,神遊天外——
    五叔任天宇是爺爺的庶子,並非什麽野心勃勃之輩,上一代爭族長大位時,五叔就完全沒有參與的機會。
    而五叔有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然而他的兒子年紀尚幼且平凡庸碌……
    五叔本人雖然也是個很天才的人,但是爺爺的七個兒子幾乎個個都是天才,從出身和下一代而言,任天宇本身沒有什麽興風作浪的動機動力。
    相反,這麽多年來,五叔任天宇一直安守本分,兢兢業業,任勞任怨。
    無論家族安排給他什麽樣的位置,犄角旮旯也好,清水衙門也罷,五叔都毫無怨言,很用心的把事情做好。
    他從不計較個人得失,也從不爭功,反而經常分功給下屬或者家族其他人,簡直就是默默奉獻的家族榜樣,很受人愛戴敬重。
    也正是因此,家族長老會經過考核,才會在五年前將暗衛執掌人這個敏感而實權極重的高位授予五叔任天宇。
    任天宇這五年的工作也很稱職,並沒有出什麽紕漏——
    然而,卻在任氏少族長慎而重之的東京之行中,暗衛出了這種嚴重而顯而易見的大紕漏。
    這件事情明顯不合理,而且隻要追查,無論任天宇做得多麽隱蔽,都很難脫得了幹係。
    一旦任氏少族長身死,暗衛執掌人任天宇必然要受到懲罰。
    任無鋒還是想不明白任天宇這麽做的動機。
    雖然任天宇說出了一個貌似很合情合理、很隱秘的原因,
    雖然任天宇主動交代了細節,並在長老會麵前坦誠他就沒想過試圖脫罪,早就準備好了付出代價,
    雖然任天宇當時就站在任無鋒麵前,對他做了真誠的道歉,
    雖然證據確鑿,事實清楚,人物關係清晰……
    雖然但是,任無鋒依然覺得此事極度不對,“還嬰大法”的靈覺也支持他這個念頭。
    而如果不考慮任天宇死藏著不說的可能苦衷,從目前的結果來看,最可能接替任天宇上位暗衛執掌人的是四叔任天行。
    五叔任天宇與人為善,跟六位兄弟都沒有仇怨,因此他能夠有機會被長老會委任掌管家族暗衛這種敏感組織。
    四叔任天行則正好相反,任天行意氣跋扈,行事霸烈。
    尤其當年奪嫡失敗後,自視甚高的任天行愈發行事無忌,幾乎得罪過家族所有實權人物。
    然而,正因為如此,任天行被大長老提名為執掌暗衛第一候選人時候,長老會眾人反而都若有所思。
    用大長老的話講:“這小子除了對自己老子、老婆和寶貝兒子千依百順外,跟所有人都不合。
    所以,由他來執掌暗衛,我們也不必擔心他生出什麽大亂子,因為沒有人會配合他搞事情。”
    任氏的家族暗衛傳承數百年,直屬人數已過三千,外圍人員過萬,是個龐然大物。
    暗衛其內部自有一套運行體係,並經過家族長老會允施傳續,所謂暗衛執掌人能夠對暗衛體係施加的變革影響有限。
    因此,暗衛執掌人這個位高權重的位置最核心的要求反而不是候選人多稱職能幹,而是保證候選人不可能掀起腥風血雨和動亂變革。
    而數百年來,暗衛執掌人的選擇一直有兩個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一是不能由聲望過高的人擔任,二是不能由與當代族長親近的人擔任。
    不能由聲望過高的人擔任,是防止暗衛執掌人搞東搞西。
    不能由與當代族長親近的人擔任,是防止當代族長權勢過大,野心爆炸。
    巨頭任氏的族長當然得有野心,也必須有野心,然而不能給他太大的權勢,助長他的野心過於熾烈。
    要是他哪天突發奇想,以武力清洗了長老會,去做那老死之帝王——
    那才是家族傳承傾覆斷滅的大禍!
    任氏能夠繁衍生息壯大數百年,傳承不滅,依靠的就是族長、長老會之間的互相協作、互相監督、互相妥協和互相製衡,這就跟當年羅馬帝國的執政官和元老院一樣。
    而隻有族長和長老會在各方麵權勢均等,這種彼此製衡與約束的狀態才能持續恒久。
    因此,暗衛執掌者絕不能由與當代族長親近的人擔任。
    這麽一想的話,任無鋒的族長父親和實際威權極重的母親大人並不能從五叔任天宇的放逐去職中獲益……
    反而四叔任天行一直對當年某個老二登上族長繼承人之位不服氣,耿耿於懷,任天行始終認為當年任無鋒的中毒另有蹊蹺,跟任無鋒的族長父親關係極其惡劣。
    而四叔任天行,他能夠獲得大長老提名本就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況且以四叔的能量還不足以將掌執暗衛的任天宇逼迫到如此程度如果五叔任天宇真有苦衷的話)——
    心思縝密、天縱其才如任無鋒,依然理不清這件“任天宇瞞報案”的關鍵所在。
    可惜了,即使私下會麵明確暗示過,五叔任天宇依然向任無鋒表示他並沒有什麽苦衷,隻是單純想為他那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向任無鋒報複而已。
    誰讓任無鋒當年玩弄了他姐姐兩個女兒的身體和感情,然後始亂終棄呢?
