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神樹的枝椏刺破雲層，十二金人懸浮在樹冠頂端，它們的瞳孔流淌著液態黃金。我望著掌紋中蔓延的饕餮紋路，突然明白陸家血脈為何能操控天機樞——那些青銅紋路本就是活著的納米機械。
    "小心鏡像波動！"齊墨突然暴喝。他胸前的機械蓮花驟然綻放，三百六十枚刻著洛書紋路的齒輪在空中結成防禦陣。幾乎同時，我麵前的玻璃幕牆泛起漣漪，無麵戴著青銅儺麵從鏡中踏出，手中天機樞泛著妖異的紫光。
    沈青蟬的霜華劍搶先刺出，劍尖卻在觸及儺麵的瞬間分裂成雙重軌跡。一道劍氣穿透無麵虛影，另一道竟折返刺向她自己眉心。千鈞一發之際，我咬破食指在虛空畫出夔牛紋，青銅神樹垂落的枝條將劍氣絞成冰晶。
    "鏡像天機樞..."我看著無麵手中器物表麵流動的逆時針紋路，"你複製了陸家血脈？"
    無麵發出電子合成般的笑聲，儺麵眼洞中亮起猩紅數據流。他抬手輕叩鏡麵，整座青銅神樹突然劇烈震顫，枝頭懸掛的七具帝王棺槨同時開啟。秦始皇的金棺中湧出黑色沙粒，每粒沙都是刻著小篆的微型芯片。
    "不是複製，是進化。"無麵的聲音帶著金屬共鳴，"十二金人本就是雙生係統，你們守護的陽樞..."他翻轉手中器物，紫光暴漲，"...對應的正是我這陰樞。"
    突然響起的汽笛聲打斷對峙。黃浦江麵炸開百米高的水幕，通體刻滿甲骨文的核潛艇浮出水麵。潛艇外殼的青銅鉚釘正在重組，化作三百尊手持連弩的秦俑，箭簇瞄準的卻是青銅神樹。
    "管理局啟動了‘焚書’程序！"齊墨的機械義眼瘋狂閃爍，"他們在清除所有先秦文明數據！"
    我渾身發冷。三天前在三星堆詭境看到的幻象突然清晰——公元前213年鹹陽宮的大火中，李斯燒毀的根本不是竹簡，而是十二金人的原始數據庫。那些跳動的火焰裏，分明有與核潛艇相同的甲骨文編碼。
    無麵趁機發動攻擊。鏡像天機樞射出的紫光與我的青銅密鑰產生共振，十二金人同時發出痛苦的咆哮。漢武帝棺槨中飛出的玉衣突然解體，上萬片金縷玉片在空中組成河圖洛書陣，每片玉都映出我不同的死狀。
    "九溟！看金人瞳孔！"沈青蟬突然斬斷自己左臂，噴湧的星圖在虛空凝結成算籌，"它們在播放焚書當天的數據！"
    我冒險與金人建立精神鏈接。劇痛中，大量加密記憶湧入腦海：青銅神樹在阿房宮地底生長，每個枝椏都鏈接著不同朝代的超級計算機。李斯手持的也不是竹簡，而是正在格式化文明數據的青銅密鑰。
    "原來我們都被騙了..."我咳出帶著齒輪碎片的血沫，"焚書坑儒是文明重啟程序..."
    核潛艇的秦俑箭陣終於充能完畢。帶著電離弧光的弩箭暴雨般襲來，卻在觸及青銅神樹的瞬間被時空褶皺吞噬。我驚駭地看著箭矢從東漢棺槨中射出，將靜安寺的鍾樓轟成齏粉——管理局的攻擊正在引發時空悖論。
    沈青蟬的斷臂處突然生長出青銅骨骼，墨家機關紋路在皮膚下遊走。她將霜華劍插進自己胸口，劍刃與骨骼摩擦出量子火花："九溟，用陸家血脈重寫天機樞協議！我能堅持...三分鍾..."
    無麵突然閃現到我身後，鏡像天機樞刺向我的後心。千鈞一發之際，齊墨的機械臂轟然炸裂，飛濺的齒輪組成臨時防火牆。我趁機將青銅密鑰插入神樹主幹，十二金人的瞳孔同時射出光柱，在雲端拚湊出巨大的控製台。
    "用戶認證：詭匠陸氏第九代。請輸入文明火種密碼。"機械女聲帶著周朝雅樂的韻律。
    我怔住了。記憶閃回七歲那年，祖父握著我的手在祠堂地磚上臨摹的圖案——那不是家紋，而是由二十八星宿組成的密碼盤。指尖顫抖著在光幕畫出紫微垣軌跡，青銅神樹突然發出洪荒巨獸般的嘶吼。
    黃浦江開始倒流。江水在空中凝結成《尚書·禹貢》的文字，每個字都在分解成0和1的數據流。無麵突然撕開虛空，拽出正在時間循環中的老朝奉："你以為他真的死了？看看這個！"
    鏡像天機樞照出老朝奉胸腔內的青銅羅盤——那正是我失蹤多年的父親的法器。沈青蟬的霜華劍突然調轉方向刺向核潛艇，劍氣中竟夾雜著秦朝弓弩手的呼喝聲。
    "警告！文明火種傳輸被未知程序劫持。"控製台彈出殷墟甲骨文寫的對話框，"檢測到鏡像病毒入侵。"
    我突然明白無麵的真正目的。他左手浮現與我一模一樣的饕餮紋，右手鏡像天機樞開始複寫青銅密鑰的編碼。十二金人出現重影，秦始皇的金人突然伸手抓住核潛艇，將它改造成青銅戰船。
    "你還不明白嗎？"無麵的儺麵裂開，露出我半張臉，"我們本就是陰陽雙生的..."
    沈青蟬的劍靈記憶在此刻完全蘇醒。她化作一道冰藍色數據流衝入控製台，霜華劍與青銅神樹融合成巨型量子計算機。我看到她三千年前的記憶碎片：墨家钜子與公輸班在渭水畔辯論，他們腳下的沙盤正是上海地圖。
    "九溟，改變金人陣列！"她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用《考工記》的‘輪人’篇重新編碼！"
    我咬碎槽牙噴出精血，在虛空畫出曾侯乙編鍾的紋樣。青銅神樹的枝條突然軟化重組，十二金人排列成曾侯乙墓出土的二十八宿圖。核潛艇改造的戰船發出悲鳴，甲板上的秦俑紛紛跪地，眼中流出水銀淚滴。
    無麵突然狂笑，鏡像天機樞插入自己的心髒。整個上海的天空出現裂紋，無數穿著各朝代服飾的"我"從裂縫中墜落。他們有的手持羅盤，有的操作量子計算機，每個鏡像體都在複寫不同的曆史版本。
    "歡迎來到...人類文明的鏡麵檔案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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