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鄉野糙漢x嬌軟女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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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軟懷孕第四個月時,孕吐突然加重。這天清晨,她剛端起粥碗就衝進院子,扶著桂花樹幹嘔。夏禹紀正在劈柴,見狀扔了斧頭就跑過來。
"喝點溫水。"他端來搪瓷缸,粗糙的大手順著林軟單薄的脊背,"王嬸說生薑片含嘴裏能好些。"說著從兜裏掏出用油紙包著的醃薑,還是大清早特意去村頭小賣部買的。
林軟含著薑片苦笑:"這胎比小梅懷小傑時鬧騰。"話沒說完又彎下腰,這次隻吐出些酸水。夏禹紀蹲在旁邊看得揪心,她後頸支棱著的骨頭比上個月更明顯了。
後來夏禹紀學會了用薄荷葉敷她的太陽穴,在枕邊常備著醃漬的酸梅。每當夜半林軟因胎動輾轉,總有一雙溫熱的手掌及時覆上她隆起的小腹,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打著圈。
"又踢你了?"他的聲音帶著惺忪睡意,卻已經熟練地坐起來,將人攬進懷裏當靠枕。林軟的後背貼著他滾燙的胸膛,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這小子力氣大,將來準是個好獵手。"
林軟笑著握住他的手往右移:"在這兒呢,剛才踹了我一腳。"話音未落,掌心下的肌膚突然鼓起個小包。夏禹紀驚得抽了口氣,像是被火苗燙到似的,隨即低低笑出聲:"這麽活潑,像你。"
更深露重,林軟卻沒了睡意。她聽著身後漸漸平穩的呼吸,忽然感覺頸間一涼。夏禹紀的唇貼在她耳後,聲音悶悶的:"生完這個,咱們不要了。"
"說什麽傻話..."林軟想去捏他的臉,卻摸到一手濕意。
"真的。"夏禹紀把她轉過來,月光下眼尾泛紅,"你不知道..."他喉結滾動,手指輕輕撫過她眼下青影,"這三個月,我看著你吃不下睡不好,半夜偷偷哭都不敢出聲..."
林軟這才想起,前日孕吐突然好轉,原來是他在山神廟跪了整夜。香灰染白了膝蓋,回來時還強撐著笑,說神仙顯靈了。
"可孩子..."她的話被溫熱的唇堵住。這個吻帶著鹹澀,不知是誰的淚。
"我有你就夠了。"夏禹紀的額頭抵著她的,"真的,軟軟,夠了。"
當天晌午,夏禹紀把鋪子交給小梅照看,自己騎著二八大杠去鎮上衛生院。回來時車筐裏塞著葡萄糖粉和維生素片,還有本卷了邊的《孕期保健手冊》。
"大夫說少食多餐。"他照著本子上的字念,黑紅的臉膛難得顯出窘迫,"我記性不好,讓王嬸幫著念了兩遍。"說著從灶台端出溫著的南瓜粥,米粒熬得開花,飄著零星油星。
林軟小口抿著粥,發現碗底臥著剝好的水煮蛋。抬頭看見夏禹紀手指上燙出的水泡,忽然想起他今早笨手笨腳燒灶的模樣——這個平日殺豬宰羊都利索的漢子,煮個雞蛋倒把手燙了。
夜深人靜時,林軟又被小腿抽筋疼醒。剛要起身揉腿,發現夏禹紀已經坐起來,溫熱的手掌包住她冰涼的腳踝。
"左邊?"他低聲問,手指找準穴位按下去。力道不輕不重,顯然是跟接生婆學過的。月光漏進窗戶,照見他眼下青黑——自打懷孕,這漢子就沒睡過整覺。
"明天讓王嬸來陪夜吧。"林軟摸著丈夫紮手的短發,"你這樣熬著..."
"不用。"夏禹紀把她腿放進被窩,又掖緊被角,"我覺輕,你一動我就醒。"說著從床頭櫃摸出半塊桃酥,"餓不餓?李叔家媳婦說半夜容易餓。"
晨光熹微時,林軟發現枕邊放著一本手劄。翻開泛黃的紙頁,是夏禹紀歪歪扭扭的字跡:
"十月廿三,軟軟吐了七回,喝下半碗小米粥。"
"十一月初五,夜起三次,揉腰半個時辰方睡。"
"臘月十二,說想吃酸杏,跑遍三個村子..."
