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用筆也能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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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墨硯台都準備好了,所有人大眼瞪小眼。
完了。
事情終究是,變得不可控了。
幾個長老心灰意冷,明知道侯爺寫不出那手好字,但心裏還抱有一絲幻想。
文曲星趕快下凡救救侯爺......
不,是救救我們吧。
何青霜見多識廣,與幾位長老想的不同。
望著玉樹臨風的陳息,眼中波光灩灩。
以侯爺這份氣度,剛才那首詞,莫非真的是他所寫?
想了半晌,最終理智戰勝了戀愛腦。
晃了晃腦袋。
唉。
想什麽呢,侯爺曆史大家都知道,若有如此文采,還拚命抗擊什麽韃子。
早就赴京城趕考,考取個功名,以侯爺這份頭腦,將來必定飛黃騰達。
全場都認定陳息會輸,隻有一人除外。
那便是任霞兒。
剛才陳息與嶄新河打賭,這妮子就在暗中觀瞧侯爺神態。
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彰顯著強大自信。
結合那日在銀月樓門口。
她可親自眼見,陳息對上自己那三道楹聯。
現在想想,當時侯爺身邊,好像並無人提醒。
或許......
想到這裏,任霞兒眼睛一亮。
或許侯爺,真有那份能耐?
如若真的這樣,那麽這次合作完,下月初一的武林大會......
侯爺會幫我們青宗,力壓群雄,坐上那武林盟主之位吧?
任霞兒眼放異彩,仿佛已經能預見,侯爺以天人之姿力壓群雄,助青宗坐上武林盟主寶座。
她師父戀愛腦,她也沒強到哪裏去。
小妮子笑容燦爛,這才是本座喜歡的男子。
這天下,也隻有侯爺,才配得上本座呢。
嘻嘻嘻。
到時候......自己磨磨師父,讓她老人家給徒兒牽線搭橋。
還當什麽聖女,哪有當侯爺夫人體麵。
自己男人征戰天下,本夫人為夫君號令江湖......
小妮子越想越激動,最後都樂出聲來了。
她樂出聲來,何青霜一腦門子黑線,轉頭盯上她:
“還有心樂呢,待會有你哭的時候。”
柳眉一挑:
“還不快幫侯爺研磨。”
“誒誒,好嘞師父。”
任霞兒縮了縮脖子,一吐小舌頭,乖乖跑去為陳息研墨。
何青霜歎了一口氣。
唉。
寶貝徒兒啊,待會可別怪為師無情了。
她已經想好怎麽收場了。
待會侯爺寫不出來,那就一口咬定,一定是徒兒研的墨不好。
耽誤了侯爺創作。
對。
啥都往這死丫頭身上賴。
哼。
本座就不信了,他們還敢出言揭穿不成?
想到這裏,她扭頭看向嶄新河。
素手緊握配劍,眼中露出冰冷殺意。
這次你若再敢開口,本座倒要看看。
是你的嘴快,還是本座的劍快。
這戀愛腦的娘們,雖說是一宗之主,平時儀態端莊典雅至極。
可一旦對男人上了頭,智商瞬間清空。
別看平時連謊都沒撒過,可一旦耍起賴來,連陳息這無恥之徒都比不過。
虧她這麽奇葩的理由,都想出來了。
即便獻祭弟子,也要助自己的男人,一路裝逼到底。
沒錯。
就是這麽講文明,樹新風,懂禮貌的......三有女青年......
愛特麽誰誰。
雙方擺好了架勢,一言不合就要寫詩。
見陳息負手望向窗外,嶄新河在心裏呸了一聲。
哼。
裝模作樣。
待會本少倒要看看,你究竟如何收場。
還是乖乖跪下,向本少摯摯誠誠磕三個響頭,道歉吧。
別浪費功夫了。
走到身邊,順著他的眼神望去,一條蜿蜒漫長的京南運河,映入眼簾。
嶄新河嗬嗬一笑,指著窗外:
“侯爺就以這條河為題,作首詩如何呢?”
陳息轉頭盯著他,忽地一笑:
“好,那便依嶄少俠此言,本侯就以這條河為題,作一首詩。”
一言定下,全場目光落在陳息身上。
後者牛逼晃腚,走到案前,任霞兒已為其研好了墨。
陳息調笑一句:
“妙哉妙哉!”
“本侯今日才算知曉何為豔福。”
“有聖女大人垂眸執盞,紅袖添香在側,這般雅致時光,可比人間萬千樂事,更勝一籌啊。”
陳息順嘴胡叭叭,絲毫沒考慮嶄新河感受。
其實他就是故意的,早看出這貨對任霞兒有好感,故意當麵刺激他。
哼,跟小爺鬥?
