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舊空調發出蜂鳴，林如捏著書脊的手指微微發白。夏禹紀的球鞋尖正抵著她的帆布鞋邊緣，在《無機化學》的掩護下，他推過來的草稿紙上畫著歪扭的極坐標圖——玫瑰線方程被描摹成她鬢角的弧度。
    "這道傅裏葉變換..."他壓低的聲音像砂紙擦過薄荷糖，鋼筆尾端突然滾落顆荔枝硬糖，在柚木桌麵上劃出晶亮的軌跡。林如伸手去截，指尖卻撞上他虎口的灼傷疤，那處皮膚隨著觸碰突然泛紅，仿佛被重新點燃的舊傷。
    窗外忽然傳來周子昂的慘叫，兩人同時轉頭。蘇晴正舉著手機貼在落地窗上，鏡頭反光裏映出他們交疊的衣袖。夏禹紀的衛衣帽子被人從後方揪住，周子昂扭曲的臉擠在玻璃上："紀哥你重色輕友！說好今天教我轉筆..."
    林如的自動鉛筆突然斷芯，夏禹紀接過時小指擦過她掌紋。他旋開筆蓋的動作帶著球場扣籃的力度，筆尖在草稿紙上戳出細密的凹痕："轉筆要這樣握。"鋼筆在他指間翻出銀亮的弧，突然飛向空中時被林如下意識接住。
    "反射弧0.3秒。"他翻開她壓在詞典下的運動會報名表，在4x100米接力的空缺處畫上星星，"比上周快了0.07秒。"林如這才想起雨天走廊的追逐，她飄落的發卡曾被他用釘鞋踩住，當時的計時器就藏在他運動腰包的夾層。
    黃昏的烘焙社飄來焦糖香氣，夏禹紀踹開實驗室後門時，掌心的楓糖漿正巧滴在林如的滴定管上。蘇晴舉著烤盤撞進來："試吃新品！"心形馬卡龍缺了個口，露出裏麵藏著的微型拍立得——正是昨天器材室門鎖落下時兩人的剪影。
    "糖霜配比有問題。"夏禹紀突然咬住林如手中的半塊餅幹，虎牙磕碎酥皮時蹭過她指尖，"應該再加3的葡萄糖酸鋅。"她突然想起上周失竊的實驗記錄本，微量元素分析頁的批注筆跡與此刻他留在糖霜上的齒痕完美契合。
    路燈亮起的瞬間，林如發現夏禹紀的衛衣繩結纏著根銀線。順著光線望去，天文台穹頂的激光投影正將玫瑰星雲灑滿操場，每顆光子都經過精密計算，在她奔跑過的跑道拚出光譜分析圖——那分明是兩人今晨在圖書館偷藏的心跳頻率。
    氣象預警在晨讀時生效，林如嗬出的白霧在窗玻璃上暈開。夏禹紀的籃球突然砸中她後背，帶著體溫的圍巾兜頭罩下時，她嗅到前調是雪鬆，後調卻是實驗室遺失的乙酸異戊酯。
    "幫我保管。"他轉身跑向雪地的動作像躍過三分線，頸間銀色吊墜從領口滑出——正是那支盛著乙酸乙酯的試管。林如摸著圍巾內襯的凸起，拆開暗袋發現是張被低溫保存的試紙，遇熱顯影出他們初次相遇的日期坐標。
    蘇晴的雪球精準命中周子昂的後頸，混戰中有雙手突然將林如拉進鬆柏林。夏禹紀的體溫透過羊毛衫滲過來，他掌心的雪水融進她發間："知道雪花為什麽六邊形嗎？"未盡的解釋被口琴聲打斷，他唇間溢出的《first ove》旋律，竟與林如鎖在琴盒裏的手寫樂譜分毫不差。
    實驗室的恒溫箱嗡嗡作響，林如掀開第19個培養皿時，冰晶正在瓊脂表麵生長出樹狀圖案。夏禹紀的白大褂掃過滅菌器，他將液氮罐傾斜四十五度，冷霧中浮現的冰雕正是她上周在美術課捏壞的陶藝作品。
    "氫鍵的排列方式。"他指尖劃過零下196c的玫瑰，花瓣突然墜落在她實驗服口袋，融化成帶著鬆針香的水痕。警報器響起的瞬間，林如看見他藏在應急櫃裏的素描本，最新頁麵上是被無數道拋物線纏繞的少女側影——每個落點都是她經過他視線的時刻。
    跨年煙火照亮實驗樓頂台時，夏禹紀的懷表鏈正纏著林如的腕表。倒計時投影在生物園玻璃幕牆上，他忽然解開左手繃帶，虎口的灼傷疤被熒光筆描成∞符號。
    "知道洛希瓣理論嗎？"他指向天文館方向的星雲投影，"當伴星物質開始溢流..."跨年鍾聲吞沒尾音，林如的掌心突然觸到他左胸口袋裏的震動，拆開的懷表內部刻著磁懸浮列車的軌道方程——正是他們每次相遇時的心跳加速度。
    蘇晴的遙控飛機撞上欄杆，灑落的鎂粉在空中燃燒成化學式：2a + fe?o? → a?o? + 2fe。周子昂舉著燃燒的仙女棒追來："紀哥你偷鋁熱反應試劑！"火光映亮夏禹紀的瞳孔，那裏沉澱著三年來每個偷看林如的課間。
