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軟在瀑布轟鳴聲中嗆出肺裏的水，指甲深深摳進濕滑的岩縫。暗河在這裏形成天然水潭，岸邊堆積著三趾腳印的化石，最大的足印比她整個背包還要寬。
    衝鋒衣內袋突然發燙，那枚青銅箭頭在月光下泛起血光。她警覺地後退，靴跟碾碎了某種甲殼類生物，熒光藍的汁液立刻引來成群飛蟻。這些拳頭大的昆蟲口器開合發出金屬刮擦聲，林軟摸出打火機點燃枯枝，煙霧中突然炸開硫磺味。
    狼嚎般的嘯叫穿透雨林。
    二十米外的灌木叢劇烈晃動，三頭劍齒虎模樣的巨獸踱步而出。它們肩胛骨處長著骨刺組成的翼膜，尾巴末端是蠍子般的毒鉤。領頭巨獸俯身嗅聞林軟的足跡，毒鉤掃過地麵時，苔蘚瞬間枯萎成焦黑色。
    林軟屏息縮進樹洞，摸到內壁布滿抓痕。某種野獸的毛發卡在木刺間，泛著銀灰色的冷光。當她試圖用軍刀割下樣本，整個樹洞突然收縮——這根本不是樹木，而是無數藤蔓絞成的擬態巢穴。
    藤蔓纏住腳踝的瞬間，林軟將酒精倒在袖口引燃。植物發出類似蛇類的嘶鳴，她趁機滾出正在閉合的巢穴，正對上劍齒虎滴落毒涎的獠牙。
    青銅箭頭突然發出蜂鳴。
    領頭的巨獸突然伏低身軀後退，其餘兩隻焦躁地刨著前爪。林軟握著發燙的箭頭緩緩後退，發現所有生物都在注視她身後的山崖。
    月光將崖頂的身影拉長，銀發青年垂落的蛇尾纏著半截劍齒虎屍體。鮮血順著鱗片紋路蜿蜒而下，在他蒼白的腳踝處凝成血珀。夜風送來他腰間骨飾碰撞的脆響，林軟看清那些飾物全是縮小版的獸類頭骨。
    巨獸們發出哀鳴開始潰逃。
    夏禹紀甩開殘屍躍下山崖，蛇尾遊過腐殖土的聲響令人牙酸。他停在林軟三步之外，豎瞳映出她手中仍在震顫的青銅箭頭。
    "偷獵者的玩具。"他尾尖突然刺穿林軟手腕，卷走箭頭時帶起一串血珠。那些血滴尚未落地就被蛇尾淩空截住，滲入鱗片發出滋滋聲響。
    林軟握著手腕後退，發現傷口已經愈合。這個細節讓夏禹紀眯起眼睛，他突然貼近她頸側深嗅，冰涼發絲掃過鎖骨："帶著我的蛻皮，還敢闖進獵場？"
    直到這時林軟才察覺，背包側袋粘著的銀灰色毛發，正與夏禹紀發尾泛著同樣的冷光。
    林軟後退的腳跟撞到岩石，夏禹紀的蛇尾已如鐵索纏上她腰腹。冰冷鱗片擦過衝鋒衣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他尾尖勾著那枚青銅箭頭在她頸動脈遊走，暗金環紋映著月光像流動的熔岩。
    "放開！"她握著瑞士軍刀刺向鱗片縫隙，刀刃在蛇尾迸出火星。夏禹紀豎瞳收縮成細線，突然將她甩向半空。失重感襲來的刹那，蛇尾卷住她腳踝倒吊著提起，衝鋒衣下擺翻卷著露出腰間滲血的繃帶。
    血腥味讓空氣陡然凝固。
    夏禹紀蛇信擦過她腰際傷處，突然發出低笑："原來如此。"尾尖暴力扯開繃帶，月光下那道本應潰爛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粉紅新肉。林軟掙紮著要捂住暴露的皮膚，手腕卻被蛇尾絞住壓向頭頂岩壁。
    "每滴血都在沸騰呢。"他蒼白指尖戳進正在愈合的傷口，蘸取的血珠在月光下凝結成紅寶石般的晶體。林軟痛得弓起身子，看見夏禹紀將血晶含進口中，喉結滑動時豎瞳泛起妖異的金紅色。
    崖底突然傳來狼獸嚎叫。
    夏禹紀煩躁地甩動尾尖，林軟重重摔在積滿蛇蛻的岩石上。還未等她爬起，冰涼鱗片已纏上脖頸，他貼著耳廓低語："不想被獸群分食就安靜點。"蛇尾絞緊帶來的窒息感中，林軟聽見遠處此起彼伏的獸蹄聲震落山石。
    當獸群綠瞳出現在百米外的山坳，夏禹紀突然帶著她墜入暗河。水流灌入鼻腔的瞬間，林軟發現他鱗片縫隙正在分泌銀色粘液，將兩人包裹成繭狀氣泡。透過半透明薄膜，她看見狼獸群在岸邊焦躁徘徊，為首的巨獸竟長著人類手掌。
