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要當舉人娘子了。
    白露又回家委委屈屈了，她相公拿出今年江南最時興的料子，她又覺得不委屈了。
    李家孫少爺的婚事就落在小滿的頭上。李家還說知道小滿為她師父守孝，願意等她一年。
    而這時知情人士(芒種)說看見小喬大人的長隨青山來找小滿。
    “每次來找小滿都說是為了鋪子上的事，到底是不是為了鋪子上的事，誰知道？”
    白露摸了摸下巴，“你們說小滿到底忘沒忘了青山？”
    芒種，“肯定沒忘。”
    小暑則說，“之前肯定是忘了，但現在不好說。我更關心富家少奶奶和青山，小滿會選誰？”
    白露立刻說道，“肯定是青山。”
    芒種也說，“肯定是青山哥。金山銀山都不如青山。”
    小暑，“還是李家孫少爺好，好馬不吃回頭草。”
    白露反駁道，“什麽好馬不吃回頭草？這草連吃都沒吃到過。用竹心的話說，這叫愛而不得。誰能比得過白月光啊？穀雨姐你說呢？”
    穀雨想了想，“要是小滿能放下青山也不用選李家孫少爺，直接去吐蕃找讚普，到時候咱們就有個當皇妃的姐妹了。”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角羅、李家孫少爺還有青山，小滿的夫君人選的跨度怎麽就這麽大呢？
    小暑想起自己的糟心事跟著歎了口氣。
    竹心姐說的真對，女子嫁人就像投胎似的。小滿看似在選夫君，其實在選她的人生。是想做皇妃還是富商家的少奶奶，亦或是管事娘子？
    就在大家替小滿糾結她的夫君時，小滿沒選夫君，先選擇了她的人生。
    那天小滿特意擺了一桌席麵。
    大家一起開她的玩笑。
    “這是好事近了唄。”
    小滿眼睛晶亮亮的，“你們怎麽知道的？”
    穀雨點了點小滿的頭。
    “快跟我們說說是誰？”
    “是東廠。”
    白露嚇得直接站起來了，她不會要嫁太監吧？
    這時小滿也起身端著酒杯。
    “東廠百戶。”
    白露鬆了口氣，“不是太監就好。”
    小滿一臉懵，指著自己。
    “我也當不了太監啊。”
    小暑也懵了，“小滿，你不是要嫁東廠的百戶嗎？”
    小滿掐著腰。
    “什麽嫁東廠的百戶，我是要當東廠的百戶。”
    說著小滿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得意洋洋。
    “雖然明日上任但今日就給我腰牌了。以後大家就叫我徐百戶吧。”
    穀雨也端起酒杯。
    “我竟忘了還可以這樣。來吧，我們大家一起敬徐百戶。”
    那時皇上要論功行賞，作為剃了光頭孤身殺蟒的少女，小滿的功勞不低於吳興穀。為此景興帝還特意召見了小滿，問她想要什麽？
    說完之後，景興帝就後悔了。他上一個問這話的人的心願是讓逆賊進太廟。而這位是她的徒弟，不知道能要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呢？
    所以景興帝又語重心長地說，“喜不喜歡好看的珠冠啊？”
    “回陛下，民女不喜歡。”小滿想那玩意多沉啊，也就師父喜歡吧。
    “要不朕給你賜婚如何？”
    小滿已讀亂回，“陛下，民女想進東廠給陛下辦差。”
    “呃，容朕想想。”
    然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今日，景興帝雙眼淤青，把小滿叫到禦書房，封她為東廠五品百戶。
    小滿激動問景興帝怎麽又答應了？
    景興帝當然不能說做夢夢見竹心了。竹心倒是不嚇人，就是反反複複說三個字，答應她，答應她。
    ……
    白露回家把小滿的事講給她相公聽。她相公聽完撅著嘴。
    “娘子，你怎麽就不能努力一些呢？我也想當百戶的相公。”
    白露，“……”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到底是誰說過這麽無理取鬧的話？
    小滿搞起了仕途，李家孫少爺擊鼓傳花傳到了小暑這兒。
    知道此事後，小暑的娘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還猶豫什麽？”
    小暑猛然抬頭，“竹心姐說我能當誥命，娘，你覺得竹心姐說的對嗎？”
