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王都北門外
    天色未明，王都外的空地上已是肅殺一片。
    陳息端坐於駿馬之上，依舊是玄色鎧甲加身，猩紅的披風自肩頭垂落，在晨風中微微撫動。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麵前這支即將隨他前往北盟的軍隊。
    兩萬精銳，有序地紮在原地。
    最前方，是輕裝的騎兵，他們個個身高馬大，眼神銳利，直視前方。
    其後是重步兵，槍兵，盾兵，組成的方陣。
    最後是工兵營和輜重車隊。
    沒有萬民相送，沒有鑼鼓喧天，陳息此次出行，一切從簡。
    衛去病率領著議政院包括阿依古麗在內的眾人，肅立在道路邊，他單膝跪地抱拳，聲音鏗鏘：
    “殿下放心，王都在，衛去病在！”
    陳息微微點頭，沒有多言。
    隨後他看了一眼身後送行的眾人，隨即勒轉馬頭，向著北方前進。
    “傳令，全軍開拔。”
    這次沒有振奮人心的號角，沒有激昂的呐喊，低沉的口令傳遍全場。
    大軍晝行夜宿，紀律嚴明，所過之處，不得擾民。
    但是即便如此，那千錘百煉的殺氣，是無法掩蓋的。
    沿途城市的官員在路邊迎接，先上物資。
    陳息隻命令收取部分糧草，補充飲水，便不做停留。
    他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沿途的道路，橋梁、驛站的建設上。
    心中規劃著如何加固這條貿易之路。
    消息是無法封鎖的，大禦陳王率兵北上的消息，很快越過邊境，傳到了北盟。
    本就混亂的北盟這下更是人心惶惶。
    經過數十日的行軍，大軍終於抵達了邊境。
    地貌也從肥沃的平原，逐漸變為起伏的草場和稀疏的林地。
    在一處名為“北望坡”的高地，陳息下令，全軍紮營休整一日。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地平線那上傳來陣陣低沉的狼嚎，起初聲音很小，隨即越來越清晰，連大地也震顫。
    陳息走出營帳，向著遠方眺望。
    隻見北方蒼茫的地平線上，一道道白色的身形疾馳而來，他們奔騰如風，綠油油的眼睛在塵埃中閃爍。
    狼群在距離營寨十米開外的地方停住，隨後分裂成數列。
    庫蘭從隊伍中緩緩走出。
    皮革加身，長發被束在腦後，一身風塵卻難掩銳氣。
    陳息對庫蘭的到來，並沒有顯得意外，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辛苦了，讓你的血狼們稍作休整，補充營養。明日天亮，出發前往黑水關。”
    “好”庫蘭點頭，幹脆利落的回應。
    當天夜裏，北望坡上出現了一種奇特的景象：
    一邊是紀律嚴明安營紮寨的士兵，外圍是環繞營地的雪狼。
    雙方互不幹擾，卻為了同一個目標聚集在一起。
    這其中，當屬寧亂好奇心最重。
    他遠遠的看著狼群，心中感歎，大哥手裏的能人異士越來越多了，這竟然還有能讓狼群聽話的。
    此刻他有些手癢，想上去摸摸，然後他也真就這麽幹了。
    狼群紀律嚴明，沒有命令便不會輕易傷人。
    對於寧亂的行為，也隻是微微齜牙。
    這讓寧亂越發大膽起來，心中萌生了一個離譜的想法。
    隻見他從狼群中，找到了他認為最強壯，最高大的一隻。
    寧亂伸手摸了摸，見狼沒有反抗，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一個翻身，騎在了狼背上。
    庫蘭一直注意著寧亂這邊的動向，生怕狼群出了什麽幺蛾子。
    結果就看到了如此離譜的一幕，嘴裏的水還沒咽下去，直接全噴了出來。
    伸出手，指尖顫抖，指向寧亂。
    陳息順著看去，隻見寧亂正在和身下的雪狼激烈的“較量”。
    雪狼明顯礙於命令，不敢傷害寧亂，瘋狂的跳躍，甩動身體，嘴裏時不時發出嗚咽。
    寧亂一米八幾的個頭，更是使不完的牛勁，抱著狼脖子不撒手。
    最終雪狼終於是被寧亂耗盡了力氣，眼神有些幽怨的看著庫蘭，那意思仿佛是：
    “你倒是管管他啊！”
    寧亂見身下的雪狼終於不反抗了，伸手狠狠地搓了一把狼頭：
    “好兄弟！”
    隨後拿出隨身攜帶的肉幹，遞到雪狼嘴邊。
    庫蘭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第二日，天亮。
    大軍繼續向著北盟前進。
    這次隊伍的序列發生了變化。
    庫蘭得雪狼部隊牌立在隊伍的兩側，為這支軍隊裝上了鋒利的爪牙。
    陳息的軍隊作為中間主力，穩步向前推進。
    一支野獸組成的部隊，踏過邊境，卷起塵沙，遮天蔽日。
    很快就來到了黑水關。
    北盟三大帝國戰亂，這小小的黑水關，位於邊境，資源稀缺，也就沒什麽價值。
    此刻黑水關內皆是一些散兵遊勇。
    這幫人見到陳息這樣的正規軍，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壓迫。
    黑水關的城主立即放行，並且上繳了貢品。
    陳息見對方如此，便也沒有再為難，隻將人叫來詢問：
    “前段時間，可有西域商隊經過？”
    城主眼珠子一轉，思索片刻便想到了什麽，趕忙回答：
    “有有有！”
    “確實有一西域商隊經過。”
    “小人並沒阻攔，隻是收取了應有的過路費之後，便讓人放行了。”
    城主腦子轉的飛快，陳息既然問這件事，想必是和這些人有些關係。
    心中暗自鬆了口氣，還好自己沒有見財起意，將人放了。
    陳息盯著城主看了片刻，確認他沒有說謊，便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找一份北盟的地圖給我，越詳細越好。”
    聽到陳息這麽說，城主皺眉，有些為難。
    “大人，地圖並不難弄到，隻是我手裏都是一些簡單的路線。”
    陳息開口其實也就是嚐試一下，一個小城主，能指望他有啥詳細地圖。
    “無妨，拿來吧。”
    很快城主便將一份北盟的地圖帶給陳息。
    陳息將地圖打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這地圖，可真簡陋。
    不僅畫得歪七扭八，字跡更是醜出天際了，一看就是他們私下裏繪製的。
    不過粗略看下來，至少比自己手裏的精細了不少，勉強能用。
    陳息收了地圖，便轉身離開，他要為前往歲城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