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沉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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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賞賜在傍晚時分送到了我的寢宮。
錦緞、首飾、文房四寶——每一樣都精致華美得令人咋舌。
我跪地謝恩時,能感覺到宣旨太監探究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掃視。
後宮裏,皇帝的關注從來都是一把雙刃劍。
"娘娘,這些料子真好看!"
青柳撫摸著那些流光溢彩的錦緞,眼睛亮晶晶的,"做衣裳肯定漂亮極了。"
我拿起一匹月白色的雲錦,上麵用銀線繡著細小的花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這匹留給皇上做荷包用。"
青柳驚訝地看著我:"娘娘還會女紅?"
"略懂一二。"
我笑了笑。
實際上,現代的我連扣子都縫不好,但沉璧的身體似乎保留著肌肉記憶——當我拿起針線時,手指會自動找到最合適的姿勢。
太監們剛走不久,各宮的"問候"就接踵而至。
先是皇後派人送來一盒糕點,說是體恤我初來宮中。
接著是純貴妃的宮女,送來了幾枝新摘的芍藥。
就連高貴妃也差人送來了一對耳墜。
"收下,都記下來是誰送的,然後原樣收好。"
我低聲吩咐青柳,"特別是吃食,一律不許動。"
青柳會意地點頭。
這丫頭雖然年紀小,卻機靈得很,短短兩天已經成了我的得力助手。
待最後一撥人離開,我終於能坐下來喘口氣。
今天的"偶遇"計劃成功了,但我知道,這隻是萬裏長征第一步。
"娘娘,要傳晚膳嗎?"
青柳問道。
我搖搖頭:"先沐浴吧,身上都是脂粉味。"
浴桶裏撒滿了玫瑰花瓣,溫熱的水汽氤氳上升。
我褪去衣裳,沉入水中,讓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
水麵上倒映著沉璧的臉——美得驚心動魄,卻又如此陌生。
這是我穿越的第三天,卻已經開始習慣這具身體。
隻是偶爾,比如現在,當我獨自一人時,那種不真實感又會湧上心頭。
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太陽穴炸開,我眼前閃過幾個碎片般的畫麵:
遼闊的草原,奔跑的馬群,還有一個背對著我的男子身影。
疼痛越來越劇烈,我死死抓住浴桶邊緣,才沒有叫出聲來。
"阿依莎......"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是沉璧的記憶!
這具身體的原主在反抗我嗎?
我咬緊牙關,在心中默念:"沉璧,冷靜下來,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終於漸漸消退。
我癱軟在浴桶裏,渾身冷汗,花瓣粘在皮膚上,像是一道道血痕。
"娘娘?您沒事吧?"
青柳在屏風外輕聲詢問,"您已經沐浴很久了......"
"沒事,這就出來。"
我強撐著回答,聲音卻嘶啞得可怕。
穿好寢衣,我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蒼白的臉。
青柳幫我梳通長發,手法輕柔得幾乎感覺不到。
"娘娘,您的手在發抖。"
青柳擔憂地說。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確實在微微顫抖。
剛才的記憶閃回太過真實,那種被另一個靈魂撕扯的感覺令人毛骨悚然。
"可能是水太熱了。"
我勉強笑了笑,"去傳膳吧,我有些餓了。"
晚膳比昨日更加豐盛,顯然是沾了皇帝賞賜的光。
但我卻沒什麽胃口,隻勉強喝了幾口燕窩粥就讓人撤了下去。
"娘娘,您得保重身體啊。"
青柳憂心忡忡地說。
"我知道。"
我揉了揉太陽穴,"青柳,你去太醫院,就說我頭疼,要些安神的茶來。"
青柳匆匆離去。
我獨自坐在窗前,望著庭院裏搖曳的樹影。
夜風帶著花香吹進來,卻驅散不了我心中的不安。
沉璧的記憶為什麽會突然蘇醒?
是因為今天見了乾隆嗎?還是......
