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產床的恒溫係統正在全力運轉，清歌卻覺得渾身發冷，像是有無數齒輪在骨頭縫裏來回碾壓。陸燼的機械臂緊貼著她後腰，金屬外殼已經被體溫焐得發燙，陣痛監測儀的紅光頻率越來越快，在雪白的牆壁上投下跳動的陰影。
    “這感覺比被機械獸追著跑還難受。” 她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陸沉的手腕，後者立刻將另一隻手遞過去，信息素在皮膚上織出鎮痛的涼感，“早知道該讓你們先體驗模擬陣痛。”
    陸燼的機械眼快速掃描著監測數據：“上周試過，陸沉的機械耐受度是 7 級，我是 9 級。” 他忽然湊近她耳邊，機械音帶著罕見的顫音，“但你現在的痛覺指數是 12 級，超過了機械城所有防禦係統的承受極限。”
    清歌想翻白眼，卻被新一輪陣痛扯得皺緊眉頭。陸沉連忙將床頭搖高三十度，機械助產臂適時遞來溫熱的毛巾，卻被她一巴掌拍開：“別用這種慈母模式！給我 ——” 她喘著氣，指了指床頭的機械咬膠，“那個機械角！”
    陸燼立刻將咬膠塞進她嘴裏，金屬觸感讓清歌皺眉。她下意識咬下去，卻聽見 “哢嗒” 一聲 —— 咬膠的機械角居然被她咬出了齒印。
    “這質量不行啊。” 她含糊地說，口水順著嘴角流下，陸沉連忙用信息素凝成手帕替她擦拭，“你平時都用什麽材料做機械臂？”
    “鈦合金混稀有金屬。” 陸燼舉起自己的機械臂，指尖輕叩關節處，“要不試試這個？咬壞了算我的。”
    清歌挑眉，忽然張嘴咬住他的機械指節。金屬特有的冷硬觸感混合著淡淡的機油味，讓她整張臉皺成一團：“比能量棒還難吃…… 你們機械城的味覺係統是不是集體故障了？”
    陸沉忍笑替她調整氧氣麵罩：“生完給你買上界的仙膳，據說用瑤池露水燉的蟠桃。”
    “還要加麻辣鍋底。” 清歌喘著氣，感覺胎兒在肚裏又踢了一腳，仿佛在抗議她的 “重口胎教”，“再讓係統打包十斤龍舌蘭味的冰淇淋，我要邊吃邊看你們給孩子換尿布。”
    陸燼的機械臂突然噴出白霧 —— 那是他因緊張導致的散熱係統過載：“換尿布的程序我已經在機械模擬倉練習了三百次，出錯率低於 0.01。”
    “哦？那上次給機械獸喂錯能量劑的是誰？” 清歌挑眉，陣痛稍緩讓她有了調侃的力氣，“把營養劑當成潤滑油的那位？”
    陸沉終於沒忍住，笑出聲時帶出的信息素化作星星點點，落在她汗濕的發間：“他後來把機械獸的消化係統拆了重裝三次，現在那隻機械狼看見他就躲。”
    “那是敬畏。” 陸燼梗著脖子辯解，機械臂卻悄悄替她調整枕頭高度，“等孩子出生，我會用最安全的機械臂模式抱他，關節處都墊了仿生軟膠。”
    清歌看著他耳尖的紅色，忽然感覺肚子裏的小生命又動了動，這次不是踢打，而是輕輕蠕動，像在尋找溫暖的方向。陸沉似乎察覺到她的軟化，低頭在她額角落下一吻，藍金色的信息素如絲綢般裹住她：“疼就罵我們，別忍著。”
    “罵你們有什麽用？” 清歌咬住下唇，陣痛再次如潮水般湧來，她抓起陸燼的機械臂狠狠咬下去，卻在看見他機械眼閃過紅光時忽然笑了，“不如罰你們以後每天給我按摩三小時，用信息素給我織毛衣，還要 ——”
    “還要給你建造全宇宙最豪華的機械 spa 館。” 陸燼接口道，機械臂啟動按摩模式，在她後腰畫出溫柔的圓圈，“用恒星碎屑當磨砂膏，用黑洞引力做按摩儀。”
    “聽著像星際詐騙。” 清歌喘著氣，卻任由兩人的信息素纏繞住自己，像被裹進機械與星光編織的繭，“等我生完…… 一定要寫本《機械城孕產實錄》，扉頁就寫‘獻給所有讓 apha 學會換尿布的女性’。”
    陸沉輕笑，指尖撫過她汗濕的眉骨：“扉頁還要加一句 ——‘她們才是最精密的機械設計師，因為她們創造了愛’。”
    這時，助產機械臂突然發出提示音：“宮口全開，準備接生。” 陸燼立刻切換成戰鬥模式，機械臂展開無菌操作台，陸沉則握緊清歌的手，信息素化作無形的繩索，將她輕輕托住。
    “用力！” 陸燼的機械眼鎖定監測屏，“胎兒心率穩定，胎位正常！”
    清歌咬著牙，感覺有什麽正在撕裂身體，卻在聽見陸沉顫抖的 “加油” 時忽然笑了。她看著兩人緊張到變形的臉，想起他們為了胎教爭得麵紅耳赤，為了陪產假掰手腕，為了防狼機械裙熬夜調試，忽然覺得所有疼痛都有了意義 —— 因為在這個沒有雌競的世界裏，她被兩個 apha 用最笨拙、最熱烈的方式，捧成了宇宙的中心。
    “再不用力，你的披薩就要涼了。” 陸沉輕聲調侃，用信息素替她擦去眼淚。
    清歌大笑，伴隨著劇痛和釋然，用力 pushing。機械產房的燈光突然變得柔和，陸燼的機械臂穩穩接住滑出的小生命，嬰兒的第一聲啼哭像齒輪第一次咬合，清脆而充滿力量。
    “是個女孩。” 陸燼的機械音帶著哽咽，金屬指節輕輕擦去嬰兒臉上的羊水，“像你一樣漂亮。”
    清歌癱在產床上，看著陸沉小心翼翼地接過女兒，藍金色的信息素如繈褓般裹住她，忽然伸手拽住陸燼的機械耳：“下次…… 換你們生。”
    陸燼低頭吻她指尖，機械眼倒映著產房裏的暖光：“隻要你想，我們可以改造機械子宮。”
    清歌笑出聲，感覺肚子裏的另一個小生命動了動 —— 原來雙胞胎弟弟還在等待登場。她看著陸沉懷裏的女兒，又看看陸燼手忙腳亂準備接生的模樣，忽然覺得這個充滿機械故障和雄競的世界，比任何上界仙境都更值得眷戀，因為這裏有她用疼痛和愛澆灌出的，最溫柔的機械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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