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陣劇痛中醒來的。
    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正順著我的太陽穴往下流，黏膩地沾濕了鬢角的發絲。
    我下意識伸手去摸，指尖觸到一片濕潤——是血。
    "我這是......在哪裏？"
    睜開眼的瞬間，我愣住了。
    這不是我的臥室，不是任何我熟悉的地方。
    高聳的雕花床頂，繡著繁複牡丹紋樣的錦帳，空氣中飄散著若有若無的檀香。
    一切都陌生得令人心慌。
    "順嬪娘娘！您終於醒了！"
    一個穿著淡綠色宮裝的少女撲到床前，臉上還掛著淚痕，"您嚇死奴婢了，從台階上摔下來後就一直昏迷不醒......"
    順嬪？娘娘？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視線落在梳妝台上的銅鏡裏——
    那裏倒映著一張絕美的臉龐，卻不是我的。
    杏眼如水，肌膚勝雪，唇若點朱，眉心一點朱砂痣更添幾分異域風情。
    "沉璧......"
    我喃喃自語，一個可怕的認知擊中了我，"我成了《延禧攻略》裏的順嬪？"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沉璧這個角色本是部落公主，被當作貢品送入宮中，成為太後和繼後爭鬥的棋子，最終慘死冷宮。
    "娘娘，您說什麽？"小宮女疑惑地看著我。
    "沒什麽。"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有些渴了。"
    宮女連忙端來茶水。
    我接過青瓷茶盞時，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修長白皙，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塗著淡粉色的蔻丹——這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屬於那個來自回部的公主。
    喝水的間隙，我迅速整理思緒。
    根據劇情，沉璧此時剛入宮不久，還未正式麵聖。
    太後看中她的美貌，想利用她分走魏瓔珞的寵愛；而那拉皇後則打算借刀殺人，讓她與魏瓔珞兩敗俱傷。
    "係統？"
    我在心裏小聲呼喚，卻沒有任何回應。
    “......”
    該死的。
    看來這次是單機模式了，沒有外掛。
    宮女見我神色恍惚，小心翼翼地問："娘娘，要不要傳太醫再看看？您摔得不輕......"
    "不必了。"
    我搖搖頭，突然一陣刺痛從太陽穴傳來，伴隨著一些不屬於我的記憶碎片——草原上奔馳的駿馬，部落帳篷前的篝火，還有......一個模糊的男性身影，他喚我"阿依莎"。
    這是沉璧原本的記憶！
    我心頭一震，那些畫麵如此真實，仿佛親身經曆。
    當想到那個男子時，胸口突然湧上一陣尖銳的疼痛，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
    "娘娘！您怎麽哭了？"
    宮女手忙腳亂地遞上手帕。
    "沒事......隻是頭有些疼。"
    我擦掉眼淚，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這具身體還保留著原主的情感！
    那個男子，應該就是沉璧在部落時的戀人，被迫分離的痛苦如此鮮活地存在於這具身體裏。
    深吸一口氣，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我必須盡快適應這個身份，製定生存計劃。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我問。
    "回娘娘，剛過申時。"
    宮女答道，"太後娘娘派人來問過兩次了，說等您醒了就去慈寧宮回話。"
    太後！
    劇情開始了。
    我握緊了手中的帕子。
    按照原劇情，太後會假裝疼愛沉璧，實則將她培養成對付魏瓔珞的工具。
    我必須小心應對。
    "替我梳妝吧。"
    我起身走向梳妝台，"簡單些就好，不要太豔麗。"
    坐在銅鏡前，我看著宮女靈巧的手指在我的發間穿梭。
    鏡中的美人眉目如畫，卻帶著一絲憂鬱——這是沉璧的氣質，不是我的。
    我必須學會控製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
    "你叫什麽名字？"
    我問那個小宮女。
    "奴婢青柳，是內務府剛撥來伺候娘娘的。"
    她怯生生地回答。
    青柳......原著中似乎沒有這個角色。
    看來這個世界並非完全按照電視劇發展，有些細節已經發生了變化。
    這既是機遇也是風險。
    "青柳，我初來宮中，許多規矩都不懂。"
    我故意放柔聲音，"你可願做我的眼睛和耳朵？"
    青柳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隨即跪下："奴婢誓死效忠娘娘！"