    嗯,如果加上後來陰影2號的“被自殺”,任無鋒還殺了他姐姐的養子。
    任無鋒也很是鬱悶無語。
    爺爺當年落難法國唐人街,曾與一個帶著女兒的寡婦發生了些風流韻事的事情,任無鋒是有聽說過的。
    這不是,五叔任天宇的庶子身份就是這麽來的嗎?
    聽說那位二姨奶生下任天行不久後就去世了,爺爺也是後來才重新找到了任天宇,把他帶回了任氏族地培養。
    而那個事實上把任天宇養到八歲的“法國姐姐”,由於不願意寄人籬下且習慣了法國生活,並沒有跟隨回任氏。
    不過當時的族長、任無鋒的爺爺自然也沒有虧待這位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法國女子,給了她一大筆錢,並讓任氏法國那邊的負責人幫忙照拂一二。
    隻是這事情跟任無鋒離得遠,當年他也就是當長輩風流故事聽說了些皮毛。
    且那時候任無鋒剛被逐下隱山,癲狂自墮,哪會去問其中細節?
    當年任無鋒在法國玩過的女人多了去了。
    彼時他連自己的生死都不惜了,自也不會想著要負責什麽的……
    而且初遇時候,任無鋒隻知道她們是2號的姐妹,哪知道她們跟五叔任天宇的淵源?
    後來睡過一段時間後,終於知道了,但是也沒有辦法了。
    難道還想要我娶她們?
    那我是娶豐滿妖嬈的姐姐,還是娶清純可愛的妹妹呢?
    還是一起娶?
    怎麽可能?
    娶老婆?
    當時任無鋒想著,娶老婆是不可能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娶老婆!
    於是,照常分手就好了。
    再後來,時間慢慢流逝,任無鋒也不太在意自己和五叔任天宇的這點小糾葛了。
    畢竟,隻是年輕人談戀愛、上床和負心漢的事情而已,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吧?
    五叔要是有想法和不滿,早該發作了,又何必等到現在突然發難,直接就升級到了要借刀殺人要將任氏少族長弄死在東京的地步!
    盡管五叔說他確實不忍心直接下手,又始終覺得愧負“法國姐姐”的養育之恩,因此才折中采取了瞞報、借刀殺人的舉措。
    任天宇自承,他可以但是並沒有鋪墊安排任何後續殺手,他“瞞報篡改情報”後便聽天由命了,任由事態發展。
    若是任無鋒不死,那是任無鋒的氣運。
    若是任無鋒死在了東京,那也是天要亡之。
    一切聽天由命就好,至少任天宇心中坦然無愧了。
    嗬嗬!
    按照這個說法的話,倒是很合理,陰影2號也是跟五叔任天宇通氣合謀過的,所以才會出現“陰影”和家族暗衛在東京情報上的同時失誤。
    也許事實就是如此,五叔任天宇講的都是實話,沒有什麽苦衷,畢竟這件事情沒有什麽既定的受益人。
    就是不知道是2號蠱惑五叔,還是五叔蠱惑的2號,又或者——
    最可能的蠱惑者,應該那對姐妹的親生母親、2號的養母、五叔同母異父的“法國姐姐”?
    然而,五叔已經把所有罪責扛在了自己身上,任無鋒自然也不好去把那個風韻猶存的法國女人再扯進來。
    畢竟爺爺那邊的麵子還要給的,而且真的說起來,那個法國女人就算想要任無鋒這個始亂終棄的渣男死也是應該的。
    對此,任無鋒是有愧理虧的。
    任無鋒也清楚知道那個其實隻比五叔大三歲的女人會發瘋也很正常。
    她本來就是個外表清貴達理、內裏癡狂易極端的女人。
    族長父親、母親大人、五叔、2號乃至那對姐妹花不知道的是——
    當年的任無鋒真的無所禁忌,他不僅會吃姐妹蓋澆飯,有時也會吃另一種口味的蓋澆飯……
    當然,這得看顏值和風韻。
    任無鋒一直都是比較挑食的。
    哎呀呀,往事不堪回首啊!
    我當年確實浪蕩輕狂,辜負了許多女孩、女人,似乎遭遇如此,也是因果報應呢。
    嗯,即使現在,我不也還在辜負著嗎?