沉璧的靈魂並沒有完全消失,而是被困在這具身體裏呢?
"娘娘,茶來了。"
青柳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端來一個精致的瓷杯,裏麵是深褐色的藥茶,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
我接過茶杯,溫熱透過瓷器傳到掌心。
"太醫院哪位太醫當值?"
我隨口問道。
"是張太醫。"
青柳回答,"他說這茶安神效果極好,讓娘娘睡前服用。"
我點點頭,卻沒有立刻喝下。
在確認這茶安全之前,我不會輕易嚐試任何東西。
"青柳,今日各宮都有什麽動靜?"
我一邊用茶匙攪動茶水,一邊問道。
青柳壓低聲音:"皇後娘娘從禦花園回去後就閉門不出,聽說摔了一套茶具。高貴妃派人去了太後宮裏,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還有......"
她猶豫了一下。
"還有什麽?"
"純貴妃的宮女翠兒說......說娘娘您是狐媚子,故意在禦花園勾引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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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笑一聲:"就這些?比我想象的溫和多了。"
"還有......"
青柳的聲音更低了,"聽說皇上今晚翻了令妃娘娘的牌子,但又臨時取消了。"
我手中的茶匙一頓。
魏瓔珞——這個後宮中最危險也最聰明的女人。
"青柳,你認識令妃娘娘身邊的人嗎?"
青柳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奴婢......奴婢以前在繡坊當差時,認識令妃娘娘身邊的珍珠姐姐。"
我敏銳地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淤青似乎更明顯了。
這丫頭肯定有什麽瞞著我,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明日你去找珍珠,就說我想請令妃娘娘指點繡工。"
我放下茶杯,"記住,要做得自然,別讓人起疑。"
青柳點頭應下。
我讓她去休息,自己則繼續坐在窗前,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夜漸深,我終於感到困意襲來。
那杯藥茶我最終沒有喝,而是悄悄倒進了花盆。
在確認太醫院的立場前,我必須保持警惕。
躺在床上,我本以為會難以入眠,卻不想剛合眼就陷入了夢境。
夢裏,我站在一片茫茫草原上,遠處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向我招手。
我想走近看清他的臉,卻怎麽也邁不開步子。
風吹過草原,帶來一個聲音:"阿依莎,回來......"
我猛地驚醒,發現枕邊已被淚水打濕。
窗外,天剛蒙蒙亮。
接下來的幾天,後宮裏風平浪靜。
皇帝沒有如約"再來看我",但每日都有賞賜送到我的寢宮——書籍、字畫、稀奇古怪的西洋玩意兒。
這些賞賜不算貴重,卻透著一份特別的用心。
我知道,這是乾隆在試探我。
那些書籍多是詩詞歌賦,字畫也多是塞外風光——他想看看我這個"異域公主"的文化底蘊到底有多深。
我樂得配合,每次收到賞賜都會親筆寫一封謝恩帖,有時用漢文,有時用回文,偶爾還會在帖子上畫些小畫。
這些回複看似隨意,實則都經過精心設計,既要展現才情,又不能太過張揚。
第五天清晨,青柳急匆匆地跑進來:"娘娘!皇上身邊的李玉公公來了,說皇上邀您去禦書房!"
我手中的梳子差點落地。
禦書房?
那可是皇帝處理政務的地方,後妃通常不得入內。
"快,幫我更衣。"
我放下梳子,心跳如雷。
選了一件淡青色的旗袍,發髻挽得簡單大方,隻戴一支白玉簪子——既端莊又不失書卷氣。
臨行前,我特意將那本有沉璧批注的詩集帶上。
李玉公公在門外等候,見我出來,恭敬地行了個禮:"順嬪娘娘,請隨奴才來。"
跟著李玉穿過重重宮門,我的心跳越來越快。
這不是計劃中的發展——原著裏沉璧從未被召見過禦書房。
我的介入已經改變了劇情走向,這既是機遇也是風險。
禦書房比我想象中更加肅穆。
高大的書架直抵天花板,上麵擺滿了線裝書。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乾隆正伏案批閱奏折,聽到通報聲抬起頭來。
他今天穿著常服,比那日在禦花園見時更顯隨和,但眉宇間的帝王威嚴絲毫不減。
"臣妾參見皇上。"
我規規矩矩地行禮。
"平身。"
乾隆放下朱筆,"知道朕為何召你來嗎?"
