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點了點頭，沒硬撐，朝著舵樓外喊了聲“阿武”。
    很快，一個身材壯實、胳膊上帶著刀疤的水手跑了進來，恭敬地應道：“海哥，您吩咐。”
    “盯著航線，去歸墟。”
    老海靠在水手遞過來的木椅上，聲音有些虛，“有情況就喊我。”
    阿武利落應下，接過舵盤時還特意多瞅了眼李萬基，見李萬基點頭，才專心盯著前方海麵。
    老海剛坐穩，就忍不住靠在椅背上喘了口氣，胸口微微起伏。
    李萬基看他這模樣，也沒再多打擾，再次表示感謝。
    然後拿起龍鱗揣進懷裏，轉身準備去甲板跟那蛟龍族女子交代幾句。
    小蛟龍仍站在甲板邊緣的欄杆旁，背對著他，身影顯得有些單薄。
    她現在異常安靜。
    許是這一船的魔神，讓她心生戰栗。
    聽見腳步聲，女子回過頭，眼神裏還帶著幾分未散的拘謹。
    見是李萬基，她才稍稍鬆了鬆肩膀，卻沒主動開口，隻是安靜地看著他走近。
    不遠處的側舷邊，大郎正蹲在炮口旁，百無聊賴地擺弄著炮栓。
    他時不時抬手調整炮口角度，朝著海麵“轟”地開一炮，濺起的水花裏偶爾會翻出一兩條受驚的海魚。
    可這一路上，海麵空曠得很，連怒海眼附近那種小規模的魚群都少見，往往開三五炮才能打上一條，大郎的興致也越來越低，打了兩炮就撇了撇嘴。
    李萬基走到女子身邊，順著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忙碌的魔神水手，笑著開口：
    “放心，都是自己人。”
    女子愣了愣，轉頭看向他：“他們……是傳說中的魔神？”
    “這你去問他們啊。”
    女子卻猛地縮了縮脖子，趕緊搖了搖頭。
    開玩笑！
    她可不敢，這些人跟李萬基有說有笑，態度和善。
    可不代表他們就是好好先生…
    李萬基看她這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他也不會回答。
    老海也好，老翁也罷，過往如何對他來說不重要。
    李萬基不會大義凜然到替當年大陸上因魔神之亂受苦的生靈討什麽公道。
    他們曾在大陸上留下過多少傷痕，也與他無關。
    他懶得追根究底
    眼下，這些人明明確確站在星火城這邊，對李萬基來說，這就足夠了。
    “別琢磨這些了。等咱們到了歸墟，把魔鯨王那老東西解決掉，你跟我回趟星火城認認門。”
    “認完門，你就可以回你的怒海眼守著了，沒人攔你。”
    “隻是，你好好生產真水，別到我用的時候，你拿不出來，到時候我會很不高興。”
    李萬基說著，抬手指了指身後來往的水手，“你看清楚了，這些都是我的兄弟。我不高興，他們自然也不會給好臉色。”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讓人不敢反駁的氣勢。
    那些魔神水手似乎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有幾個抬頭看了過來，眼神裏的凶戾雖一閃而逝，卻足夠讓人心頭發怵。
    女子渾身一僵，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我、我知道了。”
    李萬基滿意地勾了勾嘴角，收回手指，拍了拍她的肩膀：“識相就好。跟著我們，不會讓你吃虧的。”
    ……
    這一路航行倒也算平穩，兩天時間轉瞬即逝，李萬基期間下線睡了個覺，再上線時，戰艦已經駛入了一片陌生的海域。
    第三天中午，舵樓裏的老海終於扶著欄杆站了起來，朝著甲板上喊了聲：“到了！下麵就是歸墟！”
    李萬基趕緊湊到船邊往下看。
    眼前的海麵竟異常平靜，沒有怒海眼那般翻湧的巨浪。
    甚至連海風都顯得溫和了不少。
    看起來跟普通的海域沒什麽兩樣，完全看不出是傳說中魔鯨王盤踞的巢穴。
    “這就是歸墟？”
    李萬基問道。
    想象中的歸墟應該是黑霧彌漫、死氣沉沉的模樣，怎麽會這麽“普通”？
    “別大意，越平靜的地方越藏幺蛾子。”大郎上前說道。
    李萬基點了點頭，查看了一下自身的狀態，跟大郎說：“我下去看看情況。”
    李萬基給小蛟龍一個眼色，示意她跟上。
    剛要躍入海中，就見大郎拎著弓箭跑了過來，背上還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布包，興衝衝道：“等等我！我也去！”
    “啊？”
    大郎拍了拍後背，“我從船艙裏翻出個換氣的玩意兒，就不用擔心在水裏不能呼吸。”
    李萬基瞥了眼他手裏的弓箭，又看了看他不算壯實的身板，搖了搖頭：“你別去了。一來你這弓箭在水裏根本拉不開，射出去也沒力道，純屬添亂；二來歸墟深處水壓極大，就算能換氣，你這小身板也扛不住那股壓力。”
    大郎臉上的興奮勁兒瞬間像被潑了盆冷水，“蔫”了下去。
    “就……就真的一點忙都幫不上啊？
    “本來還想跟你們一起下去看看魔鯨王長啥樣呢……”
    他抬頭瞅了瞅李萬基，好兄弟沒有啥鬆口的意思…
    隻好撓了撓頭，把背上的布包摘下來往地上一放，聲音也低了不少：“那……那我就在船上待著？”
    “老海剛恢複點精神，大郎，你還是在船上吧。”
    大郎也知道李萬基說得對，自己這身子骨和本事，確實不適合在水裏麵施展，下去確實隻能添亂。
    他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行吧……”
    這趟出海，大郎基本全程待在船上，雖然是樂得清閑，可是看好兄弟忙上忙下，心裏還是十分過意不去。
    李萬基笑了笑，“幹嘛呢，矯情了不是？”
    聽到這話，大郎是哈哈大笑，“做兄弟在心中……去吧，狠狠幹那個所謂的什麽鯨王的。”
    “Oi8K”
    李萬基和小蛟龍後退兩步，縱身一躍，撲通一聲紮進了平靜的海麵，隻留下兩個小小的水花。
    雖然老海說，歸墟就在這裏。
    但是李萬基仍舊是無頭蒼蠅一般。
    幸好小蛟龍知道路，跟在她身後，一路下潛。
    “歸墟藏在一片深不見底的海溝最深處，得順著特定的暗流走，不然要麽被海溝裏的亂流卷走，要麽就不好找了。”
    李萬基點了點頭，緊跟在她身後往下潛。