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紅塵劍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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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世,周清風降生於南陽郡安平府,一個頗有名望的世家。
    父親周敬之乃是郡中推官,家學淵源,家族累世為官,積累下豐厚的家底與名聲。
    而母親出身書香世族,自幼以詩書禮儀教導子嗣。
    周清風,自出生起,便錦衣玉食,溫飽無憂。
    身為長子,自小便被寄予厚望,七歲習文,九歲賦詩,十二歲已能以筆作賦,氣吞山河。
    可即便身在富貴之中,他的眼眸中,始終少了同齡人那種輕佻與驕縱。
    他沉默而堅定。
    他曾在一次偶然,隨父巡行縣中,看見沿街討飯的餓殍,看見深夜河畔拋屍的婦人,看見塌屋中哭泣的孤兒。
    那一日,他回到家中,跪在燈下,向父母長跪不起,鄭重發誓:
    “孩兒願讀聖賢書,不為榮華,不為富貴。”
    “隻為將來得一官半職,能替天下百姓開倉賑災、修橋補路、施教興學,使天下少一分饑饉,多一分生機。”
    這一誓言,深深鐫刻入他的心魂。
    他的父母聞言相顧而泣。
    父親更是親自書下一篇《勉子銘》,懸於清風書房之上:
    立心為公,修身以正,舉天下之苦難為己任,忘身利達,則可稱士。
    這一篇銘文,周清風誦讀了一生。
    也是這一篇銘文,最終引領他,踏上一條不歸之路。
    十六歲,周清風便以一紙文章,折服主考。
    十八歲,入國子監。
    二十歲,參加大比,金榜題名,高中探花!
    一朝名動天下!
    南陽府舉府轟動,萬民傳頌。
    父親泣不成聲,母親披霞衣,親自設宴三日,接待賓客賀禮不斷。
    而周清風,卻依舊素衣簡行,謝絕繁宴,隻帶一支筆,一冊書,一柄劍,默默整理行囊。
    有人笑他迂腐,有人嘲他裝腔作勢。
    但更多的人暗中讚歎:
    “真是君子之風,不墜家門。”
    朝廷賜官。
    初任順陽縣丞,主理一縣賦稅、河堤、糧倉、戶籍、法務。
    順陽縣,乃苦地。
    連年水患,民不聊生,地方吏治敗壞,盜賊橫行,士紳欺民,兵役橫斂。
    新官上任三把火。
    而周清風,卻沒有點火。
    他先行微服出行三十日,親眼見、親耳聞。
    然後——
    第一道命令,清查地契、量田冊。
    第二道命令,廢除苛捐雜稅,調整賦役。
    第三道命令,改兵役為募兵,立農役輪流之製。
    三個月,順陽縣民怨大減。
    半年後,糧倉盈滿,河堤固若金湯,流民自願歸附。
    一年後,順陽縣被朝廷評為“天下五善治”之一。
    而周清風,也從此一飛衝天,被召入京都,官拜侍禦史!
    進入朝堂,他終於明白,這裏並非單靠清廉與正直就能立足的地方。
    京都高樓林立,玉台朱閣之間,卻暗藏殺機無數。
    權臣勾結,宗室爭鬥,朝堂之上,每一個溫文爾雅的微笑背後,都是萬丈深淵。
    正道並非坦途,忠臣亦難全身。
    此時正值儲君之爭最熾烈之際,三皇子趙元齊最受寵愛,少年得誌,才略超群,被譽為“儲君之選”。
    這位三皇子早早地向周清風拋來橄欖枝。
    在一次宮廷宴會上,眾多新科進士列席,玉案前燈火輝煌,仙樂悠揚,帝王端坐高台之上。
    席間,三皇子舉杯而起,攜幾名俊彥,徑直走向周清風。
    他身著暗金龍紋蟒袍,腰懸寶玉,氣度軒昂,風采照人。
    舉杯之時,笑容親和,言辭溫潤:
    “清風兄,有誌於為國為民者,豈可獨善其身?”
    “與我同道,待將來大位在握,必以國士之禮相待,共濟天下!”
    一席話,道破了許多人的心思。
    畢竟,在朝堂之上,想獨善其身不過是奢望。
    多少寒門子弟、名門世族,在皇子一句承諾之後,便心甘情願折腰,獻上忠誠。
    滿堂賓客側目,靜待周清風回應。
    有的眸中帶著憐憫,有的眼底藏著幸災樂禍。
    在這等天恩之下,誰敢抗旨?
