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音忍村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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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其實有點舒心,剛才那五分鍾才有點戰鬥的意思。碾壓人類總是過癮一些,特別是碾壓那些自以為掌握了力量精髓的人類。這些擬境中所謂的“忍術”,不過是拙劣模仿他們尼安德特人幾萬年傳承下來的經典道法的皮毛,再摻入些似是而非的東方煉氣理念罷了。在他這個真正的尼人看來,漏洞百出,破解起來如同撕開一張浸濕的草紙般輕易。即便這樣,人類依舊自作聰明地將尼人的道法精髓扭曲、簡化、拚湊成這副不倫不類的模樣,這份無知與傲慢,讓集心底湧起一陣冰冷的、近乎憐憫的可笑感。他們永遠無法理解,那些刻印在血脈基因中的道紋,那些溝通天地本源能量的韻律,是何等精妙與深邃。
    思考隻是一瞬間,如同掠過音忍村上空的疾風。集的步子已經習慣性地邁了出去,落腳點本應該是剛才劉建國他們的法陣。然而,他的腳掌在觸及地麵之前,本能地懸停了。
    太安靜了。
    太順利了。
    那些無休無止、煩不勝煩的阻攔——無論是突然升起的土流壁,還是憑空炸裂的火球,抑或是腳下驟然塌陷的泥沼——全都消失了。仿佛剛才那場貓鼠遊戲從未發生。那個閃爍著詭異符文、試圖困住他的法陣,還有那個像塊甩不掉的牛皮糖、金發碧眼的青年忍者,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不見蹤影。更關鍵的是,他停步的地方,並非剛才那個法陣的核心,而是直接踩在了忍界與人界那扇無形的傳輸門前——這裏,正是蔡斌那微弱但獨特的靈氣氣息徹底消失的地方。
    冰冷堅硬的石質地麵透過鞋底傳來寒意。傳輸門像一道無形的、微微扭曲空氣的界限,橫亙在他麵前。門的那一邊,是人界,是華夏。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瞬間攫住了集。那裏有著可怕的、針對尼人基因特質的封印結界!那是足以將他從存在層麵徹底抹殺的終極力量,是尼人千年噩夢的具現化。
    不能過去!這個念頭如同烙印般清晰。他的計劃…似乎失敗了。不,其實剛才追逐那個叫蔡斌的人類,本身就是計劃失敗後一種破釜沉舟的彌補。他掌握著一種秘法,一種以自身為祭品、強行在特定區域短暫激活更多尼人基因的禁忌之術,需要近距離接觸目標並以其為媒介。蔡斌,這個身具稀薄但純淨尼人血脈的混血兒,是絕佳的載體。但現在,載體跑了,媒介消失了,他孤零零地站在門前,像一個被遺棄在舞台中央的小醜。
    怎麽辦?
    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焦躁啃噬著集那顆古老的心髒。
    回倚天世界?那裏早已不再安全。自己這次貿然暴露,人間的那些術士,那些守護結界的“看門狗”,必然已經警覺。倚天世界與人界的聯係相對緊密,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等著被圍剿。那些老家夥們說得對,自己…太心急了。力量,尚未恢複到足以支撐這個宏大的、提前啟動的“複蘇計劃”。對力量的渴望和對人類現狀的蔑視,終究是蒙蔽了他的判斷。
    難道隻剩下飛升一途?放棄這個位麵,以不完全的姿態回歸族人所在的更高維度的“祖地”?集內心一陣苦澀。那意味著他將永遠背負著“提前暴露者”、“計劃失敗者”、“力量未複者”的烙印,在族人中也隻能成為最低等的存在,永無翻身之日。驕傲如他,如何能忍受?
    留下?在華夏之外的廣闊世界尋找機會?這個念頭帶著一絲誘惑。華夏目前確實奉行著某種奇怪的“不幹涉主義”,隻要尼人基因複蘇發生在他們的國土之外,那些強大的守護者似乎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看起來是個巨大的漏洞,一個可以利用的喘息之機。集的目光掃過音忍村破敗的建築,望向更遙遠的、未被華夏結界覆蓋的土地。
    可問題就在於——他們為什麽不幹涉?
    憑什麽?
