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天，沈默和林小夏回到了母校。紫藤花依舊開得熱烈，細碎的花瓣落在鋼琴教室的窗台上。他們受邀為新建的音樂治療中心揭幕，而這裏，正是當年他們初遇的教室改造而成。
    "這裏要放一架施坦威，"林小夏指著教室中央，"就像日內瓦那架一樣。"
    沈默卻站在窗邊出神。他的手指輕輕撫過窗框上幾道淺淺的刻痕——那是十年前他每天記錄陽光角度的記號。突然，他的目光被牆角一個陳舊的儲物櫃吸引。
    "這個櫃子......"他蹲下身，指尖觸到櫃門上一串褪色的數字密碼。
    林小夏也認出來了："這不是你以前用的櫃子嗎？"她記得沈默總是把櫃子鎖得嚴嚴實實，連值日生打掃時都不讓碰。
    沈默輸入記憶中的密碼，櫃門發出輕微的"哢嗒"聲。裏麵整整齊齊地碼著幾十個筆記本，還有幾個裝滿折紙星星的玻璃瓶。
    "這些是......"林小夏拿起一個本子翻開，發現每一頁都畫著不同角度的她。有她轉筆時的側臉，有她趴在桌上小憩時的背影，甚至還有她發梢翹起的弧度。
    沈默的耳尖泛紅："那時候不敢和你說話，就隻能......"
    林小夏突然注意到玻璃瓶裏的星星有些異樣。她倒出一顆，小心翼翼地拆開，發現裏麵寫著一串數字。
    "這是......"她認出了那天的日期，還有一串熟悉的頻率數字。
    "是你第一次和我分享耳機時的心跳頻率，"沈默輕聲說，"每顆星星裏都藏著一個數字，都是關於你的。"
    林小夏感覺眼眶發熱。她繼續拆開星星，發現每一顆都記錄著某個特別的時刻：她第一次叫他名字時的聲波頻率，她幫他擦掉桌上粉筆灰時兩人手指的距離，甚至還有她午睡時呼吸的節奏......
    "你真是個傻瓜，"她哽咽著說，"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沈默從口袋裏掏出那枚刻著圓周率的戒指："因為要等到最完美的時刻。就像圓周率，永遠算不盡，卻永遠在接近完美。"
    就在這時，教室門被推開。一個小男孩探頭進來，手裏攥著個魔方："請問......這裏是音樂治療中心嗎？"
    林小夏認出了男孩眼中的光芒，那種對數字的癡迷，和當年的沈默如出一轍。她蹲下身，輕聲說："是的，這裏是個很特別的地方。要不要聽聽這裏的第一個故事？"
    沈默已經坐在鋼琴前，指尖輕輕按下琴鍵。熟悉的旋律響起，卻多了新的和聲。林小夏知道，這是屬於他們的樂章，也是無數新故事的開始。
    紫藤花的香氣漫進教室，與琴音交織。沈默的白襯衫袖口依然一絲不苟地扣著，但這一次，他的世界不再隻有數字，還有陽光、花香，和愛。
    多年後的一個春日傍晚，已經成為國際知名音樂治療專家的沈默和林小夏，帶著他們的女兒回到母校。小女孩繼承了父親對數字的敏感和母親對音樂的熱愛，此刻正踮著腳尖，試圖夠到教室窗台上的紫藤花。
    "爸爸，為什麽這些花每年都開得一樣？"小女孩仰起頭，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沈默蹲下身，輕輕握住女兒的小手："因為大自然也有自己的公式。紫藤花每年都在尋找最完美的角度綻放，就像......"他頓了頓，目光與林小夏相遇，"就像我一直在尋找最完美的方式，告訴你媽媽我有多愛她。"
    林小夏笑著搖頭，從包裏取出那個老舊的音樂盒。隨著盒蓋打開，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小女孩睜大眼睛："這是爸爸寫給媽媽的歌！"
    "不，"沈默輕聲糾正，"這是我們的故事。從一串數字開始，變成最美的樂章。"
    夕陽的餘暉透過紫藤花架，在教室裏灑下斑駁的光影。小女孩坐在鋼琴前，手指笨拙地按著琴鍵，試圖彈出爸爸媽媽教她的第一個音符。
    林小夏靠在沈默肩頭，看著女兒認真的側臉。她想起多年前那個雨天，少年在梧桐樹下轉動魔方時近乎悲愴的專注。此刻他眼中的溫柔，比當年魔方歸位時還要璀璨百倍。
    "還記得儲物櫃裏的折紙星星嗎？"沈默突然問。
    林小夏點點頭："每一顆都藏著關於我的數字。"
    "其實還有最後一顆，"沈默從口袋裏掏出個小小的玻璃瓶，"是今天早上折的。"
    林小夏拆開星星，發現裏麵寫著今天的日期，還有一串新的數字。
    "這是......"
    "是女兒第一次叫"爸爸媽媽"時的聲波頻率，"沈默輕聲說，"我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教室外，新一批學生抱著課本匆匆走過。紫藤花瓣隨風飄落，落在鋼琴漆麵上，像一串串未完成的音符。沈默的白襯衫袖口依然一絲不苟地扣著，但這一次，他的世界不再隻有數字，還有陽光、花香、琴音，和愛。
    而他們的故事，就像圓周率一樣，永遠算不盡，卻永遠在接近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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