我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疑惑表情:"臣妾愚鈍,請皇上明示。"
乾隆從案頭拿起一疊紙——那是我這些天寫的謝恩帖。
"你的回文寫得不錯,畫也有趣。"
他翻看著那些紙張,"朕很好奇,一個回部女子,如何對漢文化了解至此?"
這是我預料中的問題。
我早已準備好答案:"回皇上,臣妾的父親仰慕中原文化,特意從江南請了先生教導臣妾兄妹。臣妾愚鈍,隻學了些皮毛。"
"哦?你還懂江南文化?"
乾隆似乎更感興趣了,"可會下棋?"
"略知一二。"
"善畫否?"
"能畫幾筆拙劣的山水。"
"琴藝如何?"
"曾學過《陽關三疊》。"
乾隆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道:"好個"略知一二"的回部公主!來人,備琴!"
太監們很快搬來一張古琴。
我深吸一口氣,跪坐在琴前。
說實話,現代的我隻學過半年古琴,連入門都算不上。
但當我將手指放在琴弦上時,沉璧的身體記憶再次接管——我的手指自動找到了正確的位置。
《陽關三疊》的旋律從指間流淌而出。
我驚訝地發現,自己不僅能流暢彈奏,還能隨性加入一些變調,讓這首古曲帶上幾分異域風情。
琴聲止,乾隆撫掌而笑:"妙哉!朕從未聽過這樣的《陽關三疊》。"
"臣妾獻醜了。"
我低頭道,"擅自改動古曲,實在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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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朕很喜歡。"
乾隆的目光變得深邃,"你讓朕想起一個人......"
他沒有說下去,但我知道他指的是誰——容音,富察皇後。
原著中乾隆一直對亡妻念念不忘,而我的琴藝恰好觸動了這根心弦。
"皇上,該用膳了。"
李玉在門外輕聲提醒。
乾隆這才回過神來:"啊,已是午時了。順嬪,陪朕用膳吧。"
這又是一項殊榮。
在太監宮女們驚訝的目光中,我跟隨乾隆來到禦書房旁的偏廳。
午膳已經備好,雖然菜式不多,卻樣樣精致。
用膳時,乾隆問起我部落的風俗民情。
我結合現代知識和沉璧的記憶,將回部的節日、婚俗、飲食娓娓道來,偶爾穿插幾個有趣的小故事,引得乾隆頻頻發笑。
"朕一直以為塞外民族粗獷不文,沒想到也有如此雅致的文化。"
乾隆感歎道。
"皇上,每個民族都有其獨特的美。"
我趁機說道,"回部雖小,但也有流傳千年的史詩和音樂。臣妾鬥膽,若皇上感興趣,臣妾願意將這些翻譯成漢文,供皇上禦覽。"
乾隆眼前一亮:"好主意!朕準了。你需要什麽,盡管跟內務府說。"
"謝皇上恩典。"
我心中暗喜。這正是我想要的——一個長期接觸皇帝的理由,又不至於太過招搖。
用完午膳,乾隆又要處理政務,我便識趣地告退。
臨走前,他忽然問道:"你讀過《論語》嗎?"
"讀過一些。"
"最喜歡哪一句?"