先給你上點心理壓力,待會再來物理攻擊。
雙管齊下。
讓你體驗一番,啥叫活著不如死了。
陳息這半調戲的話一出口,可羞死了任霞兒,不過這妞子心裏,更多的是興奮。
哎呀。
侯爺這是......
這是看上人家了嘛,呀呀呀,怪不好意思的哩。
嘻嘻嘻。
臉紅了個徹底,手上一激動,硯台都差點幹翻了。
一旁何青霜,人如其名,俏臉寒霜密布。
牙根咬得咯吱直響。
死丫頭,竟得到侯爺褒獎,早知道這差事,本座自己來了。
事已至此,她悔之晚矣,那死丫頭都將墨研好了。
嶄新河見倆人有說有笑的,一個出言調戲,一個紅著臉應著,彷佛一對臭不要臉的眷侶。
看著二人如此親昵,嶄新河醋意大發,眼睛紅的要吃人。
安北侯。
等藤田大人水軍前來,本少定讓你生不如死。
小師妹,隻能屬於我一個人。
不容任何人染指。
嶄新河馬上就要失了智,陳息偷眼瞟了一下,心中冷笑。
嗬嗬,這點刺激就要受不住了?
小爺還沒發力呢。
見任霞兒差點打翻硯台,伸手就去扶:
“哎呀聖女大人小心些,這玉手染了墨,可就不漂亮了。”
說是扶硯台,可那隻魔爪,直接抓向了任霞兒的芊芊柔荑。
握在掌心裏,好一頓揉捏。
這便宜,不占白不占,這貨大蘿卜臉,不紅不白:
“哎呀,幸虧本侯手疾眼快,不然聖女這隻玉手,可就要髒了哈。”
被陳息大手握住,任霞兒俏臉緋紅,連雙腿都忍不住抖動。
陳息說話的同時,還故意將臉湊到她麵前,噴出男性荷爾蒙氣息,令這位從未親密接觸過男子的聖女......
渾身一哆嗦,緊閉雙腿,好像有什麽東西抑製不住了。
任霞兒臉紅到耳根,聲音糯糯的,喉嚨裏像含著一隻小蜜蜂:
“哎呀謝謝侯爺,小女子為侯爺研墨心急,毛躁了一些。”
陳息握著柔軟白皙的小手不鬆開,嘴上大大咧咧:
“哈哈,毛操就毛操點,不礙事,哈哈哈哈......”
再貪婪摩挲幾下小手,才意猶未盡鬆開。
這一係列動作,可全看在嶄新河眼裏。
他氣得都要吐沫子了,強揪出心中最後一絲理智。
眼紅得要滴血。
你特麽耳朵塞驢毛了?
小師妹說的是毛躁,你在那毛操個屁啊你。
他比任霞兒哆嗦得還厲害,有些東西,也要抑製不住了。
怒火即將噴發。
何青霜的臉色,比嶄新河強不到哪去。
兩人,一個眼睛通紅,一個俏臉冰寒。
形成鮮明對比。
看著陳息與自己的寶貝徒弟,倆人在那沒羞沒臊的打情罵俏。
何青霜的體溫,都下降了好幾度。
“讓開,笨手笨腳的,讓本座給侯爺研墨。”
陳息一揮手:
“不必了宗主大人,聖女已經為本侯研好了。”
一隻大手製止了何青霜前進的腳步,後者秀靴內的五根腳趾一齊發力,隔著鞋底將地板摳得咯吱直響。
“好吧侯爺,本座期待侯爺大作。”
悻悻退回兩步,像個冰疙瘩似的杵在那,眼神恨不得剜死任霞兒。
見師父瞪著自己,任霞兒以為她嫌自己差點打翻硯台,衝何青霜一吐小舌頭。
略略略......
侯爺沒怪罪我。
何青霜氣得都要翻白眼了,一扭頭背過身去。
嗚嗚嗚......
眼不見,心也不靜。
陳息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再折騰的話,怕給嶄新河直接氣死,豈不耽誤了自己計劃。
“咳咳——”
輕咳兩聲,將全場目光攏到自己身上。
研得了墨,添飽了筆。
兩方鎮紙拉開,左手扶於案台,右手以極其標準的姿勢,握住了毛筆。
全場目光鎖定宣紙,期待侯爺落筆。
陳息收斂心神,指隨腕動,運筆如飛,刷刷點點。
“早行星尚在,”
“數裏未天明。”
“不辨雲林色,”
“空聞風水聲。”
“月從山上落,”
“河入鬥間橫。”
“漸至重門外,”
“依稀見海城。”
陳息口中吟唱,狼毫龍蛇飛舞。
後世佳作《早行》,頃刻間呈現眾人眼前。
一首五言律詩,以氣吞山河之勢,一氣嗬成。
寫完了,將筆放下。
一旁任霞兒都驚呆了,這次可是親自眼見侯爺寫詩,擊碎以往一切質疑。
字。
還是那手俊得不像話的字。
人。
還是那個帥得不像話的人。
從恍惚中定神,任霞兒附下身來,紅唇輕啟,輕輕吹幹宣紙上的墨跡。
陳息念的快,寫的也快,導致何青霜與嶄新河等人,還沒回味徹底呢,人家已經收筆了。
陳息將宣紙展開,大大方方展示給眾人:
“本侯拙作,在諸位麵前現眼了。”
一手字龍飛鳳舞,一首詩妙絕古今。
何青霜眼睛裏的小星星,差點都蹦了出來。
激動的嘴唇哆嗦:
“好......好......好......”