    就憑那道覆蓋華夏的封印結界嗎?那結界固然強大,其力量源泉卻是億萬人凝聚的、近乎統一的守護意誌與文明認同!集很清楚,那種程度的集體意誌,在華夏之外那些紛爭不斷、信仰各異、甚至互相敵視的國度與文明中,根本不可能形成!一盤散沙,如何能阻擋尼人基因複蘇那如同病毒般蔓延的本能?
    邏輯推演到這裏,一個讓集感到極度不安的結論浮現:當域外,那些華夏結界覆蓋不到的地方,尼人基因大規模複蘇,形成一股足以顛覆現有秩序的力量時,華夏那道依賴“內部統一意誌”的結界,還能有什麽用?它就像一座堅固但孤立的堡壘,當堡壘外已是敵軍汪洋大海,陷落隻是時間問題。
    “他們到底是怎麽考慮的?”集喃喃自語,那對呆板卻深邃的灰色眼眸死死盯著麵前扭曲的空氣門。這不合常理的放任,像一道無法解開的謎題,讓他感到一種被更高維度棋手俯視的寒意。是愚蠢的傲慢?還是…有恃無恐的陷阱?
    就在這心神激蕩、舉棋不定的瞬間!
    一顆腦袋猛地從傳輸門那扭曲的空氣中鑽了出來!是蔡斌!那張帶著點無奈和慫包氣質的臉,在出現的刹那,眼神正好與集那冰冷的灰眸對個正著!蔡斌的瞳孔瞬間放大,裏麵寫滿了“臥槽!”和“要完!”,然後,這顆腦袋以比出現時快十倍的速度,“嗖”地一下又縮了回去,消失在門後的光影裏。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隨即,一股狂暴的怒意如同火山般在集的心中爆發!
    挑釁!
    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近乎侮辱的挑釁!
    那人類小子,把他當成了什麽?可以隨意戲耍的蠢物嗎?!剛才狼狽逃竄的是誰?現在居然敢如此囂張地探頭探腦!一股被徹底激怒的殺意瞬間壓倒了所有的疑慮和謀劃。什麽計劃,什麽後果,此刻都被這極致的羞辱感燒成了灰燼。他隻想抓住那個金發的蟲子,一寸寸捏碎他的骨頭,讓他為這份狂妄付出永恒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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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界,基地的傳輸門另一側。
    “還去?!開什麽國際玩笑!”蔡斌的聲音都變調了,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金屬牆壁,仿佛想把自己嵌進去,“剛才那是他大意了!是出其不意!是走了狗屎運!現在再去?他要是抓不到我,我蔡字倒過來寫!您老行行好,換個人坑行不行?”
    他對麵,站著的並非實體,而是一道凝實無比、散發著淡淡清輝的法相虛影。這法相身著古樸道袍,頭戴玉冠,麵容威嚴,雙目開闔間仿佛有雷霆生滅,正是那位無法親身穿越傳輸門的“什麽什麽真人”。真人法相威儀天成,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緩緩開口,聲音直接在蔡斌腦海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貧道逢年過節,自會為你多備些香燭紙馬,誦經超度,保你來世……”
    “打住!打住!”蔡斌臉都綠了,雙手亂搖,“懂懂懂!不勞煩您老人家給我燒紙!我自己去!我自己過去還不行嗎?工傷!這算工傷總行了吧!”他哭喪著臉,認命般地開始活動踝關節和手腕。在人界死了能不能像在忍界一樣複活?他心裏完全沒底。但形勢比人強,眼前這位爺明顯是上頭派來的大佬,惹不起。忍界死了還能讀檔重來大概),總比現在就被這位真人一指頭碾死強。他隻能賭,賭自己那點微薄的尼人血脈在關鍵時刻能帶來一絲變數,或者賭那個真人許諾的“後事”真能兌現。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默默地往身上掛裝備。拉開一枚高爆手雷的插銷,小心翼翼地卡在戰術背心的夾層裏;左手反握著一把淬了劇毒、細如柳葉的短劍,劍尖正正頂住自己的後腦勺皮膚,冰涼刺骨。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同歸於盡或者快速解脫的辦法。
