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撞擊地麵的聲響像急促的心跳，夏禹紀扯下發帶甩了甩頭，水珠在夕陽裏劃出金色弧線。周子昂勾著他脖子嚷嚷："紀哥今天吃錯藥了？剛才那記背身單打夠進十佳球了！"
    場邊忽然傳來女生們窸窸窣窣的騷動。夏禹紀轉身時正看見林如抱著筆記本坐在看台第三排，蘇晴舉著手機對她耳朵說什麽，惹得她拿文件夾拍閨蜜膝蓋。他運球的節奏突然亂了，籃球砸在腳背上滾出場外。
    "哎喲，這球中邪了？"周子昂正要撿球，卻見夏禹紀已經衝到欄杆邊。少年撐著看台邊緣躍上來，帶著熱浪的氣息撲在林如的方格裙擺上："喂，幫個忙。"
    林如抬頭時，夏禹紀的護腕正擦過她鼻尖，檸檬混著海鹽的味道衝得她頭暈。他拽過她懷裏的筆記本撕下一頁，龍飛鳳舞地寫下手機號："待會要是老陳來查崗..."話沒說完就被蘇晴打斷："就說你腳崴了在醫務室？"
    場下爆發哄笑。夏禹紀耳尖通紅地跳回場內，起跳投籃的姿勢卻格外漂亮。籃球擦板入筐的瞬間，林如發現他球衣背麵用熒光筆寫著"11"，正是她學號的最後兩位數字。
    比賽進行到第四節時出了意外。夏禹紀帶球突破被三人包夾，落地時左膝重重磕在地板上。林如猛地站起來，筆記本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她看見他撐著膝蓋慢慢起身，右手在身後比了個"ok"的手勢——朝著她的方向。
    "逞什麽能啊。"蘇晴撿起滾到腳邊的籃球，上麵還留著夏禹紀掌心的汗漬。林如摸到發燙的金屬欄杆，才發現自己指尖在發抖。
    暫停哨響起時，夏禹紀撩起球衣下擺擦汗，腹肌上未愈的擦傷明晃晃刺進林如眼睛。周子昂舉著礦泉水要給他澆頭，卻被他閃身躲開："滾，這我留著有用。"
    林如低頭給試管貼標簽，陰影突然籠罩下來。夏禹紀的球衣滴著水，在她帆布鞋前匯成小小水窪："同學，借支筆。"他左手虎口的疤痕壓在她化學筆記上，那些工整的方程式突然變得歪歪扭扭。
    蘇晴突然把礦泉水塞進林如手裏："手抖成這樣還做實驗？"瓶身凝結的水珠順著她手腕滑進袖口，夏禹紀接過時指尖相觸，冰得兩人同時縮手。
    終場哨響得猝不及防。夏禹紀轉身回防時撞進林如眼裏，少女慌忙舉起筆記本擋臉，卻露出泛紅的耳尖。他忽然笑了，迎著夕陽起跳扣籃，籃筐震動的聲響驚飛了棲在籃架上的麻雀。
    人群散去時，林如發現長椅上有枚黑色護腕。蘇晴用兩根手指拎起來晃了晃："84消毒液泡還是福爾馬林保存？"她剛要搶，身後傳來籃球入筐的悶響。
    夏禹紀單腳踩在觀眾席欄杆上，脖頸後的汗把發梢染成深栗色："那是周子昂的。"他接過護腕時故意纏在手腕上繞了兩圈，"不過...你聞到的檸檬味，是我家的柔順劑。"
    晚風掀起林如的裙擺，夏禹紀的影子突然覆上來。他彎腰撿起她掉落的發卡，金屬齒劃過掌心時，兩個人都想起了實驗室裏那個逆時針旋轉的分液漏鬥。
    銅鍋騰起的熱氣模糊了玻璃窗，林如看著蘇晴把香菜碎倒進自己調料碗，突然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端走瓷碟。"她過敏。"夏禹紀把新調好的麻醬推過來時，腕間紅繩蹭過她虎口。
    周子昂差點打翻可樂："紀哥連這個都知道？"桌下蘇晴的高跟鞋精準踩上他腳背。
    沸騰的紅湯卷走肥牛卷時，夏禹紀的袖口掠過林如手背。他起身添酸梅湯的動作行雲流水，回來時卻把冰鎮玻璃杯貼在她發燙的耳垂："你臉好紅。"
    "蒸汽熏的。"林如用筷子戳破鵪鶉蛋，蛋黃流出來時想起上周他替她擋開的籃球。夏禹紀突然伸長手臂去夠蝦滑，衛衣袖口的破洞露出小臂肌肉，那裏有道新鮮結痂的劃痕——正是她發卡丟失那天的日期。
    蘇晴敲著碗起哄玩國王遊戲，林如抽到梅花3時看見夏禹紀把黑桃7塞進杯墊下。周子昂亮出鬼牌怪笑："3號和7號...用這個吸管喝交杯飲料！"
    當發現共用的是夏禹紀剛用過的吸管時，林如指尖的檸檬片落進杯中。酸梅湯漫過薄荷葉的瞬間，她嚐到他唇齒間殘留的荔枝糖甜味。四周起哄聲浪掀翻屋頂，唯有桌下夏禹紀的球鞋悄悄勾住她帆布鞋的後跟。
    第二輪抽到國王的蘇晴笑得不懷好意："紅心a喂左邊的人吃貢菜。"林如看著自己手中的紅心a，夾起的貢菜卻在半空被夏禹紀截住。他咬住菜梗的力道很輕，睫毛在蒸汽裏撲簌如蝶："有點苦。"
    玻璃窗突然爆開雨點，夏禹紀借口買傘離席。林如摸到外套口袋裏的薄荷糖，剝開糖紙才發現是他常吃的牌子。洗手間鏡麵起霧時，蘇晴用指尖畫出愛心："他結賬時說要把你蘸麻醬的樣子畫進速寫本。"
    雨幕中的便利店亮著鵝黃燈光。夏禹紀回來時肩頭濕透，卻在身後變出支沾著水珠的藍繡球。林如接花時觸到他掌心燙人的溫度，包裝紙裏滑出張皺巴巴的收銀條——消費時間顯示他冒雨跑了三家花店。
    地鐵末班車的提示音響起時，夏禹紀突然拽住林如手腕。他掌心躺著枚銀鏈穿著的試管瓶，裏麵凝固的正是實驗室那天打翻的乙酸乙酯。列車呼嘯而過的轟鳴中，他嘴唇擦過她發燙的耳廓："你聞起來...像摔碎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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