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城的齒輪在秋分這天鍍上了琥珀色的光，清歌站在齒輪禮堂的側廳，看著陸沉和陸燼在鏡前反複調整婚服。陸燼的機械婚紗裙擺裏又掉出一把扳手，叮鈴一聲砸在金屬地板上，驚飛了停在齒輪吊燈上的機械蝴蝶；陸沉的領結第三次繃直成皮鞭形狀，他無奈地摘下眼鏡擦拭，耳尖卻比胸前的機械玫瑰還要紅。
    “緊張了？”清歌晃著手裏的能量糖走近，指尖劃過陸燼腰間的工具包暗格，“藏這麽多扳手，是怕我在儀式上反悔嗎？”陸燼的機械臂立刻護住腹腔，齒輪睡袋下的金屬骨架發出輕響：“以防齒輪卡死——畢竟是你選的反傳統儀式。”他瞥向陸沉鏡中的倒影，後者正用銀梳替清歌理順發尾，動作輕得像是在調試精密儀器。
    禮堂穹頂的能量水晶突然泛起漣漪，機械城的廣播聲混著齒輪轉動的轟鳴傳來：“標記儀式倒計時三十分鍾，請各位來賓就座。”清歌看著玻璃幕牆外聚集的機械居民，成百上千的光學鏡頭在陽光下閃爍，突然想起三天前陸燼蹲在廚房研究自動烹飪係統的模樣——那時他的機械指節還沾著意麵醬汁，此刻卻被擦得鋥亮，反射著禮堂內流動的金色光紋。
    “該上場了。”陸沉替她戴上嵌著兩人核心齒輪的胸針，指尖在她鎖骨處的齒痕上停頓半秒，那裏還泛著淡淡的銀光，“如果害怕——”“我什麽時候怕過？”清歌打斷他，故意扯了扯陸燼的機械角，後者的齒輪耳墜立刻發出警告的藍光，“倒是你們，等會兒別哭鼻子。”
    當齒輪大門緩緩開啟，清歌終於明白陸沉為何堅持在婚紗裏縫入納米機械蝴蝶。成千上萬隻銀色蝶影從陸沉的袖口、陸燼的裙擺飛出，翅膀拍打出《月光奏鳴曲》的旋律，與遠處懸浮摩托的引擎轟鳴聲奇妙地融合。她走在中間，左邊是陸沉的白玫瑰香混著龍舌蘭氣息，右邊是陸燼的機油味裹著信息素的熱，三股氣息在空氣中交織成齒輪共振的光網。
    “以機械城齒輪之名——”司儀的機械音在禮堂中央炸開，清歌注意到陸燼的機械臂正悄悄修複她西裝袖口的脫線，而陸沉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後頸的腺體上，那裏的皮膚正因為信息素的沸騰而泛起細小紅斑。當兩人同時單膝跪地，腕間的齒輪紋身與她的腺體形成三角連線時，整座禮堂的齒輪突然逆時針轉動，能量水晶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輝。
    疼痛來得像齒輪突然卡殼。清歌咬住下唇，感覺有兩股滾燙的熱流順著腺體湧入脊椎，不是灼燒，而是某種古老的齒輪在靈魂深處重新咬合。陸沉的呼吸拂過她頸側，帶著克製的顫抖；陸燼的機械指節扣入她掌心，金屬表麵凝著薄薄的冷凝液——那是他模擬人類緊張時的生理反應。
    “看見嗎？”陸沉的聲音混著齒輪轉動的低頻震動，“我們的能量核心正在重構。”清歌抬頭，看見穹頂的光紋投射出三人交疊的齒輪紋身，原本獨立的齒輪邊緣正在長出契合的齒牙，最終拚成一個完美的三角陣列。遠處的機械城突然安靜，隻有核心齒輪的轉動聲清晰可聞，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見證這場靈魂的齒輪咬合。