    我扶她起來，從首飾盒裏取出一枚銀簪遞給她："這個賞你。以後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要及時告訴我。"
    青柳感激地收下簪子。
    我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幾道淤青，像是被人用力抓握過。
    看來這宮女在來我這裏之前，日子並不好過。
    梳妝完畢，我看著鏡中的自己：
    一襲淡紫色宮裝，發髻簡單挽起，隻插一支白玉簪子，妝容清淡得幾乎看不出。
    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既不過分張揚，又不失體麵。
    "走吧，去慈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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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寧宮的庭院比我想象中還要宏偉。
    穿過重重宮門，每一步都讓我心跳加速。
    這是我第一次以沉璧的身份麵對這個世界的權力中心。
    "順嬪到——"
    太監尖細的嗓音在殿外響起。
    我深吸一口氣，調整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既恭敬又帶著幾分天真的好奇。
    走進殿內，我按照青柳路上教我的規矩，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
    "臣妾參見太後娘娘，願太後福壽安康。"
    "快起來吧，孩子。"
    一個慈祥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抬頭，看到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端坐在主位上，正是太後。
    她比電視劇裏看起來更加威嚴，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
    "聽說你摔傷了頭，可好些了？"
    太後示意我坐到她身邊。
    "多謝太後關心，臣妾已無大礙。"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故意讓語氣帶著些許異域口音。
    太後親切地拉著我的手問長問短，我卻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審視。
    她在評估我這個"工具"的價值。
    "皇上最近忙於朝政，許久沒來後宮走動了。"
    太後狀似無意地提起，"你初來宮中，想必還未見過皇上吧？"
    來了！
    我心中一緊，這是要安排我與皇帝"偶遇"的節奏。
    "臣妾身份卑微，不敢妄想麵聖。"
    我低下頭，裝作羞澀的樣子。
    太後笑了："傻孩子，你是部落公主，皇上怎會不見你？明日禦花園的牡丹開得正好，你去賞賞花吧。"
    "臣妾遵命。"
    我恭敬地應下，心中卻已開始盤算明天的計劃。
    離開慈寧宮時，我注意到一個身著華服的宮女在廊下偷看。
    見我注意到她，那宮女匆匆離去。
    看服飾，應該是繼後那拉氏身邊的人。
    果然，各方勢力已經開始關注我了。
    回到自己的寢宮，我遣退眾人，獨自思考對策。
    根據記憶，明天在禦花園的"偶遇"將是沉璧命運的轉折點。
    原著中她因美貌引起乾隆注意，但也因此成為眾矢之的。
    我不能重蹈覆轍。
    打開沉璧的衣櫃，我挑選了一件水藍色繡銀線的旗裝——這個顏色既清新脫俗，又不會太過搶眼。
    又選了幾件簡單的首飾，既要體現異域風情，又不能顯得過於招搖。
    "娘娘，晚膳準備好了。"
    青柳在門外輕聲稟報。
    "進來吧。"
    我收起思緒。
    青柳帶著幾個宮女端上飯菜。
    雖然隻有我一個人用餐，卻擺了滿滿一桌子。這就是宮廷的奢侈嗎？
    我暗自咋舌。
    "青柳，你可知道魏瓔珞......啊不，令妃娘娘近日如何？"
    我假裝隨意地問道。
    青柳神色一緊，壓低聲音："回娘娘，令妃娘娘前些日子染了風寒，一直在延禧宮休養。聽說皇上每日都去探望......"
    果然，此時魏瓔珞已經盛寵在身。
    我若有所思地夾起一塊翡翠糕，味道甜而不膩，意外地合我胃口。
    "明日我要去禦花園，你幫我留意一下，皇上通常什麽時辰會在那裏散步。"
    青柳驚訝地看著我，隨即會意地點頭："奴婢明白。"
    用完晚膳，我讓青柳取來紙筆，憑著記憶畫出禦花園的簡略地圖。
    我需要選擇一個最佳位置——既要能被皇帝看見，又不能顯得刻意。
    "這裏，"我指著地圖上的一處亭子，"視野開闊，又是皇上從乾清宮到後宮的必經之路。"
    青柳佩服地看著我："娘娘真厲害，連這個都知道。"
    我笑而不答。
    作為看過全劇的現代人，這不過是開卷考試罷了。
    夜深人靜，我躺在寬大的床上，卻輾轉難眠。
    一閉眼，那些不屬於我的記憶就會浮現——草原上的星空，族人們的笑臉，還有那個叫阿穆爾的青年......
