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小惡魔,有多遠滾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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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鈴——
    兜裏的手機又響了。
    生怕錯過重要的電話,黎熹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掏出手機。
    朦朧的視線中,出現了‘顧爺爺’三個字。
    因為顧文韜上了年紀,怕他受到刺激出事,黎熹特意叮囑過顧寒,一定要將這件事瞞住。
    因此,顧文韜並不知道顧淮舟被綁架的事。
    怕露出馬腳,黎熹趕緊將眼淚仔細擦幹淨,又深吸了幾口氣,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這才接了電話。
    “爺爺。”黎熹的聲音聽著還算平靜。
    電話那邊,顧文韜的聲音有氣無力,“熹丫頭,淮舟被綁這事,真是應呈風幹的?”
    黎熹大吃一驚,“爺爺,您都知道了?”
    顧文韜歎息道:“玉生他們都是跟了我幾十年的老管家,我對自己身邊人的反應,了如指掌。”
    “他們是瞞不過我的。”
    盡管顧寒他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顧文韜又豈是吃素的?
    在發現莊園內的守衛減少,杜玉生的電話響得太頻繁,接電話的時候臉色又很凝重...
    種種異樣同時出現,顧文韜便料到大事不妙。
    在他的嚴厲逼問下,杜玉生知道瞞不住了,隻能將顧淮舟被應呈風綁走的消息告知顧文韜。
    得知應呈風就是當年綁架案的真凶,他今日又綁架了顧淮舟,顧文韜震驚之餘,差點就暈了過去。
    但他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並沒有真的暈過去。
    吃了兩顆定心丸,靠著沙發閉目緩了緩神,顧文韜就讓杜玉生給黎熹打來了電話。
    越是關鍵時刻,他越不能給孫媳婦掉鏈子。
    “熹丫頭,爺爺沒那麽脆弱,我還撐得住,你不要擔心我。倒是你...”
    顧文韜問黎熹:“應呈風要你在七個小時內找到淮舟?”
    “嗯。”
    “距離七個小時,還剩下多久?”
    黎熹:“...隻有一個多小時了。”
    “爺爺。”黎熹強忍住想要哭泣的情緒,哽聲說:“我好像...找不到他了。”
    “爺爺,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我實在是沒有頭緒了。”
    聽到黎熹強忍哭腔的聲音,顧文韜也快心碎了。
    他合著雙眼,渾濁的淚水卻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沿著他蒼老的麵龐滑入脖頸。
    顧文韜悲歎道:“熹丫頭,13年前,你曾救過淮舟一次,對此,爺爺我感激不盡。”
    “爺爺知道,這一次你也會全力以赴。”
    黎熹以為顧文韜會求她這次一定也要找到顧淮舟,將他活著帶回顧家。
    可顧文韜卻說:“但我希望你保護好自己。我不能沒了孫子,又沒了你這個孫媳婦。”
    “熹丫頭,你要注意安全。”
    “爺爺在家裏等著你,你要平平安安地來見我。”
    說完,老人家就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顧文韜這通電話就像是一顆安神藥,奇異地安撫住黎熹混亂的精神。
    撐著櫃子站起身來,黎熹去水龍頭那裏洗了把冷水臉。
    抬起頭,盯著鏡子裏滿臉濕漉漉的臉,黎熹扣著盥洗池的台麵,她一遍遍地說:“黎熹,還有一個小時,你不能亂了陣腳。”
    “爺爺還在等著你帶淮舟回家。”
    “他老人家都還撐得住,你更要撐住啊。”
    “黎熹,振作起來,顧淮舟還在等著你。”
    這樣反複地念叨了幾遍,黎熹心裏真的平靜了許多。
    再次洗了把臉,黎熹轉身離開了應呈風的辦公室。
    這時,褚旭再次也打來電話,消息依然是壞的,“黎小姐,我們的人將所有地方都查過了,還是沒有找到老板和應呈風。”
    “...知道了。”
    褚旭聽見黎熹沙啞的嗓音,他心裏也不好受,“黎小姐,你還好嗎?”