    ……
    任無鋒神思渺渺,輕歎了口氣。
    他伸手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包“黃鶴樓”,打火,點上,叼在了唇間。
    吸煙有害健康,也影響親吻女生,任無鋒一般並不抽煙。
    現在,就屬於不一般的情況。
    任無鋒叼著黃鶴樓,吞雲吐霧起來……
    時間在煙火以及身後細碎的聲響中流淌,直到一隻微涼的手指,帶著試探性的力道,輕輕點了點任無鋒的肩胛骨。
    “好了。”
    秋伊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安靜而動聽,但似乎比剛才又溫柔了幾分。
    任無鋒摁滅煙頭,瞬間調整好了情緒。
    他轉過身來,看著這張傾城絕世的容顏,微笑著,又走進了這間“姹紫嫣紅”的女生寢室。
    靠裏麵的那個下鋪果然已經鋪好了,對麵的書桌也擺上了一應物品。
    床單是深邃寧靜的靛藍,如同午夜時分的深海;被套則是略淺一些的湖藍,柔和而沉靜。
    疊放整齊的新枕頭上,枕巾也是同色係的條紋藍。
    書桌上,筆記本電腦的外殼是沉穩的墨藍,配套的鼠標亦是如此。
    一盞小巧的折疊台燈,燈罩是半透明的磨砂藍。
    旁邊隨意放著的筆筒、水杯、甚至一個小小的桌麵收納盒,都默契地選擇了不同深淺的藍色……
    整個屬於秋伊人的角落,像一塊嵌入喧囂色彩中的藍色冰晶,純粹、安靜。
    任無鋒記得之前見秋伊人穿的衣物也多是白色和藍色係的,藍色係的更多。
    他想起秋伊人熱愛的梵高,那幅《星月夜》裏漩渦般湧動的鈷藍與靛青,燃燒著生命力的同時也蘊含著深邃的孤獨。
    藍色和白色,尤其是藍色…
    似乎是她靈魂的底色。
    嗯,這一點,秋伊人倒是跟納蘭明月不同。
    納蘭明月對白色和黑色比較鍾愛,正如她本人一樣愛憎分明,界限分明。
    啊?
    怎麽又想起納蘭了?
    隻是對著這麽氣質相似的秋伊人,很難不想起納蘭呀。
    隻是為什麽,我麵對納蘭時候,不會想起秋伊人呢?
    任無鋒輕輕搖頭,把這種直指本心的念頭抹去。
    任無鋒的目光再次落回秋伊人身上,她正偷偷用眼角餘光瞄著他。
    根據色彩性格學的研究,喜歡藍色的女孩,內心往往擁有一個自洽的宇宙。
    她們像天空一樣遼闊包容,像深海一樣沉靜內斂。
    風暴來臨,她們或許不是最先尖叫的那個,卻能最快地沉下心,尋找解決的路徑。
    理性是她們的鎧甲,不被輕易洶湧的情緒裹挾。
    藍色也總與溫柔、善良相連,如同大海撫慰沙灘。
    她們有自己清晰的航標,獨立而堅韌,不需要依附他人來確認方向。
    喜歡藍色的女孩就像那藍色的天空和大海,寧靜、理性、自由、善良、注重細節、獨立自主。
    她們有著自己獨特的氣質和魅力,在生活裏散發著屬於自己的光芒。
    嗯,秋伊人倒是很匹配以上的描述。
    “幹嘛一直看著我?”
    秋伊人抬眸,撞上男人凝視的目光,笑著詢問道。
    她長長的銀色睫毛像蝶翼般,輕顫了一下。
    “你好看呀。
    我就愛看,想看。
    咋滴啦?
    有本事你回爐再造,不要長得這麽好看!”
    任無鋒一臉義正言辭,“挑釁怒視”道。
    秋伊人不由得對油嘴滑舌的男人翻了個白眼,嘴角卻輕輕上揚。
    任無鋒走到她的藍色床鋪邊,坐了下來。
    柔軟的床墊微微下陷。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看向秋伊人,道:“過來。我想抱抱你。”
    秋伊人明顯僵了一下,臉頰溫度急劇升高。
    她環顧了一下空蕩蕩卻屬於四個女孩的私密空間,眼神裏充滿了猶豫和一種奇異的羞赧。
    “別…這是在宿舍…”
    校花女孩的聲音細若蚊呐。
    “又沒人,我又不會做什麽,隻是想抱抱你。”
    任無鋒嘴角含笑,語氣隨意自然道。
    秋伊人猶猶豫豫、遲遲疑疑,勉強挪了兩個小步——
    “呀!”