    心口又傳來熟悉的刺痛。
    我按住胸口，輕聲道："沉璧，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現在這具身體是我的了，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絕不會重蹈你的覆轍。"
    奇怪的是，說完這些話後，心中的鬱結似乎減輕了些。
    或許這具身體的原主真的能聽到我的承諾？
    帶著這個念頭，我漸漸進入夢鄉。
    夢裏，我站在一片茫茫雪地中，遠處有個模糊的身影在呼喚："阿依莎......阿依莎......"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梳妝。
    特意讓青柳給我化了一個看似素顏實則精心修飾的妝容，既凸顯沉璧的異域美貌，又不會顯得妖豔。
    "娘娘今天真美。"
    青柳幫我整理著衣襟，由衷讚歎。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確實美得驚人。
    沉璧的容貌本就出眾，加上現代審美指導下的妝容，更添幾分靈動。
    "皇上通常辰時會經過禦花園。"
    青柳小聲告訴我，"高公公說今日皇上會先去上書房，然後去坤寧宮看望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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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點頭，心中已有計較。
    按照這個路線，皇帝大約會在巳時左右經過我選定的那個亭子。
    "走吧，我們提前去等著。"
    禦花園比我想象中還要大。
    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奇花異草爭奇鬥豔。
    我選定的亭子位於一處小山坡上，四周種滿了牡丹，正是花開時節，美不勝收。
    "青柳，你去那邊守著，看到皇上來了就學鳥叫提醒我。"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小路。
    青柳會意地離去。
    我獨自坐在亭中，從袖中取出一本詩集——這是我從沉璧的行李中找到的，上麵還有她用回文寫的批注。
    我特意帶來作為道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假裝專心讀書，實則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忽然，一陣熟悉的鳥鳴聲傳來——是青柳的信號！
    我立刻調整坐姿，讓自己處於最佳角度，然後開始輕聲吟誦詩集中的句子。
    特意選了一首描寫塞外風光的詩，用帶著些許異域腔調的嗓音念出來。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腳步聲漸近，我假裝沒有察覺，繼續沉浸在詩中。
    直到一個低沉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這首詩用回語念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我"驚慌"地轉身，看到一位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男子站在亭外，身後跟著幾個太監侍衛。
    他比電視劇中更加威嚴俊朗，眉宇間透著帝王特有的霸氣。
    "臣妾參見皇上！"
    我慌忙起身行禮，故意讓手中的詩集"不小心"掉落在地。
    乾隆彎腰撿起詩集，翻看了一下："《全唐詩》？你懂漢文？"
    "略知一二。"
    我低著頭回答，"臣妾自幼仰慕中原文化，跟隨部落裏的漢人老師學過一些。"
    這是我想好的設定——一個仰慕漢文化的異域公主，比單純的"貢品"更有價值。
    乾隆似乎來了興趣："聽說你是回部首領的女兒？"
    "回皇上，臣妾父親是阿爾泰部首領。"
    我仍低著頭，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
    "抬起頭來。"
    我緩緩抬頭，與乾隆四目相對。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這在我的預料之中——沉璧的美貌本就是她的武器。
    "你叫什麽名字？"
    "臣妾漢名沉璧，回部名字叫阿依莎。"
    我輕聲回答，故意在說"阿依莎"時流露出一絲鄉愁。
    乾隆點點頭："沉璧...倒是雅致。朕記得你的封號是順嬪？"
    "是。"
    他隨手翻著那本詩集，忽然停在某一頁："這首詩你也讀過？"
    我偷瞄一眼，是王昌齡的《從軍行》。
    心中暗喜，這正是我準備過的。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我輕聲吟誦，"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乾隆眼中閃過驚訝："你連這樣的邊塞詩也懂？"
    "臣妾的家鄉就在塞外，讀這首詩時......感觸頗深。"
    我適時地流露出一絲憂鬱。
    這個表現顯然引起了乾隆的興趣。
    他示意我坐下，自己也在亭中石凳上落座，開始詢問我部落的風土人情。
    我早有準備，將現代學到的少數民族文化與沉璧的記憶相結合，回答得既真實又生動。
    談話間，我刻意展現自己對漢文化的了解，又不時流露出些許異域特質——這種矛盾感正是吸引乾隆的關鍵。
    作為現代人，我深諳"吊橋效應"和"稀缺性原則"的心理學技巧。
    "皇上，時候不早了，皇後娘娘還等著呢。"
    一旁的太監小聲提醒。
    乾隆這才如夢初醒，看了看天色："朕竟與你聊了這麽久。"
    他站起身，"改日朕再來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我行禮相送，心中卻已雀躍——計劃成功了！
    待乾隆走遠，青柳匆匆跑來："娘娘！皇上看起來很高興呢！"
    我長舒一口氣，這才發現後背已經濕透。
    第一次正麵交鋒，我算是小勝一局。
    但我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回宮的路上，我敏銳地注意到樹叢後有人影閃動——是太後派來監視的人，還是繼後的眼線？
    無論是誰，我的表現很快就會傳遍後宮。
    "青柳，"我低聲吩咐，"回去後立刻打聽今日有哪些嬪妃去過皇後宮中。"
    "娘娘懷疑......"
    "後宮裏沒有巧合，"我打斷她，"皇上突然改變路線來禦花園，必定有人推波助瀾。"
    青柳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回到寢宮，我剛換下衣裳，就有太監來宣旨：皇上賜下錦緞十匹，首飾一盒，還有文房四寶若幹。
    我恭敬地接下賞賜，心中卻警鈴大作——這些賞賜看似榮耀，實則是一把雙刃劍。
    它們會讓我在獲得皇帝青睞的同時，也成為後宮眾人的眼中釘。
    果然，傍晚時分青柳帶回消息：繼後那拉氏今日特意邀請皇上去坤寧宮用膳，而指使皇上繞道禦花園的，正是太後身邊的桂嬤嬤。
    "娘娘，現在各宮都在議論您呢。"
    青柳憂心忡忡地說，"有人說您狐媚惑主，有人說您......"
    "不必理會。"
    我擺擺手，"意料之中的事。"
    我走到窗前，看著漸暗的天色。
    第一戰已經打響，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宮廷博弈。
    太後想利用我對付魏瓔珞，繼後想借刀殺人，而我——要在這場權力遊戲中，為自己殺出一條生路。
    "沉璧，"我輕撫胸口，"你看著吧，這一次，我們的結局會不一樣。"
    夜風吹過，仿佛一聲歎息。
    但這一次，心中的刺痛沒有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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