    小暑的娘躊躇一下，“神仙說的話應該不會錯吧。”
    那天小暑做了個驚掉白露下巴的決定，她拒絕了李家孫少爺的婚事。
    就在那幾個丫鬟覺得小暑瘋了時，小暑以竹心繼承人的身份帶著厚禮跟竹心那幾位義父家走動起來。
    她統一話術是，竹心姐說，之前我出嫁某某大人給我準備了嫁妝。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替我盡盡孝心。
    如今竹心被景興帝親封為神，滿朝文武誰不想跟她扯上關係？神之義父聽起來也很神的樣子，自然不會拒絕小暑的走動。
    況且小暑進退有度，放下厚禮閑話幾句就走了。幾位大人的夫人都挺喜歡她的，有人還惋惜地說，“這麽機靈的人可惜是個丫鬟。”
    這時她家老爺就瞪了她一眼，“這話你在家裏說說罷了，出了外麵千萬別胡說。你可別忘了那位也是丫鬟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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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嚇得那夫人趕緊閉口不言。
    小暑一邊害怕一邊在這條康莊大路上一騎絕塵。竹心姐。我吃你的人血饅頭，你要是生氣就回來打我吧。
    淮陽茶館
    宋多壽、喬青山還有裴菘藍坐在茶館裏。
    阿壽看著菘藍那副得意模樣心裏就有氣，他現在已經是禁軍統領了，可婚事依舊艱難。一般人家看不上他下人出身，能看上他的他又看不上人家。
    不過阿壽看了看青山心裏有了安慰。之前青山還說小滿對他太好了，不忍相負。這回好了人家直接當百戶了，然後去了西北。
    臨走時小滿還在瓊樓辦了一桌，說等她從西北回來就得叫她徐千戶了。
    阿壽和菘藍便用“不忍相負”這四個字嘲笑青山很久。
    阿壽本來還想繼續笑話青山，沒想到菘藍站起身來。
    “那不是小暑嗎？”
    阿壽望去，小暑從馬車下來，打扮得像個官家小姐似的。
    “她來這兒做什麽？”
    菘藍神秘一笑，“攀高枝的。”
    阿壽立刻沉下臉，他跟丹霞閣的丫鬟們自幼相識，別人這麽說小暑他自然不願意聽。
    菘藍又道，“我家大人能娶夫人還是攀高枝呢。我可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我倒覺得這丫頭是個人物，前兩日進宮看了德貴太妃呢。”
    小暑已經到了二樓，就坐在他們旁邊的雅間。過了大約一刻鍾，一公子姍姍來遲。
    菘藍說，“就是他，李夫人的侄子不過是個庶子，戶部從六品。”
    阿壽想男方來相看來得這樣遲，大概是沒看上小暑。
    淮陽茶館雅間的隔音很好，阿壽他們不知道小暑他們說了什麽。隻知道那公子推門跟小二說，“把招牌的茶點各打包一份送到小姐馬車上。”
    他們走後，阿壽問菘藍，什麽情況？
    淮陽茶官的招牌茶點一共有七、八種，都點一份得將近十兩銀子呢。
    “就是見麵前沒看中，見麵後相中了唄。”
    青山也跟著納悶了，“小暑也沒到傾國傾城的地步啊。”那可是個官家少爺啊。
    菘藍道，“所以我才說她有本事啊。”
    後來阿壽就決定向小暑請教經驗。
    小暑道，“攀高枝心態必須得好，而且你自己得有本事讓人家瞧得起。”
    之後小暑傾囊相授，還給阿壽鎖定目標人選。
    “一定要文官嫡女，你下一代的底就徹底洗幹淨了。而且你管禁軍跟宗親或勳貴再扯上關係皇上容易忌憚。”
    阿壽上下打量著小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竹心姐的幹娘們告訴我的。”
    當時阿壽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又來找小暑。
    “攀高枝我還是不擅長。你也別攀李夫人外甥了。你看我如何？做我夫人可是直接就能請誥命了。”
    小暑，“……”
    最後李家孫少爺娶了芒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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