最後一行墨跡未幹:"此生唯願,與卿共老,再不要她受這般苦楚。"
窗外飄起今冬第一場雪,林軟把臉埋進帶著皂角香的衣襟。夏禹紀正蹲在灶前煨雞湯,哼著她教過的小調。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串新踩的腳印蜿蜒向遠方,那是他天未亮就去鎮上買老母雞的痕跡。
腹中的孩子忽然踢了一腳,林軟笑著撫上小腹。她知道,這個說要"夠了"的男人,此刻定然又在盤算給孩子打什麽樣的長命鎖,就像他嘴上說著不要,卻總在她睡熟時,偷偷把耳朵貼在她肚子上傻笑。
林軟就著他的手啃桃酥,碎渣掉在男人長滿老繭的掌心。忽然感覺肚皮發緊,剛要說話,夏禹紀的手已經覆上來:"又宮縮了?"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鼻尖發酸。
產前最後一次孕檢,醫生看著b超單皺眉:"雙頂徑偏大,考慮剖腹產。"夏禹紀蹲在診室外的台階上抽完半包煙,回來時眼睛通紅:"咱們剖,不受那個罪。"
林軟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笑:"別人都能順..."
"別人是別人!"夏禹紀突然拔高的聲音驚飛窗外麻雀,反應過來又壓低嗓子,"王嬸家兒媳婦去年...反正聽大夫的。"他攥著繳費單的手背青筋暴起,紙邊都捏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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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那天,夏禹紀在產房外來回踱步,把水泥地磨得發亮。護士抱著皺巴巴的嬰兒出來時,他隻看了一眼就扒著門縫喊:"我媳婦怎麽樣?血壓正常嗎?"
月子裏,夏禹紀成了全村最講究的爺們。灶台上永遠溫著鯽魚湯,尿戒子用開水燙過三遍才晾,半夜孩子哭鬧都是他抱著哄。有次林軟起夜,看見他歪在藤椅上打盹,懷裏繈褓裹得嚴嚴實實,自己的棉襖卻滑到地上。
"再生個閨女多好。"林軟某天逗著孩子說。
正在搓尿布的男人手一抖,肥皂泡濺了滿臉:"不要了。"他低頭用力搓著布片,聲音悶在盆裏,"那九個月...再來一回我受不住。"
林軟望著丈夫微駝的背,忽然發現他後腦勺多了好些白發。這個扛過野豬挨過饑荒的漢子,竟是被懷孕嚇白了頭。
臘月廿三趕大集,夏禹紀天沒亮就套好驢車。車鬥鋪上兩床厚棉被,又把灌滿熱水的葡萄糖瓶子裹在舊毛衣裏,這才回屋抱還在打瞌睡的媳婦。
"把圍巾係嚴實。"他給林軟攏了攏軍大衣領子,順手把虎頭帽扣在兒子頭上。小家夥被擺弄醒了也不哭,攥著撥浪鼓直樂。
驢車吱呀呀碾過結霜的土路,林軟裹著花棉被靠在丈夫肩頭。晨霧裏飄來油條香,夏禹紀忽然拉住韁繩,跳下車鑽進路旁早點鋪。再回來時懷裏揣著油紙包,層層打開是三個茶葉蛋。
"趁熱。"他剝好一個遞到林軟嘴邊,蛋黃還汪著溏心。林軟就著他手咬了一口,剩下的被他三兩口吞了,蛋殼仔細收進布袋——留著賣廢品。
鎮供銷社門口人頭攢動,夏禹紀單手抱孩子,另隻手始終護在林軟身後。賣頭繩的攤位前,他杵在那兒比劃:"要那個紅底白點的。"見林軟瞪他,黑臉泛了紅:"過年嘛..."
裁縫鋪裏,林軟摸著的確良布料舍不得撒手。夏禹紀湊近價牌倒抽口氣,拽著她往外走:"去年那件藍褂子挺..."話沒說完被媳婦踩了腳,回頭見她抿嘴笑,又臊著臉折回去:"同誌,扯六尺。"
最熱鬧是副食櫃台。夏禹紀摸出皺巴巴的布票糧票,林軟突然扯他袖子:"看!上海奶糖!"玻璃罐裏大白兔摞得齊整,他數了數價錢,咬牙道:"稱半斤。"轉身卻把糖塞進林軟罩衫口袋:"別讓那小子瞧見,牙都沒長齊..."
晌午在國營飯店打牙祭,夏禹紀要了碗陽春麵,把澆頭全撥給媳婦。林軟夾起荷包蛋,手在桌底下悄悄碰他膝蓋。男人虎著臉:"快吃,麵坨了。"耳朵尖卻紅得要滴血。
回去路上,林軟翻出新買的毛線:"給你織件毛衣。"夏禹紀正給兒子擤鼻涕,聞言嘟囔:"我有軍大衣..."見她瞪眼,又改口:"要藏青的,耐髒。"驢車晃悠著,他感覺後頸一暖——媳婦把圍巾分了他一半。
暮色裏,林軟摸出顆大白兔,剝開糖紙塞進丈夫嘴裏。夏禹紀咂摸著甜味,忽然從車座底下掏出個布包——是那件的確良襯衫。
"你!"林軟眼眶發熱。
"生日禮物。"男人揮鞭抽了個空響,"反正...反正能穿好些年。"
驢鈴聲驚起一群麻雀,晚霞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兒子在繈褓裏吐著泡泡,林軟把頭靠在丈夫結實的後背上,聽見他胸腔裏震出悶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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