我想了想:""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乾隆笑了:"有意思。明日這個時辰,你再來禦書房,朕想聽聽你對《論語》的見解。"
"臣妾遵旨。"
走出禦書房,我的後背已經濕透。
這一仗打得漂亮,但我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今日之事很快就會傳遍後宮,我將成為眾矢之的。
果然,回宮的路上,我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從暗處投來,有好奇的,有嫉妒的,更有充滿惡意的。
我挺直腰背,麵帶微笑地走過,仿佛對這一切渾然不覺。
剛回到寢宮,青柳就迎上來:"娘娘,令妃娘娘派人送來了一張繡樣,說是給娘娘參考。"
我接過那個精致的繡花包,裏麵除了一張牡丹繡樣,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四個字:"小心膳食"。
我心頭一緊。
魏瓔珞這是在提醒我什麽?難道有人要在我的飲食中下毒?
"青柳,今日的午膳是誰送來的?"
"是禦膳房的小路子,往常都是他。"
青柳回答,"娘娘,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
我將紙條燒掉,"去把咱們小廚房收拾出來,從今以後,我的飲食一律在小廚房做。"
青柳臉色變了:"娘娘是懷疑......"
"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淡淡地說,"對了,明日我要去禦書房,準備一套素雅些的衣裳。"
青柳應聲去忙了。
我獨自坐在窗前,思考魏瓔珞的警告。
她為什麽要幫我?
是看出了什麽,還是另有所圖?
傍晚時分,太後突然召見。
我匆忙更衣前往慈寧宮,心中警鈴大作——太後肯定聽說了今日之事。
慈寧宮內,太後端坐在主位上,麵帶慈祥的微笑,眼神卻冷得嚇人。
"聽說皇上今日召你去禦書房了?"
太後開門見山。
"回太後,皇上隻是問了臣妾一些回部的事。"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太後輕哼一聲:"是嗎?哀家還聽說你琴藝不凡,連皇上都讚不絕口。"
我暗叫不好。
慈寧宮的眼線動作真快,連我彈琴的事都知道了。
"臣妾不過是略懂皮毛,皇上謬讚了。"
太後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話鋒一轉:"你可知道令妃為何能盛寵不衰?"
我一愣:"臣妾愚鈍......"
"因為她懂得分寸。"
太後的聲音陡然轉冷,"後宮女子,最忌恃寵而驕。順嬪,你初來宮中,許多規矩不懂,哀家不怪你。但從今往後,記住自己的身份。"
"臣妾謹記太後教誨。"
我跪伏在地,額頭觸地。
"起來吧。"
太後的語氣又恢複了慈祥,"哀家也是為你好。皇上日理萬機,你不可過分打擾。"
"是。"
離開慈寧宮時,我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太後的警告再明顯不過——她允許我接近皇帝,但不能"過分"。
換句話說,我隻能做她的棋子,不能有自主意識。
回到寢宮,我立刻檢查了所有物品,果然發現幾處被翻動的痕跡——有人趁我不在時搜查了我的寢宮。
"青柳,今日有誰來過?"
我沉聲問道。
青柳臉色發白:"皇後娘娘身邊的崔嬤嬤來過,說是奉皇後之命給娘娘送新裁的衣裳。"
"衣裳呢?"
"在櫃子裏。"
我檢查了那幾件新衣裳,料子上乘,做工精細,看似沒有任何問題。
但當我拿起一件藕荷色的旗袍對著燈光細看時,發現了端倪——衣領內側有一些細小的粉末。
"去拿把剪刀來。"
我吩咐青柳。
拆開衣領,更多的粉末灑落出來。
我用手帕小心收集了一些,包好藏起。
"娘娘,這是什麽?"
青柳驚恐地問。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冷聲道,"把這些衣服全部燒掉,灰燼埋到花園深處。"
青柳手忙腳亂地去處理那些衣服。
我則坐在桌前,思考對策。
皇後這招夠狠,如果不是魏瓔珞提前警告,我可能已經中招了。
夜深人靜時,我取出手帕裏的粉末,小心地倒了一點在窗台上的花盆裏。
第二天一早,那盆原本盛開的海棠就枯萎了。
果然是毒!
我心頭一凜。
看來後宮的明槍暗箭比我想象的還要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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