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城的雨夜總帶著齒輪潤滑油的氣息，清歌窩在沙發裏，膝蓋上蓋著陸沉織到一半的毛線毯 —— 說是毯子，其實是用機械發條和蠶絲混紡的半成品，每次翻身都會發出哢噠輕響。她正對著投影屏抹眼淚，屏幕裏的機械女仆機器人為保護主人自我銷毀，金屬碎片在暴雨中閃著淚光。
    “嗚…… 怎麽這麽慘……” 她抽抽搭搭地擤鼻子，絲毫沒注意到二樓傳來的急促腳步聲。陸燼撞開門時，機械臂上的扳手還沒來得及放下，瞳孔裏的紅光幾乎要把投影儀燒穿：“哪個混蛋？！我現在就去拆了他的機械腦！”
    緊隨其後的陸沉手裏抱著急救箱，白大褂扣子扣錯了兩顆，眼鏡歪到臉頰上：“清歌，傷口在哪裏？” 他蹲在沙發前翻找她的手臂，卻不小心把酒精棉球掉在毛線毯上，發條零件頓時冒出青煙。
    清歌愣愣地看著兩個氣喘籲籲的 apha，眼淚還掛在睫毛上：“你們…… 怎麽了？” 陸燼突然單膝跪地，機械指節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紅光掃過她的瞳孔：“信息素監測到劇烈波動，你的心率超過 120——”“而且我們同時感到胸悶。” 陸沉補充道，指尖替她擦掉眼淚，卻誤把扳手塞進她手裏，“是腺體疼嗎？還是有人用信息素攻擊你？”
    清歌這才反應過來，共生詛咒的副作用又發作了。她看著陸燼腰間還別著沒來得及放下的焊接槍，陸沉的急救箱裏掉出半管齒輪潤滑劑，突然又好氣又好笑：“你們…… 誤會了。” 她舉起手裏的紙巾盒，“我隻是在看電影……”
    陸燼的機械眼瞳瞬間從紅光變成呆愣的白光，陸沉的耳朵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投影屏上正好放到機器人臨終前的微笑，機械音帶著電流雜音：“主人，能為您服務是我最幸福的事……” 陸沉扶了扶眼鏡，突然伸手關掉投影：“這種劣質悲情劇以後不許看。”
    “明明是你選的電影！” 清歌抓起毛線毯砸向他，卻觸發了隱藏機關，無數銀色發條蝴蝶撲棱棱飛出來，落在陸燼的機械角上。陸燼突然站起身，機械臂抱起清歌就往醫療艙走：“必須做全身檢查，信息素紊亂可能導致齒輪鏽蝕 ——”
    “放開我！” 清歌哭笑不得地捶他肩膀，“我隻是太感動了…… 你們別這麽緊張好不好？” 陸沉歎了口氣，伸手替她理順被揉亂的頭發：“清歌，我們能承受你的痛苦，卻受不了你難過。”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的每一滴眼淚，對我們來說都是過載警報。”
    清歌突然安靜下來，看著陸燼機械臉上的擔憂紋路，還有陸沉指尖微微發顫的動作。她突然伸手抱住兩人的脖子，把臉埋進陸沉的白大褂裏：“知道了，以後看喜劇片…… 不過你們也要答應我，別再一緊張就拆家。”
    陸燼的機械臂輕輕環住她的腰，齒輪睡袋蹭過她的小腿：“下次直接哭給我們看就行，不用找借口。” 清歌猛地抬頭，卻看見他耳尖閃過的紅光，還有陸沉藏在眼鏡後的偷笑。她氣鼓鼓地捏了捏陸燼的機械臉：“原來你們在耍我？！”
    “不敢。” 陸沉笑著遞來一塊能量糖，包裝紙上印著機械熊貓圖案，“隻是想讓你知道，你的情緒對我們有多重要。” 陸燼突然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盒子，裏麵是枚鑲嵌著龍舌蘭晶簇的胸針：“戴上這個，我們能實時監測你的情緒波動 —— 當然，如果你想讓我們失控的話……”
    清歌翻了個白眼，卻任由陸沉替她別上胸針。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機械城的霓虹在水窪裏折射出七彩光斑。她靠在陸燼肩頭，看著陸沉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發條蝴蝶，突然覺得胸口暖暖的 —— 這種被兩個 apha 捧在手心的感覺，雖然有點麻煩，但好像…… 也不錯。
    “說真的，” 她戳了戳陸燼的機械心髒，“下次我要是看恐怖電影尖叫，你們會不會把放映機拆了？” 陸沉頭也不抬地回答：“會直接把恐怖片改成木偶劇—— 比如上次你說喜歡的那個機械小熊版《羅密歐與朱麗葉》。”
    清歌哈哈大笑，笑聲驚飛了停在窗台上的機械鴿子。陸燼的機械臂突然發出輕微的嗡鳴，竟從指尖彈出一朵用齒輪拚成的小花：“別哭了，笨蛋 oega。” 他別過臉，機械耳墜卻在燈光下晃出害羞的弧度，“你笑起來的時候，齒輪轉動的聲音都變甜了。”
    這句話比任何催淚彈都更有效，清歌的眼淚又湧了出來。陸沉和陸燼同時露出驚慌的表情，一個手忙腳亂地找紙巾，一個差點把機械花捏碎。“我這是高興的！” 清歌破涕為笑，伸手同時捏住兩人的臉，“再這麽會說情話，我可要標記你們一百次了。”
    雨聲漸歇，沙發上的毛線毯終於完成了最後一針。清歌躺在兩人中間，看著天花板上旋轉的機械星星，突然覺得共生詛咒不再是負擔，而是某種奇妙的羈絆 —— 當她的心跳與兩人的齒輪共振，當她的情緒成為他們的世界中心，這種被毫無保留地在乎著的感覺，或許比任何永恒都更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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