    可周清風,隻是輕輕一拜,目光清澈如洗滌過的江河,不染一絲塵埃:
    “微臣學淺才疏,惟願守本分,不敢妄談國事。”
    九個字,字字如鐵。
    既無咄咄逼人,也無阿諛奉承,恰到好處地將自己抽離出權力漩渦。
    三皇子的笑容微微一滯。
    眼底深處,閃過一縷極其隱晦的冷意。
    他笑著放下酒杯,語氣溫柔如初,卻再未言及半句拉攏之事。
    隻是這場宴會之後,風聲暗動。
    從那日起,暗流開始圍繞周清風翻湧。
    京城坊間,不知何時傳出風聲:
    “周侍禦,行事清高,結黨成群,另有圖謀。”
    更有匿名信遞入禦前,直指周清風與外臣私通,意圖不軌。
    接連三天三夜,順陽縣舊案被翻出,無數細枝末節被反複放大檢視。
    曾經他救濟饑民的賑糧,被說成私開糧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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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他清查田契的行動,被抹黑為侵害士紳利益。
    朝堂之上,左丞相眉頭緊鎖,右丞相裝聾作啞,中書令大袖一拂,目不斜視。
    隻有少數幾位老臣,敢在禦前辯護:
    “周清風,清正無私,乃國之棟梁!”
    可在利益與生死麵前,聲音是那樣的微弱無力。
    周清風獨自站立在殿上,單衣一襲,筆直如鬆。
    有人勸他低頭。
    有人勸他去尋求某位皇子的庇護。
    甚至有老友夜半登門,低聲勸道:
    “清風,朝堂不是順陽鄉,講不得半點道理!你得尋條生路,莫再執拗了!”
    周清風隻淡然笑笑。
    生路?
    他自知,這條路從一開始,就注定崎嶇難行。
    若因恐懼而妥協,那麽那些在水災、饑荒中呼號的百姓,那些在廢墟中苦苦掙紮的平民,又憑什麽期待他?
    如果為了苟活,他也要與濁流同汙,那當初立下的誓言、跪在燈下的十年寒窗,還有什麽意義?
    所以——
    哪怕獨立寒風中,哪怕孤身敵萬軍,他也不會屈服。
    一日清晨,皇城傳旨。
    禦史台彈劾周清風:
    【行事偏激,朋黨營私,有違君上法度。】
    流放北境,永不敘用!
    聞者色變。
    不少文官唏噓歎息,卻不敢為他說一句話。
    在這座金碧輝煌的帝都,人的性命、誌向、信仰,皆不過一句旨意輕抹。
    更何況是一個失去了靠山的孤臣?
    流放當天,冷風如刀,雪花飛舞。
    周清風獨自負劍而行,未曾回頭看一眼那座高聳入雲的皇城。
    有人在暗巷中低聲哭泣。
    有人躲在酒肆裏搖頭歎息。
    有人在高樓之上,冷眼旁觀。
    隻有一人,悄悄塞給他一壺溫酒:
    “周大人,路上冷,喝口熱的。”
    周清風接過,拱手長揖。
    那壺酒,便是他最後的人情。
    三十裏官道外,暮色沉沉。
    一襲黑衣人,乘風而至。
    刀光一閃,血濺官道。
    周清風以劍自衛,卻已是油盡燈枯。
    他仰躺在冰冷泥濘中,氣息漸弱。
    臨死前,他望著天際破碎的殘陽,喃喃一笑:
    “蒼生在心,人心難測。”
    血泊浸染,衣袂染塵,英雄末路,無人送終。
    而在遙遠的京城裏,登基的新皇正於金鑾殿上,談笑風生。
    誰記得,曾有一個叫周清風的人,立誓要以一身清貧,護萬民周全?
    又有誰在意?
    隨著這聲歎息,這第三世的劍道終於完成!
    這一劍,蘊含著他那壯誌未酬的無盡悲涼,以及仁人誌士含恨九泉的無盡苦澀!
    浮生若夢,他的一生就如同一場虛幻的夢境。
    在夢中,他構建起宏偉的宮闕,然而當夢醒時分,卻發現一切都隻是黃粱一夢,冷冷清清!
    這一劍,不僅僅是為了天下那些遭受冤屈的人們而立,更是為了那些心懷孤勇、至死不悔的士人而立!
    【轟——】
    紅塵浮生劍!
    伴隨著一聲巨響,輪轉鏡劇烈地顫動起來,仿佛也被這一劍的威力所震撼。太陰聖地的群女修們再次被深深觸動,她們紛紛低頭,凝視著那倒在血泊中、手持長劍卻始終不肯屈服的青年身影,眼眶漸漸濕潤。
    太陰聖女輕聲歎息道:
    “第四世.......快了!”
    這是她的終點,她沒有走出第四世,草草斷了融合兩道的幻想,也不知道周清風......
    能不能從中走出,續上她心中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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