她話都說不完整了。
本以為讓自己弟子給侯爺背鍋,那成想,人家侯爺是真有本事。
當著眾人的麵,佳作信手拈來。
何青霜看著這首詩,嘴裏默念。
“早行星尚在,”
“數裏未天明。”
“不辨雲林色,”
“空聞風水聲。”
“月從山上落,”
“河入鬥間橫。”
“漸至重門外,”
“依稀見海城。”
“好好好,實在是太好了。”
這首寫景的五律詩,對仗工整,意境深遠,比起當代文壇巨擎,亦絲毫不落下風。
看得出來,這是侯爺此番下江南,在船中所感。
此番微一思索,便妙手得之。
“妙妙妙。”
一臉三個妙,對這首詩給予最高評價。
嶄新河見陳息真的寫出來了,也還是那熟悉的字。
知道自己托大了,不該信他沒讀過書的鬼話。
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嘴巴子,這不是當眾打臉麽。
自己提出懷疑,人家當著你的麵寫出來了,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麽?
不過轉念一想,字雖然是你寫的,但誰能保證,這首詩也是你原創的呢?
嶄新河眼睛一亮。
對。
一定是他背後高人所作,被這個無恥小人寫出來,當作是自己原創。
想通了一切,嶄新河冷冷一笑:
“侯爺這首詩,在下可是見過。”
“我一年前在京城遊玩,結實一群詩社的朋友,宴席間,便有才子作出此詩,在下記憶猶新。”
“侯爺不會說,這首詩就是你的原創吧?”
他也是不要臉了,胡編個理由,也要證明陳息剽竊他人作品。
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聽到嶄新河還在狡辯,幾個長老都不樂意了:
“新河,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侯爺怎會拿別人的作品說是自己的,人家那麽高貴的身份,犯得著如此麽?”
“吳長老說得對,年輕人輸了不可怕,回去再練便是,可不能落了格局啊。”
“新河啊,作為師叔,你師父不在場,我可要說說你,大家都親自眼見侯爺作詩,怎會是別人的作品呢,你是不是記錯了?”
幾個長老還在勸他認輸,何青霜俏臉寒霜,已經懶得廢話了,素手握住劍柄,隨時就要清理門戶。
就在這時,陳息哈哈一笑,還不認輸是吧,小爺今日就讓你心服口服:
“嶄少俠可能記錯了,這確是本侯新作。”
“如若你還有懷疑的話,本侯不妨即興再作一首,水平依舊保持在這個程度。”
“如何呢?”
為了讓他服輸,陳息也是拚了。
臥槽你奶奶的,跟小爺玩不要臉是吧,定讓你長長記性。
“好,侯爺若能再作一首詩,那在下便服輸。”
嶄新河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還以這條河為題,五言七律無限,隻要侯爺還能寫出同等水平佳作,在下第一場認輸。”
還是這個題材,本少就不信你背後的高人,給你準備兩首同題材的詩。
嶄新的誌得意滿,等著打臉陳息。
陳息深吸一口氣,眯眼看向嶄新河:
“嶄少俠,這次......”
“放心,本少不會賴賬。”
陳息點點頭:
“好。”
衝任霞兒一點頭,後者立即會意。
太好啦,侯爺還要再來一首。
今天可開眼界了。
小妮子手腳利落,再攤開一張宣紙,鎮紙放兩邊,研墨潤筆一氣嗬成。
陳息沒有廢話,握住筆就寫:
“西風吹老商河波,”
“一夜湘君白發多。”
“醉後不知天在水,”
“滿船清夢壓星河。”
吟止,筆收。
任霞兒吹幹墨跡,陳息展開,兩人配合天衣無縫。
陳息笑笑:
“這回嶄少俠,還有什麽說的?”
望著又一曠世佳作,就在自己眼前橫空出世。
全場目瞪口呆。
侯爺。
真特麽牛逼。
一旁莫北,以及一眾寒龍軍隊員,一個個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們從中悟到了一個道理。
用筆也能殺人。
還特麽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