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沙地上，足跡漸漸密集起來。
    有些腳印還很新鮮，顯然不久前剛有人經過。
    遠處不時傳來劍氣破空的尖嘯聲，伴隨著隱約的打鬥聲。
    "不是說劍塚還有十日才開放嗎？"林天然皺眉看著沙地上雜亂的足跡。
    姬晶晶微微一笑："規矩從來都是給普通人定的。那些世家大族、宗門嫡係，哪個沒有特殊渠道？"
    她踢開腳邊一柄斷劍，"好在【劍塚】一生隻能進入一次，否則這裏人更多。"
    正說著，前方沙丘後轉出五六個修士，清一色穿著繡有金色雲紋的白袍，腰間掛著玉牌。
    為首的中年男子察覺到二人，冷冷掃了他們一眼，手按在劍柄上，眼中警告意味明顯。
    林天然不想多事，拉著姬晶晶讓到一旁。
    等那群人走遠，姬晶晶低聲道："是雲劍宗的，看裝束至少是內門長老親傳。"
    越往裏走，遇到的修士越多。
    有些三五成群占據一方，周圍插著陣旗；
    有些獨行客盤坐在沙地上調息。
    最誇張的是一夥人，居然搭起了防禦工事，準備死磕到底。
    "看來好位置都被占完了。"林天然環顧四周。
    姬晶晶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們往裏走吧，這裏人太多，劍氣都被分散了。"
    兩人又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人才略微少了一些。
    這裏已經是【劍塚】一層的中心地帶，離二層入口已經很近了。
    突然，一陣劇烈的打鬥聲從右側傳來。金屬交擊的脆響中夾雜著呼喝聲，劍氣激蕩卷起漫天細沙。
    繞過一座沙丘，眼前的景象讓二人駐足。
    一隻足有一丈高的人形怪物正在被八名修士圍攻。
    這怪物通體銀灰，六隻劍臂如同活物般伸縮自如，每次揮擊都帶起刺耳的破空聲。
    它的麵部不再是簡單的裂隙，而是形成了模糊的五官輪廓，張嘴時噴出淡紫色的劍氣。
    "是劍卒！"姬晶晶驚道，"比劍仆高一個大境界，相當於人類的元嬰境修士！"
    圍攻的修士明顯訓練有素。
    為首的化神期修士身披玄鐵重甲，手持一柄門板大小的戰錘。
    錘頭上雷光閃爍，每次砸落都讓劍卒的劍臂出現裂痕。
    他左手持一麵刻滿符文的青銅盾，將大部分攻擊輕鬆擋下。
    "是百寶門的人。"姬晶晶認出了那獨特的裝備風格，"那盾牌至少是五品上階。"
    其餘七人都是金丹修為，但一身裝備令人咋舌。
    有人穿著流光溢彩的軟甲，劍氣擊在上麵隻激起一圈漣漪；
    有人戴著玉質護額，眉心處鑲嵌的寶石不斷射出光束幹擾劍卒動作。
    最誇張的是兩名女修，裙裝上繡著的金線竟然自動遊走，在身前結成防禦陣法。
    "這是……？"林天然睜大眼睛，覺得眼前的陣容頗為古怪。
    “典型的‘劍丸速成班’陣容！”姬晶晶不屑道，“那後麵的七人都是已經有了劍丸的劍修，由強者帶隊來此刷怪，他們的劍丸應該也是進來前定做好的。”
    “你是說‘奪劍製丸’吧？”林天然回想起上一世秦離火和自己的一段對話。
    ……
    "師父，您上次提到的"奪劍製丸"之法，能再與我說說嗎？"林天然放下手中的劍譜，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秦離火捋了捋胡須，笑著端起茶盞："怎麽？想煉製本命飛劍了？"
    "嗯！不過弟子不解的是，既然此法如此神妙，為何古籍中鮮有記載？"
    "哈哈哈！"秦離火朗聲大笑，震得茶盞中的水麵泛起漣漪，"因為這法子問世不過數萬載，對修真界來說，還算是個"新發明"呢！"
    他放下茶盞，正色道："傳統劍修需在丹田溫養劍氣三百載，待劍氣凝實如汞，方能結成劍丸。”
    “三百載！”林天然驚道。
    “是啊，等劍丸大成，人都快入土了！"秦離火點頭道，“而使用"奪劍製丸"之術，隻需要找一柄無主的本命飛劍，配合靈寶師祭煉，快則七日，慢則月餘，劍丸即成！”
