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月光在血沁古玉表麵凝成霜華，陸九溟的視網膜上殘留著青銅鑒崩裂時的星圖殘影。沈青蟬的劍鋒距離他咽喉三寸時，長生集團的黑色轎車突然爆出電磁脈衝，街邊監控探頭同時炸出電火花。
    "認知汙染級別：丙辰。"齊墨的機械義眼旋轉著鎖定古玉，"這個能量讀數...是巫蠱之禍時期的祭器？"
    陸九溟感覺掌心的玉玦正在融化，那些熒光的血絲鑽入皮下，沿著神經突觸遊走。當沈青蟬的劍氣掃過發梢，他突然聽見編鍾的轟鳴——那是未央宮除夕夜宴的禮樂，混著巫祝吟唱《楚辭·招魂》的沙啞聲線。
    "閉氣！"老朝奉擲出的五銖錢在空中擺出井宿星圖，錢幣燃燒產生的青煙凝成結界。陸九溟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見煙霧中浮現出戴黃金麵具的方士，那人手持的玉圭正與自己懷中的古玉產生共鳴。
    現實開始坍縮。
    建元六年的寒風卷著雪粒砸在臉上時，陸九溟發現自己穿著赭色刑徒衣，腳鐐摩擦著未央宮地磚上的朱雀紋。前方九層祭壇上，太常卿江充正將刻滿咒文的玉琮投入鼎中，沸騰的人牲血液裏浮沉著七竅流金的童男童女。
    "陛下，巫蠱之氣起於太子宮！"江充的嘶吼在雨雪中震蕩。陸九溟低頭看見自己手中的血玉——正是那枚浸透現代死者眼窩的古玉，此刻正在吸收刑場上空的怨氣。
    時空突然撕裂，他同時看見兩個重疊場景：西漢元年的刑場與當代的古董店地下密室。沈青蟬的劍光劈開結界時，齊墨的機械臂射出納米絲纏住古玉，三股力量拉扯中，玉玦表麵的熒光血絲突然暴走。
    通感如海嘯般襲來。
    陸九溟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同時品嚐到兩千年前的雪水與此刻的雨水，指尖觸碰的既是漢白玉欄杆又是現代防彈玻璃。當江充的咒語與齊墨的電磁脈衝聲共振時，他看見玉玦內部的結構——那根本不是玉石，而是某種生物礦化的神經節，每一道血絲都是被壓縮的時空褶皺。
    "這是西王母國的腦玉！"記憶深處響起祖父的聲音，"用巫鹹族祭司的額前骨煉製，能通陰陽兩界..."
    沈青蟬的劍氣突然轉向，斬斷納米絲的同時劃破陸九溟的手腕。血液滴在玉玦上的刹那，整個時空陷入靜滯。他看見自己站在巨大的青銅羅盤中央，十二地支方位上懸浮著不同時代的場景碎片：
    震位是正在挖掘的陽陵陪葬坑，考古刷掃過玉衣麵罩；離位浮現修真管理局的量子計算機，屏幕上跳動著"靈網波動異常"的警告；坎位則是往生會的祭壇，無麵正在將古玉插入某個昏迷者的天靈蓋...
    "歡迎登錄天機係統。"機械女聲從四麵八方湧來，青銅羅盤化為數據流重組，"檢測到陸氏基因密鑰，正在解封《淮南萬畢術》第四章——詭匠篇。"
    無數發光篆文湧入識海，陸九溟的虹膜浮現出齒輪狀金紋。當他本能地伸手抓向虛空，掌中竟凝聚出江充當年使用的咒玉——隻是這玉玦表麵纏繞著電流，玉芯閃爍著微型的全息星圖。
    現實施加的壓力突然回歸，三重時空在刺耳的摩擦聲中分離。陸九溟重重摔在古董店地板上，懷中古玉已化為齏粉，掌心卻多出一道發光的玉蟬印記。
    "靈網接入點。"沈青蟬收劍入鞘，眼底閃過千年積雪般的寒意，"你剛經曆了第一次"神遊"。"
    齊墨的機械臂彈出掃描儀："能量殘留顯示，他觸發了b級詭境"巫蠱之禍"的入口。"電子眼突然鎖定陸九溟的虹膜，"等等，他的生物讀數...正在模仿江充的巫祝基因序列！"
    老朝奉突然掀開地磚，露出下麵刻滿鎮魂文的青銅匣："九溟，該看看你父親留下的《陸氏詭器譜》了。"匣中絹帛上，赫然畫著那枚正在陸九溟掌心發光的玉蟬，題注寫著——"元狩四年，霍嬗將軍隕星玉，可通昆侖墟"。
    窗外雷聲轟鳴，但所有人都清楚聽見了另一種聲音：玉蟬印記發出高頻震動，與之共鳴的，是沈青蟬後頸的劍紋，以及齊墨機械臂內藏的某個裝置。
    第一滴雨落在窗欞時，化為冰晶凝成小篆：子時三刻，詭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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