    “不算好。”黎熹誠實地說:“我腦子亂糟糟,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我還撐得住。”
    褚旭無聲歎息。“黎小姐,如果腦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就閉上眼睛放空一會兒。”
    “老板吉人自有天相,也許能逢凶化吉呢。”
    這些安慰都是無用的,但黎熹心裏還是好受了些。
    她站在應呈風辦公室外麵的走廊上,一時間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黎熹下意識轉動手上的戒指。
    她決定按照褚旭說的,先放空腦子什麽都不想。
    黎熹索性乘電梯來到三樓住院部,這層樓是產科跟婦科,她站在大廳中間猶豫了會兒,最後轉身進了走廊右側的產科部門。
    剛來到產科部門,黎熹就聽到了新生嬰兒啼哭的聲音。
    新生兒的哭聲就像是小貓咪,喑啞,脆弱,惹人憐愛。
    黎熹在產科區轉了一圈,又來到了婦科住院部。
    在婦科住院的患者,無非三類人。
    一是患有婦科疾病的女患者,二是前來住院保胎的孕婦,三是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寶寶的患者。
    相較於產科那邊,這邊的氣氛更沉重一些,這裏也有哭聲,卻是母親悲痛的哭聲。
    不知不覺,黎熹走到了婦科住院部的盡頭。
    走廊左側是洗衣房跟小廚房,右側是公共衛生間。
    左側的洗衣房裏,傳來一名年輕女士的哭訴,她正在跟自己的母親訴說失去寶寶的痛苦。
    年長的母親輕拍女兒的肩膀,以過來人的身份,心疼地勸著女兒:“我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在生下你之前,我曾擁有過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
    “可她剛滿一歲,就因為心髒驟停去世了。那是一個很平常的夜晚,她在我的懷裏安睡著,可第二天早上我醒來,卻發現她已經冰涼了。”
    “那時我也曾悲痛欲絕,也覺得我的天塌了,世界都是漆黑的。”
    “可後來,你又來了...”
    “丫頭,難受你就放肆哭出來,等天亮了,太陽總是會升起來的。下次再懷孕,咱們仔細點...”
    她的女兒卻哭著咆哮:“不一樣的!就算下次再懷,也不是這一個了...”
    黎熹站在走廊盡頭,出神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她在玻璃倒影中看到了自己。
    黎熹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明天的太陽,還能升起來?”
    “還有下次嗎?”
    ...“下次...”
    無意識地默念‘下次’這個詞,黎熹腦海裏飛快地掠過一道光芒,她定睛盯著那片光芒,看到了一行字——
    【明明今早出門的時候,爸爸還說過下次要帶我去你跟淮舟哥哥家裏吃飯。】
    黎熹豁然瞪大了眼睛。
    她趕緊掏出手機,手指有些顫抖地解鎖手機,撥通了應梨的電話。
    手機被接通,傳出葉纜的聲音:“黎小姐,已經很晚了,狸狸要休息...”
    黎熹語氣凶狠打斷葉纜,“閉嘴!”
    “葉管家,我有句話要問狸狸,你幫我轉達一下。”
    葉纜被噎了一下,但還是拿著手機走進應梨的臥室,站在床邊對應梨說:“狸狸,黎熹小姐打電話來了,說有句話要問你。”
    應梨趕緊搶走手機放在耳邊,她張嘴‘謔謔’兩聲,表示她在聽電話。
    “狸狸。”
    黎熹問應梨:“今天早上出發去學校前,你爸爸是不是跟你說過,下次會帶你去我跟淮舟哥哥家裏吃飯?”
    應梨一邊謔謔,一邊點頭。
    黎熹看不見,便提高音量問葉纜:“葉管家,狸狸是點頭了,還是搖頭了。”
    葉纜不情不願地說:“狸狸點頭了。”
    “我知道了。”
    掛掉應梨的電話,黎熹火速給褚旭打電話。
    電話剛接通,她便果斷地命令:“去瀾庭公寓,搜我的房子。”
    “不!”
    黎熹又改口說:“先去搜顧淮舟的公寓,尤其是他的書房,裏麵有一間加了密碼鎖的秘密空間。”
    “密碼是...”
    “如果2301沒有人,再去2201搜查。”
    褚旭聽完,隻覺得荒唐,“黎小姐,你懷疑老板被應呈風藏在他自己的家裏?”
    沒時間解釋細節,黎熹隻說:“去看!”
    “立刻!”
