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之城的輪廓如同猙獰的巨獸剪影，橫亙在灰蒙蒙的天際線下。
    撲麵而來的，是更加濃鬱、更加複雜的汙濁空氣。
    鐵鏽、油汙、劣質燃料燃燒的焦糊味、不明化學品的刺鼻氣味，甚至還有……腐爛有機物的淡淡腥臭，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屬於這座廢土城市的“味道”。
    遠處隱約傳來的，是持續不斷的、低沉的機械轟鳴聲，偶爾夾雜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零星的叫罵聲，以及一些難以名狀的、如同城市心跳般的雜音。
    視覺上的衝擊更是強烈。
    巨大的垃圾山如同丘陵般起伏，上麵覆蓋著厚厚的工業廢料和生活垃圾，偶爾能看到幾個如同螞蟻般渺小的身影在上麵翻找著什麽。
    破舊的棚戶區用各種廢棄的金屬板、塑料布、甚至大型機械的殘骸胡亂搭建而成，歪歪扭扭，層層疊疊，如同巨大的、醜陋的蜂巢，密密麻麻地延伸向遠方。
    高聳的、鏽跡斑斑的工廠煙囪冒著黑煙，與纏繞其上的、如同蛛網般的高架管道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充滿壓抑感和混亂感的末世圖景。
    這就是齒輪之城……的邊緣。
    柳白站在一片廢棄的混凝土結構陰影下，眼神凝重地打量著這片陌生的、充滿危險氣息的區域。
    這裏沒有礦坑的死寂，卻有著另一種更加令人不安的“活力”——一種掙紮求生、弱肉強食的野蠻活力。
    他能感覺到，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可能是為了生存而警惕的拾荒者，可能是尋找獵物的幫派分子，也可能是潛伏在陰影中的變異生物。
    “老大……這裏……感覺比礦坑還嚇人……”壺小寶的聲音帶著一絲怯意，緊緊地抓著柳白的衣領。這裏的能量場更加混亂，各種駁雜的氣息讓它很不舒服。
    “嗯。”柳白低聲應道，目光快速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尋找著可能的藏身之處，“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恢複一下體力，再摸清情況。”
    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巢穴”。
    他沒有選擇那些看起來稍微完整一些的廢棄建築——那些地方很可能已經被人占據，或者容易被巡邏者發現。
    他的目光最終鎖定在了不遠處一片更加破敗、如同迷宮般的巨大廢棄管道網絡上。
    那些管道粗細不一，有的直徑甚至超過兩米，鏽跡斑斑，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立體的鋼鐵叢林。管道之間連接處大多已經斷裂或鏽蝕，留下了許多黑洞洞的入口和複雜的內部通道。
    “這裏……”柳白指了指那片管道，“看起來夠亂，也夠隱蔽。”
    “鑽管子？”壺小寶有些嫌棄，“裏麵肯定又髒又臭！”
    “有的鑽就不錯了。”柳白沒好氣道，“總比睡在垃圾堆裏強。”
    說著，他不再猶豫，壓低身形，利用周圍廢棄物的掩護，小心翼翼地朝著那片管道網絡潛行過去。
    一路上，他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將戰鬥本能提升到極致。好幾次，他都提前察覺到遠處陰影中的人影或異動，及時改變方向，避開了可能的遭遇。
    終於，他找到了一個位於管道網絡下層、相對隱蔽的入口。那是一個直徑約一米五左右的管道斷裂口，周圍堆滿了碎石和扭曲的金屬片，入口處還掛著幾縷破爛的布條，看起來像是很久沒人進入過了。
    柳白仔細檢查了一下入口周圍，沒有發現明顯的陷阱或標記，這才側身鑽了進去。
    管道內部果然如同壺小寶所說，漆黑、潮濕，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鐵鏽味和不知名液體的酸臭味，地上還堆積著一些黏糊糊的汙泥和雜物。
    “呸呸呸！什麽鬼地方！”壺小寶立刻抱怨起來。
    柳白沒理會它，而是迅速檢查了一下這個管道節點的環境。這是一個三向連接的節點，除了他們進來的入口，還有兩條通往更深處的管道。節點空間相對寬敞一些，大約有七八平米，地麵還算平整。
    最重要的是，這裏遠離主幹道，位置隱蔽，而且空氣相對流通一些，沒有那種令人窒息的死氣。
    “暫時就在這裏吧。”柳白說道，然後開始動手清理。
    他用找到的一塊相對完整的金屬板，將入口處大部分遮擋起來，隻留下一個不易察覺的縫隙用於觀察和通風。又將地麵上的雜物大致清理到角落，騰出一片相對幹淨的區域。
    做完這一切，他才終於鬆了口氣，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靠著冰冷的管道壁坐了下來。
    “呼……”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柳白閉上眼睛，開始嚐試著感應周圍的能量。
    空氣中，確實彌漫著稀薄的樞力波動，比礦坑外圍要濃鬱一些，但依舊極其微弱，而且非常駁雜，混雜著各種輻射和汙染能量。
    他集中精神，嚐試著主動引導左手的星痕，去吸收這些遊離在空氣中的樞力。
    星痕微微發熱，一股極其微弱的吸力產生。
    周圍空氣中那些微不可察的能量光點，如同受到了某種牽引，極其緩慢地朝著他的手掌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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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過程非常緩慢，效率低下得令人發指。柳白靜坐了將近半個小時，感覺星痕吸收到的樞力總量，還不如之前在礦坑裏摸一下原礦幾秒鍾吸收得多。
    而且，反饋回身體的能量更是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看來，想靠吸收空氣裏的能量恢複，基本沒戲。”柳白睜開眼睛，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
    不過，這也驗證了一點——星痕確實可以主動吸收樞力，隻是效率取決於能量源的濃度和品質。
    “老大，怎麽樣？吸飽了嗎？”壺小寶看他結束了“修煉”，湊過來問道。
    “吸了個寂寞。”柳白吐槽道，“這裏的能量太稀薄了，跟喝西北風差不多。”
    “我就說嘛！”壺小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想恢複力量，還是得找那些亮晶晶的石頭才行！”
    “亮晶晶的石頭……樞力結晶嗎？”柳白揉了揉眉心，“恐怕沒那麽容易找到。而且，我們現在最缺的不是能量，是吃的和喝的。”
    從礦坑逃出來到現在，他們幾乎是滴水未進，隻靠著一點合成食物棒維持體力。再不想辦法補充，別說恢複力量了，能不能撐下去都是問題。
    “吃的……喝的……”壺小寶聽到這個，小臉也垮了下來，“老大，我餓了……”
    柳白看著它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也是一陣無奈。
    看來，在這個陰影下的“巢穴”裏稍作喘息之後，他們必須盡快再次出發，去麵對外麵那個更加危險、但也可能充滿機遇的……齒輪之城邊緣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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