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後的第一個年夜飯，夏老太的家裏極為熱鬧，不但所有孩子都來了，鄭千蘭母女也是跟他們一起過的，江文華更是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個大煙花，天一黑就在院子裏放。
    陳向東一家子是最早過來的，他們家跟祝家的關係比跟夏老太的還差。那祝文飛被抓進去之後，雖然老兩口費勁將兒子弄了出來，可這工作是實打實的沒了。
    由於事業家庭雙失意，祝文飛在家沒事就喝酒，每天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還要嚇唬寶元一個小孩。
    祝文英不堪其擾，幹脆直接把他舉報到了下鄉辦，說他一個適齡青年不結婚沒工作，就該下鄉去。
    沒多久，他就被強製下鄉了。
    至此，祝家老兩口看祝文英小夫妻的眼神都能殺人了，對寶元也是惡語相向。
    可祝文英也不是好惹的，當他們差點要傷害寶元的時候，祝文英直接說祝文飛還在鄉下受苦，他們如果傷害寶元，就讓他們的工作也幹不下去，到時候他們的兒子收不到寄過去的補貼，日子就更艱難。
    這些話直接拿捏住了祝家老兩口的命脈，紛紛哭訴自己生了個畜生。
    祝文英要是能被這種話嚇退，那她也幹不出這樣的事情。
    “媽，大姨，我們來了。寶元，喊奶奶。”祝文英在夏老太麵前現在倒是收斂了很多，跟最開始夏老太重生時候的模樣完全不同。
    夏老太點點頭，“坐屋裏吧，外頭冷。”
    祝文英笑眯眯：“這是我和向東廠裏發的水果，吃著對老人小孩都好。”
    夏老太接過：“有心了。”
    夏老太對於老大一家子的態度非常複雜，在她心裏，老二老三向紅不管做事壞不壞，但是都知道好壞，可這一家子，完全不知道。
    他們眼裏隻有自己得了利益，對自己有利的就是好事，損害自己利益的就是壞事。他們做事隻求達到自己目的，根本不管有沒有問題。
    看到他們，夏老太的頭其實是有些疼的。
    緊接著過來的是陳向北，看他大包小包拎著，夏老太就能猜到又去廠長家裏“打秋風”了。
    不過，不是這孩子自己討要的，估計是廠長夫人喜歡他，給他塞手裏的。
    他把東西往廚房一扔，然後就叭叭上了，“媽，我跟你說，我上個月幫師母解決了一個事情，她要給我錢我都沒有收。
    嘿嘿，一點小忙不足掛齒，我這次不收錢，她肯定會在別的地方補給我，然後一來一往的，我們的交情就更深了。”
    他得意洋洋，似乎為自己的舉措感到自豪，“不過廠長跟她人都特別好，他們家的鄰居人也好。我就去那邊給他們送點東西，他們就給了我這些個。”
    夏老太：“你別總占小便宜。”
    陳向北：“我沒有占。二哥，等你回去上班了幫我寄點東西來，我要送給他們去。”
    今年，餘鴻振是自己開小汽車來的，帶著陳向紅和餘青青，還帶了一車東西，心意十足。
    陳向北嘀嘀咕咕的，“姐夫你帶這麽多東西，顯得我們幾個好像來媽這兒要飯的。”
    餘鴻振：“那不一樣，我跟你姐今年新婚，我不得多帶點東西表現一下？”、
    陳向北牙尖嘴利，“哦，意思是後麵幾年你就不帶這麽多了，跟我們一樣來媽這兒要飯。”
    陳向北又被捂住了嘴巴。
    說起這個外派，陳向南突然想起他媽好像年後也要被外派幾個月，“媽，你年後什麽時候走？”
    夏老太從廚房的窗戶裏探出一個腦袋，“上班第二天就要走了。”
    陳向南：“那我跟你一起吧，到時候我幫你把行李拎到火車站。”
    餘鴻振抬眼：“媽，你去的地方遠嗎，我給你倆弄兩張臥票？”
    夏老太：“不用這麽麻煩，坐一天就到了，我受得住。”
    陳向南剛想蹭個妹夫的光，弄個臥票呢，就被夏老太拒絕了。他媽都不願意沾光，那陳向南就更不會主動提起了。
    算了，受點苦也挺好。
    陳玲玲默默來到他身邊，“爸爸，你很快就要走了嗎？”
    陳向南捏捏她的臉，“對呀，爸爸要去工作，給你賺錢買好吃的。”
    陳玲玲：“我不想要好吃的，我想你留下來陪我。”
    陳向南心裏一下就酸澀了，把孩子抱到腿上，“對不起，玲玲。”
    陳玲玲見他不答應自己，氣呼呼去找夏老太了，“奶，你把我爸打一頓吧......”
    屋裏太小，坐不下這麽多人，大家幹脆就把家裏的桌椅全都搬出來，桌上和四周放了好幾盞煤油燈，雖然冷，可熱鬧極了。
    陳玲玲和寶元兩個孩子許久不見，倒是沒什麽隔閡，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大院裏三戶人家的廚房都擠滿了人，沒有一個灶台是空出來的。
    男的在外頭殺雞殺魚，擺凳子扛桌子的，女的都擠在廚房裏燒飯做菜。
    他們更是搬了一個大鍋出來，架在煤爐上，就那麽咕嚕咕嚕燉著鵝。
    江文華非要給他們展現自己高超的切菜技術，為了讓更多人看見，幹脆就把案板放在外頭的桌子上，嚓嚓嚓就切起來。
    夏老太的鹹肉醃製得好，江文華切完一盤還給兩個孩子嘴裏塞了兩塊。
    陳玲玲跟寶元的口袋裏塞了炒黃豆和糖，兜裏是滿的，心裏也是滿滿的。特別是吃到了肉，高興得不行。
    除了小孩，沒有一個是閑著的。
    就連路過的人都頻頻往裏看，還以為是誰大手筆，年夜飯在院子裏大擺宴席。
    這樣的年夜飯，在他們這個小城市裏也是頭一份了，所有人都感到新奇。
    餘鴻振抱著好幾瓶汽水出來，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陳向紅也給每個人倒了熱水，既可以暖手又可以喝。
    鄭千蘭母女從外頭借了個棚，眾人齊心協力搭好，就能防風了。
    很快，菜一盤盤被端出來放在拚起來的幾張桌子上，滿滿當當的，看著就喜慶。
    大家坐在一起，望著天上散開的煙花，裹緊了衣服，共同舉杯，“除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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