    真人那凝實的法相虛影靜靜地看著蔡斌的準備,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他那看似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卻流動著複雜難明的光。在蔡斌無法感知的維度,一道極其精妙、由純粹靈氣編織成的無形大網,早已悄然籠罩在蔡斌周身,每一個節點都與真人的神念相連。這道網並非用於防禦,而是一個精密的觸發器。真人的目的非常明確:抓捕那個尼人“集”!而方法,並不需要蔡斌死命拽住對方的手臂。千年來與尼人殘存意誌的鬥爭經驗告訴真人,尼人這個種族,在麵對身負同源血脈哪怕稀薄)的目標時,其強大的吞噬本能會驅使他們選擇最直接的方式——吸收融合!這是銘刻在他們基因深處的傳承,是他們複蘇力量的核心方式。
    蔡斌準備的那些物理手段,在尼人真正發動融合秘術的瞬間,在時間與空間都可能被對方掌控的情況下,毫無意義。真人需要的,隻是蔡斌作為一個“誘餌”,一個“媒介”,讓那個尼人主動發動融合。一旦融合開始,尼人的基因力量侵入蔡斌體內,這張靈氣大網就會瞬間捕捉到那獨特而強大的尼人本源波動,並以此為錨點,發動早已準備好的跨界擒拿秘法!屆時,融合體就是最好的“鉤子”,足以將那尼人強行拖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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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界,音忍村,傳輸門前。
    蔡斌再次“華麗”地登場了。這一次,他幾乎是閉著眼睛衝出來的。甫一現身,強烈的求生欲或者說作死欲)讓他強行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右手伸得筆直,對著集的方向,毅然決然地豎起了那根代表人類不屈意誌的中指!
    “你過來……”他試圖模仿記憶中某個喜劇明星的經典台詞來壯膽,順便拖延零點幾秒。
    然而,聲音還在喉嚨裏打轉,一股無法抗拒的沛然巨力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冰冷,堅硬,如同鋼鐵澆鑄的爪子!
    又來?!
    蔡斌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像拎小雞仔一樣掐著脖子提溜起來!窒息感瞬間湧上,眼前陣陣發黑。但這一次,他準備的後手發動了!
    藏在戰術背心夾層裏的高爆手雷,被他用最後一絲力氣觸發了引信最後的延時!同時,頂在後腦的細劍也憑著肌肉記憶猛地發力,試圖刺穿自己的顱骨,尋求一個痛快!
    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
    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沒有利刃入顱的冰冷。
    就在集的手觸及蔡斌脖頸皮膚的刹那,一股超越凡俗理解的力量已然展開。集的灰色瞳孔深處,仿佛有無數時光的塵埃在旋轉飛舞。時間潮汐!他拉著蔡斌,瞬間墜入了由他意誌主導的、無限循環的0.01秒時間片段之中!
    在這個片段裏,手雷的引信永遠燃燒在爆炸前的一瞬;細劍的鋒刃永遠停留在刺破皮膚的前一微米;蔡斌的思維和身體狀態,永遠被錨定在剛被扼住咽喉、後手將發未發的臨界點。他想死?在集掌控的這0.01秒輪回裏,連死亡的權力都被剝奪了!
    與此同時,集的融合秘術卻如同跗骨之蛆,毫不停滯地發動了。強大的、源自尼人始祖的吞噬之力,如同無數細微的黑色根須,刺破蔡斌的皮膚、肌肉、骨骼,貪婪地汲取著他的血肉精華和靈魂本源,更關鍵的是——解析並融合他那份稀薄卻純淨的尼人基因!
    蔡斌驚恐地發現,事情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他的身體並沒有像科幻恐怖片裏那樣液化被吸走,相反,是集的身體輪廓在變得模糊、虛化,仿佛一股粘稠的黑色流質,正瘋狂地、不可阻擋地湧入他的體內!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他並沒有立刻失去意識!他體內那點尼人血脈,似乎對這種融合過程有著某種詭異的適應性,讓他清晰地感知著每一個細胞被侵占、每一段意識被覆蓋、每一個屬於“蔡斌”的碎片被吞噬的恐怖過程!
