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硬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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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息見獐頭鼠目男人伸出胳膊,上前一步擋在張神醫前麵,擺擺手後微笑道:
    “你在旁邊看著,我來為他看診。”
    張神醫聞言一愣,病人一個肚子疼而已,根本用不上師父出手,他怕累到師父剛想說什麽,卻被陳息輕拍了兩下肩膀拉到後麵。
    陳息整了整衣裳,大模大樣的坐下,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看了看獐頭鼠目男人伸出的手臂,他並未第一時間把脈,而是輕聲問起話來。
    “肚子疼是吧,最近吃了什麽東西啊?”
    獐頭鼠目男人見陳息與白眉毛老頭對換,眼神飄忽一下又換做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語氣很虛弱:
    “回神醫大人,小的最近隻吃了些野菜粥,肚子疼的厲害,實在是頂不住了才來給您添麻煩。”
    陳息眯起眼睛看了看他,繼續微笑道:
    “你是從哪裏來啊?”
    獐頭鼠目男人回答的十分順暢:
    “小的是從湖嶺北麵的茅村來,肚子疼的厲害,走了一天一夜才到這裏。”
    說著話,表情突然扭曲一下,揉了揉肚子,又虛弱說道:
    “神醫大人行行好,小的走到這裏不容易,勞煩您給小的瞧瞧病吧。”
    陳息見他痛苦難受的樣子,微笑著點點頭,伸出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指尖輕動開始診脈。
    剛一搭上手腕,陳息便挑了挑眉,隨即又微微皺起,繼續感受脈搏。
    獐頭鼠目男人見他這一表情變化,心裏突突兩下,他本是裝病來的,目的就是觀察地形以及陳息家中人員。
    見他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逐漸放下心來,看來這小子也不怎麽樣嘛,有沒有病都瞧不出來,還自稱神醫呢,啥也不是!
    陳息一邊搭著脈一邊隨意開口拉拉家常:
    “我有遠房親戚住在茅村,不知你認不認得?”
    獐頭鼠目男人心裏一驚,他是外地賊匪,故意說了一個很遠的村名,沒想到撞個正著。
    茅村他也有熟人,這下壞菜了,但眼珠子一轉,接話道:
    “太巧了啊,小的就住在茅村,不知神醫大人的親戚叫什麽名字?”
    他先把話說出來,無論對方說出什麽名字他都說認得,都是同村的相識,隻是不太熟。
    隻有這樣,才不會露出馬腳。
    陳息見他答的幹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繼續拉著家常:
    “我那親戚叫陳近南,40來歲不務正業,整天在家寫字,寫的是什麽來著......”
    獐頭鼠目男人見陳息說說話卡住了,仰著脖子望天,記不起他那親戚寫的什麽字。
    這可把他急壞了,陳近南是誰啊,他哪裏認識啊,除了村名是真的,其餘都是他編的啊。
    緊張的脈搏砰砰直跳,陳息差點都摁不住了。
    “啊...對對對...陳近南嘛...小的認得,他是總愛寫字來著,寫的啥字小的還見過,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了。”
    獐頭鼠目男人滿嘴胡咧咧,陳息卡住了,他也卡住了,也仰起脖子望天。
    陳息感受到這貨脈搏砰砰直跳,差點氣樂了,就這點心理素質還學人踩盤子,現在做土匪都不麵試的嗎?
    突然眼睛睜大,單手一拍腦門子,恍然大悟道:
    “我想起來了...”
    “他在家裏總寫著,反清複明!”
    獐頭鼠目男人一聽他想起來,大喜過望,立即接話道:
    “對對對對。”
    “反清複明,反清複明。”
    陳息沒把話掉地上,既然拉家常嘛,自己扯犢子最在行了:
    “他還有個弟弟,叫...叫啥來著...”
    陳息又卡住了,這可把獐頭鼠目男人愁壞了,你咋老想不起來,人名那是我能猜的嗎。
    兩人繼續仰起脖子望天,一個裝卡住了,一個真卡住了。
    “哎呀!”
