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之後，每個人心裏的小九九都翻江倒海了。
    王宏毅辦公室外排滿了長隊，都是爭相來向王書記匯報工作的，誰都不想成為被王書記免職的第一個反麵典型，所以，都來爭取留下一個好印象。
    新任市委辦副主任江煥走了進來，“領導，開發區夏主任排在第一位，說是有緊急事情要匯報。”
    景雲輝和施朋提拔之後，王宏毅還沒有配備新的聯絡員，所以，江煥暫時兼任聯絡員。
    王宏毅嘴角微微上揚，夏愛國還真是狗皮膏藥啊，被拒之門外很多次了，還是厚著臉皮來了。這些都在王宏毅的意料之中，再加上新政一出，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坐不住了。
    “讓他進來吧。”
    夏愛國幾乎是弓著腰進來的，鄭健康在位的時候，這位可是經濟開發區說一不二的實權人物，此刻也變得很卑微，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書記，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您今天在會上提出的幹部考核製度改革和末位淘汰製，真的是太好了，早就該這麽做了。您是開發區黨工委書記、管委會主任，我這個副職，必須要為您分憂，所以，我就想著第一時間來向您匯報一下開發區對新考核製度的落實方案。”
    夏愛國說的都是空話，實質性的內容寥寥無幾。
    王宏毅不動聲色地聽著，看夏愛國滔滔不絕表忠心的表演。
    “總之，我們開發區一定堅決執行書記的指示，絕不給市委拖後腿！”夏愛國拍著胸脯保證。
    “夏主任有這樣的態度是好的，我要看的不是口頭表態，要看到實實在在的行動。如何提升開發區營商環境？這是我之前就交給你的課題，現在有什麽效果了嗎？也沒見到有人向我匯報嘛！”
    夏愛國的笑容僵在臉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書記，我們正在細化方案，明天就能呈報給您！”
    “吹牛要打草稿才有可信度！你也別明天了，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要看到詳細的方案，包括具體目標和時間節點安排。”
    王宏毅的聲音依然平靜，但是，眼神銳利如刀，字字珠璣，“記住，我要的是幹貨，不是官樣文章。”
    夏愛國連連點頭，幾乎是倒退著出了王宏毅的辦公室。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王宏毅接待了八位“緊急匯報工作”的部門和鎮黨政主要領導。
    每個人的說辭大同小異，無非是表態支持新政，保證不拖後腿。
    王宏毅耐心聽著，時而提問，時而敲打，逐漸在心中勾勒出鹿城官場的生態圖。
    “領導，財政局施局長來了。”江煥再次通報。
    施朋比其他人從容得多了，畢竟他是王宏毅一手提拔起來的，走起路來都帶有王宏毅一般的沉穩氣場。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急著表忠心，而是拿出了一份詳實的數據分析。
    “領導，我研究了國內外發達縣市區的考核指標，結合我們鹿城的實際情況，整理出了一些建議。特別是關於如何平衡經濟發展和民生改善的考核權重指標方麵，請您閱示！”
    王宏毅認真翻閱著材料，這份材料確實很有見地，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
    “施局長很不錯，這麽快就進入狀態了，比我預測的還要快！”
    “領導，您折煞我了，您還是像之前一樣，稱呼我的名字吧！我能有今天，都是您的言傳身教，我不能給您丟臉，必須時刻保持工作和學習的狀態。”
    “很好！不過，我更想知道，財政局自身準備如何應對考核？特別是預算執行效率和專項資金監管這兩項重點工作。”
    施朋有所準備，“請領導放心。我們已經成立了專項工作組……對於幹部考核製度改革，我們不僅自身積極參與考核，還會研究拿出資金支持全市考核改革工作！"
    兩個人的交談持續了近半小時，比之前任何一位都要長。
    送走施朋後，王宏毅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這場無聲的博弈才剛剛開始，很多人都戴著麵具來試探他的底線。
    “領導，環保局的高局長來了。”
    王宏毅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了。
    他本能想拒絕，但轉念一想，還是點了點頭。
    高明獻一進門就帶著滿臉歉意：“書記，實在不好意思，耽誤您下班的時間了。但是，這件事確實拖不得，所以才冒昧打擾您！”
    “沒事兒，你說吧！”
    “謝謝書記！”
    說著，高明獻拿出了一份關於鹿城市城區空氣質量的報告，數據觸目驚心。
    “書記，按照現行考核標準，市區環境質量很難達標。但是，我認為，環保工作不能隻看短期指標。”
    “哦？”王宏毅抬起頭，敏銳地察覺到，這是第一個來“討價還價”的局長。
    高明獻看似誠懇，實則是在試探新政的彈性，為以後的考核找借口。
    “高局長，那你認為環保工作應該考核什麽？”
    高明獻顯然早有準備，立刻提出了一套替代的指標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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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宏毅聽完，沒有立即表態，而是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高局長在環保係統工作多少年了？”
    “十……十三年。”高明獻有些困惑，回答的也不夠堅定。
    “十三年，那你應該對城南化工廠的汙染問題很了解吧？”
    高明獻的臉色突然就變了。
    城南化工廠是市裏的納稅大戶，也是汙染大戶，多年來，環保局對他們的監管形同虛設。
    不僅如此，王宏毅不解的是，鹿城經濟這麽發達，入駐企業這麽多，為啥還讓汙染大戶立足？
    “這個……書記，我們一直在督促城南化工廠整改……”
    “本周三，我要看到城南化工廠的詳細整改方案和時限。下周我會到現場，實地察看整改情況。”
    王宏毅的聲音變得硬和冷，“高局長，市委對環保局的考核，就從這項工作開始。”
    此刻的高明獻，很想抽自己的嘴巴，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的事情嗎？
    高明獻幾乎是落荒而逃，王宏毅一聲冷笑你們這些人哦，以為我提出的新政隻是走過場嗎？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我動真格了。
    王宏毅正準備拿起公文包下班，江煥又走了進來。
    “領導，對不起，教育局淩副局長來了，說是向您匯報有關教育改革的工作。”
    王宏毅皺眉，副局長越級匯報工作，不僅越過了局長，還越過了分管副市長，這不合規矩啊！
    事出反常，定有蹊蹺。
    王宏毅還是點了點頭，“讓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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