    “我這就去!”褚旭不敢耽誤時間,掛了電話就第一時間開車往瀾庭公寓趕。
    與此同時,他也給瀾庭公寓的管家打了個電話,吩咐他先去2301看看情況。
    黎熹也拔腿跑出聖安醫院,坐上保鏢的車朝瀾庭公寓趕去。
    約莫十分鍾,褚旭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這一次,褚旭的語氣都變得激動起來:“黎小姐,我讓公寓管家去了2301。”
    “管家在2301的客廳中發現了被捆綁的薑星河,還有昏迷不醒的財叔!”
    “老板十有八九被藏在2301.”
    “我正帶人往公寓那邊趕,你...”
    “我也在路上。”黎熹說:“你們在樓下集結,等我到了再行動。”
    褚旭對黎熹佩服的五體投地。
    對黎熹的話,他隻管照做。
    “好!”
    掛掉電話後,黎熹有些虛脫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氣。
    果然,這場遊戲是有線索的。
    線索就藏在應家,藏在應梨的‘話’中。
    隻是...
    應呈風怎麽敢確定,應梨就一定會將那句話告訴她呢?
    難道...
    手指在大腿上輕輕地點了點,黎熹再次撥通了應梨的電話。
    這一次,直等手機鈴聲快要結束時才被接起。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狸狸,你在聽電話吧?”
    “...”
    黎熹確定電話那邊的人就是應梨。
    “既然你在聽電話,那我就長話短說了。”
    靠著椅背,望著後視鏡裏自己的倒影,黎熹開門見山地說:“先前在你家,你是故意將那句話告訴我的吧。”
    “...你早就知道了你爸爸是殺害了顧淮舟家人的凶手,對不對?”
    “所以,當你聽到我說你爸爸綁架了顧淮舟,並要跟我玩遊戲的時候,你就猜到了他們的藏身之所。”
    “狸狸,其實,你也是玩遊戲的高手。”
    “...”
    正當黎熹以為應梨永遠都不會回應自己,打算掛掉電話時,她卻聽到了一道陌生的女童音:“黎熹姐姐。”
    聽見這聲音,一陣寒意從黎熹腳底直衝腦門,“...你會說話?”
    “黎熹姐姐,很早之前我就提醒過你要警惕我的爸爸,可你疏忽了。”
    黎熹一愣。
    “...什麽時候?”
    應梨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以前就看過你的《七日魘》嗎?”
    黎熹隱約記得這回事。
    “我的衣食住行都必須經過我爸爸的批準,沒有他的允許,我怎麽能接觸到《七日魘》?”
    原來在那個時候,應梨就知道應呈風的真麵目了。“狸狸,你是在什麽時候知道你爸爸是殺害顧淮舟家人的凶手的?”
    應梨的答案令黎熹震驚,她說:“第一次看到黎熹姐姐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怎麽猜到的?”黎熹感到不可思議。
    應梨說:“很早之前,我就在爸爸的書房裏看見過那些沒有五官的畫像。看到黎熹姐姐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你是畫像中的女孩子了。”
    “其實,我從小就聽著黎熹姐姐的故事長大。”
    “爸爸跟我說過,你是他見過最聰明堅強,最擅長玩遊戲的女孩子。”
    “所以當我在顧家看到你,得知你就是當年從變態殺手手裏成功救出淮舟哥哥的小女孩時,我便猜到爸爸是凶手了。”
    這並不難猜。
    因為,隻有凶手跟受害者才清楚黎熹在那場遊戲中的表現。
    黎熹被震撼得失了言語。
    應梨竟然在那個時候就發現了應呈風的真實身份!
    現在看來,先前在應家,應梨都是故意裝出一副震驚悲傷的樣子。
    黎熹不由冷笑,“...狸狸,你的演技很好。”
    應梨沒有否認,她說:“還是不夠好,還是被黎熹姐姐發現了。”
    黎熹不語。
    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一直都覺得應梨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直到此刻才意識到,應梨根本就不天真。
    她甚至稱得上邪惡。
    天真又邪惡,聰明又冷漠。
    不愧是應呈風培養出來的女兒。
    “黎熹姐姐,爸爸說得沒錯,你的確很擅長玩遊戲。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破解謎底,你果然比我厲害。”
    應梨真的很佩服黎熹,她有些期待地問黎熹:“黎熹姐姐,我以後能不能找你一起玩遊戲啊?”
    黎熹:“...有多遠滾多遠!”
    她氣得掛斷了電話。
    小惡魔!
    小變態!
    還想跟她玩遊戲,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