    陳息又一拍腦門子,接著恍然大悟道:
    “叫陳平安。”
    “對對對對。”
    “陳平安,陳平安。”
    獐頭鼠目男人汗都下來了,管他陳平安是誰呢,反正是陳近南弟弟就對了。
    “陳平安可厲害了,那小子整天拿個破劍瞎練,嘎嘎猛。”
    “對對對對。”
    “嘎嘎猛,嘎嘎猛。”
    陳息還在扯著犢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正好拿他逗逗悶子,繼續道:
    “陳平安和他哥陳近南一樣,也愛寫字,寫的啥來著...”
    陳息又卡住了。
    獐頭鼠目男人都要哭了,你那是什麽破記性啊,就沒有不卡的時候。
    這都不用彩排,倆人神同步,同時仰起脖子望天。
    陳息又一拍腦門子,接連幾次,他腦門子上肉眼可見的發紅。
    “劍氣長城。”
    “對對對對。”
    “劍氣長城,劍氣長城。”
    獐頭鼠目男人接話老快了,生怕露出破綻,管他劍氣長城還是腳氣長城呢,反正長城就對了。
    “陳平安還有個妹妹,叫啥來著......”
    這次不用陳息說,獐頭鼠目男人先仰起脖子,踩個盤子差點把他頸椎病累出來,他心裏苦啊,這狗屁的神醫,純是個話癆啊。
    村裏老娘們都沒他能扯。
    陳息又拍腦門子,一次比一次響,腦瓜子嗡嗡的也不管,嘴上依舊扯著犢子:
    “陳喬恩。”
    “對對對對。”
    “陳喬恩,陳喬恩。”
    獐頭鼠目男人心裏恨瘋了,我就來踩個盤子,不是來考狀元,你這還沒完沒了了。
    左一道題右一道題的,我現在都連中三元了。
    “她也愛寫字...寫的啥來著...”
    獐頭鼠目男人深吸了一口氣,仰起脖子望天,眼中似有晶瑩淚花。
    你們老陳家哪來那麽多親戚啊,還都愛寫字,敢情還是個書香世家是吧?
    如果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打死他都不說自己是茅村的。
    陳息還要拍腦門子,這次被一隻手攔住了。
    張神醫拽住師父的手,心疼的白眉毛亂顫,趕緊勸解師父:
    “師父,再拍腦門都腫了,徒兒給您塗些藥。”
    從藥箱裏翻出一個小瓶子,倒出藥水小心翼翼塗在師父腦門上。
    陳息也覺得差不多了,趕緊把這貨打發走吧,盤子是裝菜的,不是用來踩的。
    沒規矩。
    張神醫給陳息上藥的功夫,獐頭鼠目男人一直望著天不敢低下頭來,陳喬恩寫的什麽字,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行了,你這是著涼了,回去暖暖身子,幾天就好了。”
    陳息鬆開他的手腕,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扯了半天犢子也有點累得慌。
    獐頭鼠目男人見陳息給自己診完了,才敢低下頭來,一雙鼠目想往院裏看。
    但無論他從什麽角度看,都能被陳息完美擋住。
    折騰好幾個來回也沒得逞,隻能悻悻然作罷。
    “小的多謝神醫大人,神醫大人真是在世活佛。”
    他想拖延點時間,仔細觀察一下周圍環境。
    但陳息豈能如他的願,嘴裏一邊叮囑他回去暖身子,不能再次著涼的話,扶著他一路送到村口。
    獐頭鼠目男人走出很遠,陳息還熱情的向他揮手:
    “有病再來啊...”
    獐頭鼠目男人恨得牙根直癢癢,哪有這麽送人的,盼著我生病是吧?
    今天這盤子踩的,在土匪堆裏也算獨一份了。
    狗屁沒看著,頸椎病還差點犯了。
    背過身來目露精光。
    沒踩成不要緊。
    硬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