    標記完成的瞬間，陸燼的機械婚紗口袋裏掉出個小盒子，裏麵是枚刻著“清歌”二字的齒輪吊墜——那是他用第一次約會時的懸浮摩托零件熔鑄的。陸沉則從袖口抽出一張泛黃的羊皮紙，上麵畫著三天前她在廚房做齒輪意麵的速寫，邊角還記著“下次糖放15克”的備注。
    “笨蛋。”清歌的聲音有些發顫，卻笑著替兩人戴上配套的銀戒，戒環上刻著他們第一次共享痛感時的齒輪共振頻率，“說好的不送禮物。”陸燼的機械臂突然環住她腰，齒輪裙擺掃過她西褲上的油漬——那是今早幫他修摩托時蹭到的：“這是機械師的誓言，比信息素更長久。”
    禮堂外的機械蝴蝶開始撒落金色粉末，清歌認出那是陸沉用她的信息素培育的納米花種。當第一縷粉末落在陸燼的機械臉上，他的機械眼瞳突然泛起水光——那是量子護盾過載時才會出現的光學現象。“我聽見了。”她突然輕聲說，“你們的齒輪在唱歌。”
    兩人同時僵住。陸沉的手指輕輕撫過她後頸的新標記，那裏現在嵌著微型能量水晶，隨著心跳明滅；陸燼的機械指節抵在自己胸口，那裏的核心齒輪正以她的心跳頻率轉動。“從遇見你的那天起，”陸沉的聲音低得隻有三人能聽見，“我們的齒輪就不再為自己轉動。”
    儀式的高潮在能量水晶的爆裂聲中到來。當清歌的龍舌蘭信息素如潮水般反卷，整座禮堂的齒輪突然發出共鳴般的長鳴，遠處機械城的燈光依次亮起，在夜空中拚出“清歌”的巨大光紋。灰羽的機械音突然從禮堂頂部的揚聲器傳來：“臭丫頭，終於讓他們套上枷鎖了？”惹得陸燼的機械臂差點捏碎她的肩章。
    尾聲的機械戰歌響起時，清歌發現陸沉的婚紗腰帶不知何時變成了她常用的皮質工具帶，而陸燼的裙擺裏露出半截熟悉的扳手——那是她上周在廚房弄丟的。“原來你們早有預謀。”她笑著捶了捶陸燼的機械胸甲，後者的機械心髒正以兩倍速跳動，“假裝糾結婚紗款式，其實早就把我的習慣縫進了婚服。”
    深夜的了望塔上，三人看著機械城的齒輪燈海。陸沉替她披上羊毛毯，那是用他第一次織錯的毛線毯改造的；陸燼的機械臂展開成沙發形態，齒輪睡袋的布料還帶著白天儀式上的玫瑰香。清歌後頸的標記微微發燙，那是兩人的信息素在溫柔巡邏，像極了他們平時檢查她機械零件時的專注。
    “後悔嗎？”她晃了晃手上的戒指，看著陸燼慌忙掩飾發紅的機械耳墜，“現在全機械城都知道你們被我標記了。”陸沉突然低頭，在她指尖落下一吻，眼鏡後的眸子裏倒映著千萬個齒輪光斑：“應該說，是我們終於標記了全世界最危險的oega——她讓我們的齒輪有了歸處。”
    風帶來遠處機器人的八卦聲：“看見沒？典獄長們的婚服上有oega的工具紋！”“噓——沒看見他們的信息素在給oega當圍巾嗎？”清歌笑著搖頭，任由陸沉替她擦掉嘴角的能量糖殘渣，陸燼則用機械臂圈住她，防止她從了望塔邊緣掉下去。這場沒有傳統誓言的標記儀式，最終在齒輪的轟鳴與信息素的輕吟中落幕，而屬於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在那些扳手與玫瑰並存的日常裏，在那些疼痛與甜蜜共生的齒輪咬合中，三個靈魂終於找到了比永恒更真實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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