    “完了完了完了…”絕望的念頭剛升起,蔡斌那該死的、在生死關頭無法集中注意力的老毛病又犯了。一種奇異的熟悉感,如同水底的暗流,湧上心頭。
    “這感覺…這能量運行的軌跡…”蔡斌的意識在集的力量洪流中艱難地“遊泳”,“怎麽那麽像…那麽像上太那家夥研究禁術卷軸時,偷偷跟我吹噓過的‘身心轉換之術’的雛形?!對對對!就是那個號稱能把別人靈魂塞進老鼠身體裏的邪門玩意兒!當初重吾那傻大個是怎麽被上太陰了之後跑掉的來著?好像是用…用強烈的情緒衝擊打亂了術式的精神共鳴頻率?…媽的!上太!上太你在哪啊!救命啊!你的破理論現在要坑死老子了!”蔡斌的意識在絕望中,本能地呼喚著他那個同樣朋友的名字。
    思維的速度在時間潮汐中被無限拉長。蔡斌在混亂地回憶著重吾逃脫上太術式的模糊細節,試圖找到一絲生機。而集,則專注於解析和吸收蔡斌的記憶,試圖從中找到關於人界結界、關於華夏布局、關於那個真人以及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然而,集再次陷入了更深的鬱悶漩渦!
    每當他的吞噬之力剛剛觸及蔡斌記憶的核心區域,即將讀取關鍵信息的刹那——噗嗤!一把纏繞著湛藍色查克拉光芒的苦無,便會以超越時間感知的速度,精準無比地從蔡斌後頸的某個隱秘飛雷神印記中刺出,瞬間貫穿蔡斌的腦幹!
    飛雷神之術!
    這根本就是個不講道理的時空bug!
    波風水門,這個被譽為“金色閃光”的男人,在蔡斌第一次出現在忍界傳輸門前的瞬間,就已經感知到了自己留在蔡斌身上的飛雷神術式印記。他一直在等,像一個最耐心的獵手。當蔡斌第二次出現,並且瞬間被集製住的刹那,水門動了。飛雷神的發動沒有時間間隔,標記、感知、空間跳躍、攻擊,這一切在他那超越常理的神經反應和戰鬥意識下,是真正意義上的“同時”發生!這種操作,不僅依賴於術本身的極致速度,更依賴於水門那近乎預知般的“超高速預判”——能在信息湧入的瞬間處理戰場全局敵人的動作意圖、術式坐標位置、環境能量的細微擾動)並做出唯一最優解!
    上太對朋友的關心或者說八卦)在關鍵時刻起了作用。當水門察覺到蔡斌被卷入極其危險的時間係和吞噬係秘術時,他瞬間就明白了上太曾經無意間透露過的信息:對於這種以融合吸收為目的的邪術,在融合完成前徹底摧毀媒介蔡斌),是打斷施術的最有效、最直接、代價最小的辦法!而且,在忍界,死亡並非終點。
    於是,在集的感知中,讓他幾乎抓狂的一幕反複上演:
    他即將讀取到關鍵記憶碎片——蔡斌腦幹被刺穿,死亡。
    時間潮汐回溯0.01秒。
    他再次開始讀取記憶——噗嗤!苦無再現,蔡斌再次死亡。
    再回溯,再讀取,再被殺…
    這個過程在時間潮汐的循環中重複了成百上千次!隻有掌控時間片段的集能感知到這種循環的荒謬和挫敗。蔡斌的意識在每次死亡瞬間被重置,隻記得自己快被吞噬了,還在胡思亂想。而波風水門,每一次都如同初次出手,精準、致命、毫無感情波動,一擊之後便通過飛雷神瞬間遠遁,不給集任何鎖定或反擊的機會。
    “……”集那亙古不變的灰眸深處,第一次出現了類似“心累”的情緒。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吞噬一個人類,而是在和一個設定好程序的、永不疲倦的殺戮機器玩一場必輸的捉迷藏。
    內心中發出一聲無聲的、沉重的歎息。集果斷地停止了時間潮汐的維持。維持這種高強度的時空秘術,對他尚未完全恢複的力量也是巨大的消耗,尤其是在這種毫無收益的情況下。
    也就在時間潮汐消散、真實時間流速恢複的同一刹那!
    金光一閃!
    噗嗤!