    秋伊人低低驚呼一聲。
    任無鋒長臂一伸,大手輕易地捉住她纖細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將她輕盈的身子拉了過來。
    秋伊人重心不穩,整個人跌坐在他堅實的大腿上,被他順勢圈進了懷裏。
    屬於他的、清冽又帶著陽光氣息的男性體溫瞬間包裹了校花女孩。
    “你…放開…”
    秋伊人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身體卻誠實地在找到支撐點後軟了下來。
    任無鋒的手臂像鐵箍般環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撫上了她如瀑的銀色長發。
    秋伊人的發絲冰涼順滑,像握住了月光織就的綢緞。
    “別動。”
    任無鋒的下頜輕輕抵在她頭頂,呼吸拂過她的發絲,聲音低沉地在她耳邊輕訴道,“讓我抱抱。
    多久沒見了?嗯?”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秋伊人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秋伊人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靠在他懷裏。
    這懷抱熟悉又陌生,帶著久別重逢的悸動。
    任無鋒不再說話,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她的長發,手指偶爾纏繞起一縷銀絲,又看著它如流水般從指間滑落。
    男人手指的每一次滑落,都仿佛帶著細微的電流,透過薄薄的夏衣,在秋伊人纖秀的脊背上激起一陣隱秘的漣漪。
    宿舍裏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她的急促,
    他的沉穩有力,
    交織在一起,
    敲打著這方私密的天地。
    “想我沒有?”
    任無鋒打破沉默,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輕聲問道。
    秋伊人迷迷糊糊的,抬頭看著心上人,輕咬紅唇,嬌聲道:“想的。”
    她嬌羞的模樣如此動人心魄,於是——
    溫熱的吻,
    落下。
    任無鋒的嘴唇先是輕輕印在校花女孩光潔飽滿的額角,帶著珍視的意味。
    接著,又輾轉落在秋伊人因羞澀而緊閉的眼瞼上,感受著薄薄皮膚下她眼珠的顫動。
    最後,男人的唇緩緩下移,覆上了女孩紅豔柔軟的唇瓣,霸道地宣告著占有。
    秋伊人隻覺得一股巨大的熱流從被親吻的地方炸開,瞬間席卷全身。
    在自己的寢室,在自己的藍色小床上,被心上人如此強勢地抱在懷裏親吻……
    這種環境帶來的禁忌感與親密行為本身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眩暈的、過於敏感曖昧的氛圍。
    秋伊人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深處湧起一種陌生的、讓她心慌意亂的渴求,仿佛久旱的田地貪婪地吮吸著突如其來的甘霖。
    重逢的巨大喜悅像融化的蜜糖,徹底瓦解了她平日裏那層清冷的防禦。
    此刻在心上人的懷裏,秋伊人覺得自己軟得像一灘水,毫無抵抗力。
    任無鋒閱女無數,立即感知到了女孩身體的細微變化和微微急促的呼吸。
    他稍稍拉開一點距離,深邃的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水光瀲灩的眼睛,那裏麵清晰地映著他的影子,帶著迷離和一絲隱隱的驚惶。
    任無鋒修長的手指撫上秋伊人的臉頰。
    男人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輕輕摩挲著女孩的嬌嫩細膩肌膚。
    漸漸的,任無鋒的眼神變得莫測。
    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探究和一種危險的、蓄勢待發的侵略性。
    仿佛在確認獵物的狀態。
    也仿佛在無聲地詢問著什麽更深的意圖。
    這危險莫測的眼神和男人突然侵入羅衫內的大手讓秋伊人陡然驚醒。
    一股巨大的不安攫住了她。
    環境太私密,氣氛太曖昧,身體的感覺太陌生也太洶湧……
    秋伊人害怕了。
    她害怕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害怕自己完全失控的狀態,害怕這份久別重逢的甜蜜瞬間滑向更加親密無間的溫存。
    不行!
    絕對不行!
    太快了!!!
    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別!”
    秋伊人猛地偏開頭,躲開他帶著熱度的指尖,同時抓住男人深入衣服內的右手,祈求道。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繃緊的琴弦。
    任無鋒的動作停住,眼神清明了幾分,看著秋伊人的眼睛。
    秋伊人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甚至帶上了一點刻意的輕鬆,道:“我……我餓了。”
    她推了推男人堅實的胸膛,試圖從他的禁錮中掙脫出來。
    女孩的眼神躲閃著,不敢再看他那張讓人容易鬼迷心竅的俊臉,道:“真的,趕了一天路,好餓。
    我們……我們去食堂吃飯吧?好不好?”
    秋伊人仰起臉,美麗的眼睛努力睜大,試圖傳遞出“我真的隻是餓了”的單純訊號。
    但她眼底深處殘留的迷蒙水汽和臉頰上未褪盡的紅暈,卻無聲地出賣了她心底的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