    "無主本命飛劍？"林天然皺眉，"本命飛劍就是劍修的命，這無主……豈不是要等劍修死後才可得？"
    "在別處確實難得。"秦離火神秘地眨眨眼，"但在【劍塚】之中，無主的本命飛劍卻如野草般隨處可見。"
    林天然若有所思："所以……劍修們都去【劍塚】尋找劍胚？"
    “萬萬不可！【劍塚】一生隻能進入一次，”秦離火擺手道：“對於一名劍修來說，理想的做法是購買別人從劍塚帶出的飛劍，待劍丸成型後再進入【劍塚】！”
    “我明白了！這樣的話，既能利用其中的劍氣煆體和煆神，又能擊殺怪物‘以丸養劍’！”林天然拍手道。
    "正是！"秦離火點頭道。
    “不對啊……”林天然突然想到什麽，忙又問：“七師姐曾說咱們劍峰的劍修在飛升或者大限將至前，都要去一趟【劍塚】還劍，如果隻有一次機會，他們以前沒去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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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哈哈哈……”秦離火搖頭笑道，“是為師說錯了，咱們劍修有兩次機會！”
    “劍修在飛升或者大限將至前，會得到【劍塚】的召喚，邀請他們再入【劍塚】，”秦離火眼中露出向往之色道，“一是為還劍，二是為取劍！”
    “取劍？”林天然不解問道，“既是去還劍，還要取什麽劍？”
    “當然是取更好的劍！”秦離火道，“還劍是為了繼承，取劍是為了開拓！”
    “正是經過無數劍修的‘取劍’與‘還劍’，【劍塚】中的好劍才越來越多，越來越好，形成一個良性循環，激勵更多的劍修去探索它……”
    ……
    一陣清脆的劍鳴聲將林天然拉回現實。
    場中，劍卒已經折損了三隻劍臂，動作明顯遲緩。
    化神修士看準時機，戰錘上雷光大作，一記重擊將劍卒轟退數步。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劍卒身旁的沙地突然隆起，兩隻劍仆破沙而出。
    它們出現的位置極其刁鑽，正好卡在隊伍後排。
    銀白的劍臂如毒蛇般刺向那兩名女修。
    "小心！"
    化神修士急忙回援，青銅盾劃出一道弧光，堪堪擋住一隻劍仆。
    但另一隻劍仆的利刃已經刺到女修麵前——
    "啪！"
    林天然消失在姬晶晶身前。
    一聲脆響，劍仆的手臂突然斷成三截。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又是"啪啪"兩聲，兩隻劍仆和那隻劍卒同時僵住，隨後嘩啦一聲碎成一地金屬塊。
    劍氣風暴瞬間爆發。
    狂暴的氣流卷起細沙，形成一道小型龍卷。
    那幾名修士慌忙祭出各種防禦法寶，光幕、護盾接連亮起。
    林天然不知何時已經擋在姬晶晶身前。
    劍氣擊打在他背上，發出雨打芭蕉般的密集聲響。
    姬晶晶躲在他胸前，聞著他身上的氣息，覺得周身的疼痛都減輕了幾分。
    風暴漸漸平息，身後的沙地上，那些金屬碎片漸漸失去光澤，逐漸變為三把斷成數截的飛劍。
    百寶門的人驚魂未定地看向救星。
    那化神修士收起戰錘，抱拳道："多謝道友出手相救，在下百寶門鐵心，不知……"
    林天然擺擺手打斷他："路過而已。"
    說完就要離開。
    "請留步！"一名女修急忙上前，取出兩套衣物，"這是我百寶門特製的抵禦劍氣的衣物，這兩套是備用的，二位如果不嫌棄，可以穿上。"
    二人的衣物都被劍氣割碎，這會都是在用靈氣遮羞，百寶門的這個謝禮讓他們實在無法拒絕。
    姬晶晶一見露出喜色："多謝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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