    實驗樓突然停電的瞬間，夏禹紀的唇擦過林如的耳釘。應急燈亮起時，滿牆的熒光試劑顯現出他們初遇至今的軌跡方程，每個峰值都對應著籃球場的撞擊聲與實驗室的器皿輕響。
    "其實我計算過..."他的呼吸染藍了石蕊試紙，"要使雙星係統永不分離..."窗外的跨年煙花突然炸成克萊因瓶結構，林如的應答消散在共享的圍巾褶皺裏，而周子昂的哀嚎穿透雪夜："你倆能不能用人類語言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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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子物理實驗室的離子阱泛著幽藍微光，林如調整激光偏振片時，夏禹紀的婚戒在操作台上折射出彩虹。他們共同研發的糾纏態檢測儀正發出悅耳鳴響——三年前埋在南極冰層下的鍺探測器，終於捕捉到預言中的雙中微子震蕩。
    "數據流吻合度99.99。"夏禹紀的呼吸掃過她後頸，白大褂口袋裏滑出褪色的拍立得。那是他們在天文館停電時的初吻，背景裏周子昂舉著的燃燒仙女棒，此刻正在量子計算機的模擬器中永恒閃爍。
    禮堂穹頂突然降下全息星圖，蘇晴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踹開大門："伴娘服為什麽是實驗袍改良款！"她身後跟著穿淡紫色西裝的男友——化學係那個總在培養皿畫漫畫的挪威交換生。周子昂抱著哭鬧的龍鳳胎衝進來，雙胞胎手腕上的電子鐐銬正顯示著實時心跳頻率，與他紋在頸動脈處的芯片完美同步。
    "當年你說雙星係統..."林如的婚紗下擺掃過粒子加速器，夏禹紀突然單膝跪在防輻射地板上。他掌心的鈈238心髒起搏器泛著暖光，內嵌的全息屏播放著二十年前籃球場的監控錄像——少年夏禹紀偷偷將寫滿算式的籃球塞進少女林如的儲物櫃。
    觀禮席突然爆出驚呼。周子昂的妻子——那位曾用尖叫雞摧毀過三間密室的電競主播——正操縱無人機撒下氮化硼粉末。六邊形晶體在激光陣列中構建出時光隧道，十八歲的他們從隧道彼端跑來，年輕夏禹紀手中的乙酸乙酯試管與此刻新娘的捧花轟然相撞。
    慕尼黑大學實驗室的液氦低溫槽泛著銀光，林如輕觸超導體表麵，懸浮的釔鋇銅氧晶體突然拚出中文"早安"。夏禹紀的輪椅無聲滑來，膝頭的全息屏顯示著昨夜植入他脊椎的量子芯片數據——那是用他們發現的新粒子命名的"紀如場方程"。
    "孩子們在火星基地發來婚禮方案。"他指尖輕點空氣，三維投影中雙胞胎的禮服綴滿隕石微粒。長子胸前的懷表裏封存著當年生物園的熒光菌株，次女的頭紗正是林如博士論文的碳纖維手稿。
    蘇晴的視訊突然擠滿屏幕，她身後的北極光觀測站正在爆發日冕物質："周子昂這個白癡又把求婚戒指凍進永凍土了！"畫麵外傳來雪橇犬的吠叫，那位挪威漫畫家正用質譜儀分析兩千年前的冰芯氣泡——裏麵封存著夏禹紀高中時寫給林如的未寄情書。
    金婚紀念日的晨霧中，夏禹紀操控機械臂摘下同步輻射光源培育的反物質玫瑰。林如的量子態影像懸浮在環形加速器中央，她年輕時的聲音正誦讀著《費曼物理學講義》第23章——那是他們初夜後在泛黃書頁邊緣寫下的批注。
    地下三百米的暗物質實驗室突然警報大作，周子昂曾孫的全息影像跌跌撞撞衝進來："祖奶奶！我們在柯伊伯帶發現了..."警報器紅光中，夏禹紀植入式耳蝸傳來林如六十年前錄製的輕笑。他按下自毀按鈕的瞬間，整個太陽係的引力波探測器同時震顫——那正是他們初吻時的心跳頻譜。
    蘇晴家族代代相傳的時光膠囊在此刻自動開啟，冰封的尖叫雞發出跨越世紀的啼鳴。全銀河係的量子糾纏終端亮起綠光，所有顯示屏浮現出相同的中子簡並態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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