    苦無精準地貫穿了蔡斌的腦幹。蔡斌的身體猛地一僵,眼中最後一絲神采熄滅,然後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軟倒。下一刻,他的身體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見——蔡斌投胎,啊不,複活在基地的出發點了。
    波風水門的身影在苦無刺出的位置一閃而逝,金發在空中留下一道耀眼的軌跡,隨即徹底消失無蹤。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打斷融合,保住蔡斌雖然是以死亡的方式)。至於那個強大的尼人?那不是他現在能獨自對抗的目標,需要更周密的布置。
    音忍村的風,帶著鐵鏽和塵埃的味道,嗚咽著刮過空蕩蕩的傳輸門前,卷起幾片枯葉,撲打在集那僵硬冰冷的臉上。他站在那裏,灰色的頭發在風中淩亂,眼神依舊呆板,但那份挫敗和憋屈,幾乎要凝成實質。
    被耍了。
    徹徹底底地被耍了!
    先是那個螻蟻般的蔡斌拙劣的挑釁,接著是那個金發人類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致命襲殺,最後是眼睜睜看著煮熟的鴨子蔡斌的身體和記憶)在眼前化成光消失…集感覺自己身為高等尼人的尊嚴,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看來,”集的聲音幹澀,如同砂紙摩擦岩石,“在華夏之外複蘇尼人基因的計劃,也需要先清理掉這隻煩人的金蒼蠅。”
    一股前所未有的、純粹的殺意鎖定了波風水門最後消失的方向。他必須優先解決掉這個能無視他時間秘術、隨時威脅到“媒介”的致命刺客!否則,任何計劃都無從談起!
    然而,就在集的精神力剛剛凝聚,準備追蹤那殘留的飛雷神空間波動時——
    異變陡生!
    一張無形無質、卻帶著天地法則般沉重威壓的巨網,毫無征兆地驟然收縮!它並非從外部罩下,而是仿佛一直就存在於集周圍的每一寸空間,此刻才驟然顯露出猙獰的獠牙!
    網的絲線,細若微塵,卻閃爍著古老而晦澀的符文光芒,蘊含著禁錮靈魂、鎮壓本源的力量!集的瞳孔驟然收縮!他體內磅礴的尼人力量如同狂暴的怒濤般洶湧爆發,試圖掙脫、撕裂這張網!灰色的能量風暴以他為中心炸開,音忍村的地麵寸寸龜裂,周圍的殘垣斷壁被瞬間震成齏粉!
    但是,那網!紋絲不動!
    它柔韌得不可思議,又堅固得如同宇宙法則本身!集的每一分力量衝擊上去,都被那流轉的符文悄然化解、吸收,仿佛泥牛入海!網線反而收縮得更緊,深深勒進他能量化的軀體,甚至開始滲透,試圖封印他基因深處湧動的本源力量!
    “捆仙繩…不,是更高階的仿品…道門至寶?!”集的意識中翻騰起驚濤駭浪。他瞬間明白了這網的來曆!這是針對他們這種“非人”存在的終極枷鎖!傳輸門的那邊有人!他並非無法出手,而是在等!等一個最佳的時機,等他被激怒,被牽製,心神出現波動的刹那!
    “看來…”集的意識發出了一聲遠比之前更絕望、更不甘的哀鳴,那聲音仿佛來自萬載寒冰的深處,“在華夏之外複蘇尼人基因的計劃…也徹底失敗了!”
    掙紮的力量在迅速被封印消磨。集的視野開始被那閃爍著符文的網線占據。透過網眼,他似乎能看到傳輸門後,那位真人法相眼中一閃而過的、洞悉一切的深邃光芒。
    當然不會成功。
    如果他有機會,真正踏入華夏的核心,站在那個古老國度首都的中心廣場,仰望那座巍峨的城樓,他或許會看到一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大字。那不僅僅是口號,那是凝聚了億萬人意誌的洪流,是守護自身文明不被任何“非人”力量侵蝕的鋼鐵長城,是華夏結界真正堅不可摧、並敢於“放任”域外的終極底氣所在——
    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
    這意誌,便是對一切妄圖分裂人類、奴役人類、以人類為食糧的存在,最響亮的宣判,最堅實的壁壘。尼人的基因複蘇計劃,無論選擇在何處啟動,其分裂、吞噬、淩駕的本質,早已注定了在這股浩蕩洪流麵前的敗亡結局。集,隻是一個撞上這堵無形巨牆的犧牲品。
    風,卷著塵埃,吹過被禁錮的尼人,吹過空寂的音忍村,仿佛在低語著一個古老種族最後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