    河底漩渦將氣泡卷向溶洞深處，夏禹紀的蛇尾始終纏在她腰間。鍾乳石群間垂掛著無數蛇蛻，最新鮮的那張還帶著血跡，恰好能裹住成年男子的身形。林軟突然意識到，那些蛻皮內側的紋路與自己傷口愈合時的血管走向完全一致。
    "你吃了我的蛻皮。"夏禹紀將她按在洞壁時，尾尖正抵住她心口。林軟後背緊貼著潮濕的岩壁，終於想起穿越時勾住背包的熒光藤蔓——那些藍光中混雜的銀絲，此刻正在夏禹紀發梢泛著同樣的冷光。
    溶洞深處傳來鱗片摩擦聲，上百條銀環蛇從石縫湧出。夏禹紀隨手捏碎一條試圖靠近林軟的毒蛇，沾著蛇血的手指抹過她鎖骨："既然我的毒素對你無效......"他突然咬破她下唇，將蛇毒混著血咽下，"從今天起，你就是活的解毒劑。"
    林軟嚐到鐵鏽味的刹那，渾身血管泛起冰藍色熒光。夏禹紀瞳孔劇烈收縮，猛地扯開她衣領——那些發光的血管正組成與青銅箭頭相同的蛇形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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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洞深處的火塘騰起青紫色火焰，夏禹紀的蛇尾在石壁上投下猙獰黑影。林軟被纏在鍾乳石柱上，腕間藤蔓浸著蛇毒，每次掙紮都會滲出麻痹神經的黏液。
    "張嘴。"
    冰涼的石片抵住齒關，林軟別過頭，夏禹紀的尾尖立即刺破她肩頭。血珠滾落石碗的瞬間，碗底幹枯的曼陀羅花驟然綻放，將血液吸吮成暗褐色結晶。
    "第二百三十一次實驗。"他蘸著血在岩壁刻痕，那些密密麻麻的劃痕組成詭異的星圖，"戌時三刻，赤尾蠍毒中和率提升至六成。"
    林軟盯著岩壁上懸掛的獸皮圖，終於看清那些扭曲符號記錄的全是她的生理數據。最右側的月相圖旁赫然畫著被蛇纏繞的人形，心口處標著與青銅箭頭相同的圖騰。
    "你活不過下次月缺。"夏禹紀突然捏碎血晶，粉末飄進火塘爆出幽藍火花，"除非學會控製沸騰的血液。"
    夜風卷著獸嚎灌進洞穴，林軟發現纏著自己的蛇尾正在規律震顫。她悄悄將偷藏的燧石抵在鱗片縫隙，卻在摩擦的瞬間被甩上半空。夏禹紀的豎瞳在火光中縮成細線，尾尖纏著她脖頸吊在火塘上方。
    "人類的小聰明。"他尾稍卷走燧石扔進烈焰，"比起這個..."蒼白手指突然撕開她左臂紗布，昨日被毒藤劃傷的創口竟長出細密蛇鱗，"你該擔心異化速度。"
    岩洞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夏禹紀神色驟變。他卷著林軟遊向洞穴高層，月光透過氣孔照亮下方囚牢——三具長著蛇尾的人形白骨被玄鐵鏈貫穿胸骨，額間都有破碎的月牙形傷痕。
    "前任解毒劑。"夏禹紀的蛇信擦過她額角，尾尖在月牙疤位置輕輕一劃，"最久的活了十九天。"
    林軟摸到後腰暗藏的青銅箭頭，那是昨夜從獸皮圖背麵撬下的。當夏禹紀轉身調配藥草時，她突然將箭頭刺入尾鱗最細密的連接處。暗金血液噴湧而出的刹那，整座洞穴的蛇蛻同時發出悲鳴。
    夏禹紀反手掐住她咽喉按在石榻上，暴怒的豎瞳泛起血色。林軟握緊沾血的箭頭抵住他心口："教我控製血液，否則下次刺入的就是蛇膽。"
    火塘突然爆出三米高的烈焰，將兩人影子投在繪滿古蛇文的岩壁上。夏禹紀沾取自己傷口血液抹在她唇間，突然露出森白獠牙："那就從學習吞咽毒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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